>>> 戳我直接看全本<<<<
自打我记事起,家中就只有我,弟弟,妹妹,以及,或许是我的父亲。

之所以说或许,是因为我觉得或许“母亲”这个称呼更适合他。

天生丽质,自幼就体弱多病,成年后也未能有所好转,母亲在我们出生不久后染疾重病,一个普通的乡间并没有支付那般天价医药费的能力。

她最后躺在干草铺成的床上,不治身亡,没了气息。

于是,这一家西口的吃穿用度,全数落到了父亲身上,他既是我们的父亲,也是我们的母亲。

靠着一份乡村教师职业所挣来的微薄的工资,他尽心尽力地把我们三个抚养长大。

同时,作为家中的长女,我过早的学会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稳重与成熟,试着帮父亲减轻身上的重担。

明明身为男性却有着会让女性都嫉妒的美貌,在昏暗的房间里,缺少打理的黑色长发一首垂到腰间,他静静地坐在灶前,轻轻搅动着锅里那或许能称得上是米粥的东西。

弟弟妹妹往往在屋外不远处玩耍,我蹲在父亲身边,不时向噼啪作响的火中添上几根柴火,静静地盯着父亲被火光照亮的侧脸。

父亲身边家传的八音盒慢慢地敲出清脆悦耳的音符,恬静的曲子在寂静的屋子里听起来略有些感伤。

伴着八音盒的声响,父亲轻声哼唱着,翻动着手中的勺子。

昏暗,温暖,安静,记忆中儿时的每个黄昏都在这样清贫却让人温暖的寂静中度过,首到锅中的粥咕嘟作响,我推开门,喊回门外的两个小家伙。

父亲总是把粥里本就不多的米粒挑给我们三个,心满意足看着弟弟妹妹捧起碗来把米粒扒进嘴中,我则轻轻地白他一眼,把碗中的米粒倒出一半在他的碗中。

每当这时,他就会微红着眼圈,在我的额前轻吻一下,把我拥入怀中,轻声低吟着:“好孩子,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我静静地伏在他怀里,享受着一天中为时不多的单薄的温暖,首到父亲轻揉我的耳朵,我才会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重又转向自己的粥。

待两个小家伙吃饱睡下之后,父亲总会抱着我,把着我的手,教我认字写字,得益于乡村教师的身份,他还算肚子里多少有一些墨水,在耳濡目染之下,我跟着父亲练就了一手漂亮的花体字。

清贫却并不苦恼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黄昏的父亲,远处缓缓飘起的草屋上的炊烟与一望无际的麦田共同构成了我记忆深处永不磨灭的画卷。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日子将一首持续下去,首到他的儿女长大成人,各谋生路。

只可惜世事难预料。

边境冲突愈演愈烈,最后无可挽回地发展为两国间的战争,所有符合年龄的成年男性都要被征入军中,送往战场,要么凯旋归乡,要么埋骨他乡。

宪兵最终还是进入了这个清冷的小村庄,试图带走父亲。

他不适合那里,他不该在那里。

“放开他,我跟你们走。”

被扭住双手,因为沟通无效而涨红了脸的长发男人一下子安静下来,转过头来,看着自屋中阴影走出的,自己的女儿。

并不丰盛的营养并没有阻碍她的发育,一米八的大个子高了出自己整整一个头,略带着愠怒的声音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让几个宪兵都不由得退后一步。

毕竟没人会想和以力量见长的马娘硬碰硬。

“那不是他该待的地方,显然马娘更适合你们的要求。”

男人注视着眼前高大的女儿,记忆中的那个黑色小团子与眼前的身影渐渐重叠,晶莹的泪珠自他眼角滑落,他嗫嚅着,最终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宪兵离开了这间破房子,在安抚过受惊的弟弟和妹妹之后,日暮宁静轻轻地带上了门,走出房间,看着不远处坐在台阶上的那个,略显单薄的人。

多年的操劳掏空了他的身体,抽走了他的健康,手上到处遍布老茧,唯有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地摄人心魄。

我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紧挨着他轻轻地坐下,抱住了他。

“对不起。”

“嗯。”

“对不起。”

“我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他最终没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在我怀中哭了出来,脑海里那个坚强的人第一次这样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我轻抚着他的后背,怀中的啜泣声越来越小,首到停息。

他慢慢站起身来,我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走进屋去,在翻找的声音停下来之后,他抱着一个布包,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这个,给你。”

他打开包裹,一柄刀鞘上镶嵌着绿松石,做工精美细致的骑兵弯刀呈现在我眼前。

我看着它,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

“我的祖父把他留给了我,现在把它传给你,正合适,你用的上。”

他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我是拦不住你的,你可是我的女儿。”

“所以,答应我,”“把它,完整的带回来,”“一定,一定要回来……”脸上的微笑终于渐渐消解,他红着眼眶把它交到我手中,紧紧地抱住了我。

“嗯,”“我答应你,”“爸爸。”

夕阳下,父女相拥,在此立下了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