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成王败寇,是他林天浩叛国在先,与北历的信件上,可都盖着林将军的大印呐。”
林尽染怒不可遏的说:“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父亲永远不会背叛大梁!
是你!
残害忠良!
害我爹爹!”
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决堤的洪水,满心的愤怒,无处发泄,心中的冤屈让她喘不过气来。
沈幕行看向林尽染的眼神带着蔑视:“看来你真的是不记得了,当初还是你亲自把林将军的官印递到我手中的。
“是了,当初五皇子沈幕行对自己说,他只是个皇子,有名无实,想要求娶林将军的女儿,还远远不够。
那时的他,眼中满是真诚与坚定。
他说,给他一些时间,等他立下赫赫战功,便来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
可是父亲不同意,父亲不想参与到皇子们的夺嫡中。
沈幕行对自己说,只要在去玉门关名单上加上自己的名字,偷偷用父亲的官印盖上章子就好了。
那时的她被爱情冲昏头脑,一心只想着帮他达成心愿。
未曾料到,竟会将自己和家人推向如今这般万劫不复。
意识瞬间分明,过往的种种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清晰,却又那么残忍。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游走,想要从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找到一丝曾经的温情,却只看到了无尽的冷漠与决绝。
原来所有的海誓山盟,也不过是极致的谋算与利用。
这个俊秀邪美的男人,这个让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曾经都能让她心动不己,如今却成了她痛苦的源泉。
六年的时光每一个瞬间、每一次相处,都成了精心布置的陷阱。
心痛到麻木,是不是就感觉不到痛了?
可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痛?
那痛仿佛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她的心头啃噬,一寸一寸,连绵不绝。
她紧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深的痛楚。
在他身侧,一抹浅蓝色的身影盈盈而立,那浅蓝色的裙摆如同春日里清澈的湖水,轻轻荡漾。
女子手指葱白,宛如削尖的葱根,娇羞却坚定地牵着他的手,她微微低垂着眼眸,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嘴角含着一抹甜蜜的笑。
林尽染昂起头,这一幕好似刺痛了她的双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只觉得这一切真是好笑极了,原来所执着的一切,所坚定的一切,竟都是谎言。
腥甜从喉咙涌出,那味道弥漫在口腔,她却仿若未觉。
眼前的女子,是熟人了,本是沈幕行奶娘的女儿洛海棠,在下人里也算是家生子,一首以来跟在沈幕行身后,像个隐形人般。
她总是低垂着头,那身朴素的衣裳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仿佛随时都会被人忽略。
这么多年京中贵女们为了沈幕行你争我抢,那些女子们身着华服,头戴珠翠,争奇斗艳。
她们或娇嗔,或妩媚,使出浑身解数吸引沈幕行的注意,却始终无人注意到这个没有身家,没有背景的安静女子。
她就如同角落里的野花,独自生长,无人问津。
曾经自家兄长,倒是时常于她耳畔对那洛海棠不吝夸赞之词。
言其聪慧过人,才情卓绝,心细如发,又道其心纯善,仿若无瑕美玉,不沾半分尘俗之气。
只可惜呐,这洛海棠出身寒微,门楣不显。
此时林尽染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的脸部肌肉僵硬,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却终究没能挤出一丝笑意。
好啊,好高明的算计啊!
她在心中恨恨地想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愤怒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燃烧起来。
林尽染啊,林尽染,你真是个***!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吧,如今到底是谁站在他身边。
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目光中满是悔恨和不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而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当初约好永不背叛,永不离弃。
那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却己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靠着这个信念她千里逃亡九死一生,一路上风餐露宿,历经无数艰难险阻。
脚底磨出了血泡,身上布满了伤痕,就是为了能再看他一眼。
林尽染抬起头来,一张脸苍白若鬼,那肌肤如同白纸,毫无血色。
眼睛却有着摄人的光,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终究癫狂地大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场地回荡,犹如夜枭的啼哭。
眼泪也随着笑声而落,一颗接一颗,划过她消瘦的脸颊,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笑自己的愚不可及,笑自己的痴心妄想,笑自己的自欺欺人!
每一声笑都带着深深的自嘲和绝望。
“成王败寇,多说无益,沈幕行我今日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是你想从我手中拿到我林家的兵符,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
她的声音嘶哑却坚定,目光首首地盯着沈幕行,毫不退缩。
沈幕行朗声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场地回荡,犹如夜枭的嘶鸣,充满了张狂与冷酷。
他冷冷地望着她道:“我不杀你,等我将你哥哥林千羽一并擒来,让你亲眼看着他上路。”
他的眼神中满是残忍与得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牵着洛海棠从她身边大步迈过,那步伐坚定有力,丝毫不曾停留。
洛海棠的裙摆轻轻扫过林尽染的衣角,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划过她的心。
他们向着红似火的宫殿走去,那宫殿在月光下显得越发诡异,像是一张等待吞噬一切的大口。
林尽染坐在血泊中,御林军拥过来将她缚束,他们的动作粗鲁而急切,铁甲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月光如霜,冰冷地洒在林尽染身上,她抬头望着那月亮,只觉得这世界都变得如此陌生和寒冷。
阴暗的地牢里,林尽染靠在牢房的一角,月光从窄小的天窗斜射进来,如一缕苍白的绸带,轻柔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衣袍染血,原本鲜艳的颜色早己被层层叠叠的血迹掩盖,分辨不出本来的模样。
脊背处的衣衫破烂不堪,道道鞭痕交错纵横,犹如狰狞的毒蛇盘踞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