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溅在苏璃绣着残蝶的衣摆上，像落在雪地的红梅。
"你属猫的？
"苏璃突然抓住他握刀的手，舌尖卷走他虎口溅到的血，"尝着比上回甜些。
"她腕间银铃随动作轻晃，三根断魂丝却悄无声息缠住最后一个镖师的咽喉。
厉寒生嗅到她襟口散发的蜜糖味，与血腥气诡异地交融。
这味道总让他想起三日前渡口的暴雨——当他劈开那批贴着天机阁封条的货箱时，本该装着玄铁令的木匣里，蜷缩着上百只噬灵虫幼虫，虫壳泛着与苏璃锁骨印记相同的幽蓝。
此刻总镖头被噬灵虫拖出暗阁，腰间蟠螭玉佩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
厉寒生瞳孔微缩，那玉佩边缘的裂痕，与血衣楼禁地崩碎的镇魂碑裂口如出一辙。
"别碰！
"苏璃突然甩出银铃，击飞他即将触到玉佩的手。
断魂丝在厉寒生手背勒出细痕，渗出的血珠竟泛着诡异的紫。
檐角铜铃忽地狂响，噬灵虫群如黑潮退去。
厉寒生钳住苏璃手腕按在墙上时，发现她袖中滑落的琉璃蛊盅里，浮沉着几粒星砂——正是天机阁丢失的占星引。
"你让我亲手把虫卵送进血衣楼。
"他拇指碾过她染血的唇，触感却像抚过淬毒的刃，"那批货根本不是什么镖银，而是......"苏璃突然仰头咬破他的指尖。
铁锈味在唇齿间炸开的瞬间，厉寒生肋骨间的噬灵虫发出尖锐嗡鸣。
那些啃食他灵根十年的毒虫，此刻甲壳竟浮现出残蝶纹路，与苏璃锁骨处的印记交相辉映。
"厉公子可知，噬灵虫破茧时要吞食饲主的什么？
"她笑着将染血的银铃系回他腕间，铃芯暗格里闪过半枚青铜钥匙的轮廓，"就像你七岁那年被丢进虫窟时，听到的可不是寻常童谣。
"厉寒生猛然按住太阳穴。
记忆深处突然浮出零碎画面：血色月光下，母亲哼着江南小调将钥匙塞进他口中，而噬灵虫群正啃穿地牢的玄铁栅栏。
窗外惊雷骤起，照亮苏璃眼底流转的金纹。
她指尖抚过他肋下虫群躁动的皮肤，那里隐约显出九星连珠的暗痕："楼主该等急了。
今夜子时，镇魂碑下的东西若再不见光......"话未说完，噬灵虫群突然暴起扑向西南角。
虫潮褪去的墙面上，密密麻麻的蛀痕竟勾勒出半幅星象图。
厉寒生认出这是《天工诡录》里记载的九星移魂阵，而阵眼缺失处——赫然指向血衣楼祭坛下那口锁了二十年的青铜棺。
"楼主二十年前从南海带回来的可不是空棺。
"苏璃将半块桂花糕塞进他染血的掌心，糖霜沾着星砂闪烁，"你猜当年噬灵虫为何独独没啃你的心？
"寅时三刻的丧钟突然敲响，整整十二声。
厉寒生握紧出现裂纹的玉佩，寒意顺掌纹渗入骨髓。
血衣楼方向腾起的紫雾中，隐约浮动着无数人形轮廓，那些本该埋在镇魂碑下的尸骸，此刻正随着苏璃哼唱的江南小调，踏着噬灵虫铺就的星路蹒跚而行。
苏璃的银***混在风里，惊起满山寒鸦。
她将最后一点桂花糕碎屑洒向虫群，看着它们裹挟糖霜飞向紫雾最浓处："厉公子，该去喂你肋骨里那些小东西了。
"厉寒生扯断腕间银铃，铃芯坠落的青铜钥匙正与他记忆中的纹路重合。
当第一只噬灵虫穿透紫雾叼回半片染血的襁褓布时，他忽然想起母亲被虫群吞噬前最后的耳语："等星砂落进桂花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