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隐藏的风暴
竹篾编的渔篓里堆着半筐碎贝壳，咸湿的海风卷着潮汐声灌进巷子，她指尖的银梭在网眼里穿梭如飞——这是李叔教她的“浪里针”手法，补出的渔网能扛住十二级台风。
“小星！
你快来看！”
隔壁阿花婶的嗓门像炸响的海螺，惊得她手一抖，银梭“当啷”掉在青石板上。
顺着阿花婶手指的方向，苏小星看见村头老槐树的树干上，一张粉色海报被晨露浸得发软。
她走过去，指尖刚碰到纸边，又一张海报从墙缝里探出来——贴着宣传栏，缠着路灯杆，甚至连晒鱼干的竹架上都斜斜钉着。
最醒目的那张贴在村公所门口，赵婉晴化着烈焰红唇的妆容，身后是《幻世之境》的全息标志，广告语用鎏金字体写着：“赵婉晴——渔村唯一《幻世之境》测试员！”
下面还压着一行小字：“天赋决定一切，垃圾永远是垃圾。”
“作孽哟。”
卖早点的王伯摇头叹气，“上回你俩争测试资格那事儿，我就说渔霸家的闺女使了手段......”“嘘——”阿花婶慌忙扯他袖子，眼神往村东头瞟，“赵老大刚买了新渔船，听说跟城里什么公司搭上线了......”几个上学的孩子蹦跳着跑过，其中一个指着海报喊：“苏小星是垃圾！”
立刻被他妈揪着耳朵骂：“不许学这些没教养的话！”
苏小星弯腰捡起脚边的碎海报，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正是昨晚她在垃圾桶边见过的：“苏小星不配玩游戏”。
海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盯着那些字，喉间像卡了片海蛎壳——三天前测试资格公布那天，赵婉晴就是这样举着证书，当着全村人的面把她的报名表撕成了碎片。
“小星啊，听婶一句劝。”
卖海鲜的张嫂拎着竹篮凑过来，声音放得极轻，“那赵丫头最近跟城里来的人走得近，你一个没背景的渔家女......”“谢谢张嫂。”
苏小星把碎海报团成纸球，扔进旁边的鱼内脏桶，“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转身时，贝壳项链在锁骨处烫了一下。
系统的蓝光在眼底闪过，视网膜上跳出一行数据：“赵婉晴相关海报覆盖全村92个公共区域，负面舆论传播率68%。
建议：建立正向形象对冲。”
李叔的小屋飘来艾草香。
苏小星推开门，老船长正蹲在火塘边熬药，铜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响，墙上挂着的旧罗盘在晨光里泛着暗黄。
“来，尝尝新晒的虾皮饼。”
李叔用粗糙的手掀开竹篾盖，饼子的焦香混着药味涌出来。
他的眼角爬满海风吹出的皱纹，却仍像年轻时在风暴里掌舵那样，目光稳得像锚。
苏小星把海报碎片放在木桌上：“李叔，您说这算不算是......风浪前的平静？”
李叔没接话，从木箱底摸出本泛黄的航海笔记。
纸页边缘沾着盐渍，翻开的那页写着：“1998年8月15日，台风‘蝴蝶’登陆前七日，海面平静如镜，老渔民都说这是‘鬼海’——最危险的风暴，总藏在最温柔的浪里。”
“赵老大最近常往码头跑。”
李叔用茶梗挑起一片药渣，“我昨儿见他跟个穿西装的外地人说话，那人手里拎着个黑箱子，像装着什么宝贝。”
苏小星的手指轻轻抚过笔记上的字迹。
系统突然在眼前弹出新数据：“赵海洋（赵婉晴父亲）近七日与‘星跃商贸’员工接触5次，资金流动异常，关联星海科技子公司概率73%。”
她瞳孔微缩——星跃商贸是星海科技在沿海的物流代理，而《幻世之境》的游戏舱，正是通过他们运往各个测试点。
“小星啊，”李叔合上笔记，“海面上的浪花再凶，压不住沉在海底的礁石。”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发昏。
苏小星抱着修好的渔网往家走，转过晒鱼场时，迎头撞上三个涂着亮甲油的女生。
为首的赵婉晴踩着水晶凉鞋，白色连衣裙上印着《幻世之境》的标志，腕间的游戏舱闪着淡紫色光。
“哟，这不是咱们的‘游戏天才’吗？”
赵婉晴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嘴角往上挑，“听说你昨晚蹲在村公所捡我海报？
怎么，想裱起来当遗照啊？”
跟班们哄笑起来。
其中一个染着粉毛的女生伸手去拽苏小星的渔网：“喂，渔家女，你还是多补补渔网吧，反正游戏舱你这辈子都摸不着——”“啪！”
苏小星反手扣住那女生的手腕。
她常年晒网的手有层薄茧，按在对方腕骨上，疼得人首抽气。
“松开！”
赵婉晴急了，举起手腕晃了晃，“看见没？
我二星阶了！
昨天刚在新手村单刷了精英怪！”
游戏舱的蓝光在她腕间流转，苏小星的系统立刻开始扫描。
视网膜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赵婉晴，星阶二星，升级速度48小时/星阶（正常玩家需72 - 96小时）。
技能熟练度异常：‘火刃斩’完成度92%（新手玩家平均45%）。”
“你作弊。”
苏小星松开手，语气平静得像退潮的海。
赵婉晴的脸“刷”地白了：“你...你胡说！
我爸说这叫天赋！”
“天赋？”
苏小星笑了，“我记得《幻世之境》的新手教程里，火刃斩需要连续挥刀200次才能掌握。
你昨天才进游戏，怎么可能......”她顿了顿，“除非有人提前把技能数据灌进你的游戏舱。”
“你！”
赵婉晴的指甲掐进掌心，“你就是嫉妒！
我爸说了，测试员名额本来就是给有背景的人——”“小晴！”
远处传来赵海洋的吆喝，“该回家吃饭了！”
赵婉晴狠狠瞪了苏小星一眼，踩着水晶鞋跑远了。
她的游戏舱在阳光下闪得刺眼，苏小星望着那道白光，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来源：赵婉晴游戏舱，疑似外部数据注入。”
下午的渔村晒场格外热闹。
王阿公举着喇叭站在石墩上，沙哑的嗓音盖过了海浪声：“都来看看！
我刚用这招在游戏里刷了个三星野怪！”
他手腕上的游戏舱投射出全息影像：一个持渔叉的战士在虚拟海滩上跳跃，叉尖挑着海浪凝成的水刃，精准刺中怪物的弱点。
围观的村民发出惊呼——那套连招正是苏小星用“渔火系统”模拟的“潮涌刺”，灵感来自她补渔网时“一挑三绕”的手法。
“这是谁想出来的招儿？
绝了！”
“比官方攻略还好用！”
“听说还是匿名发的......”人群里传来细碎的议论。
苏小星蹲在晒场角落，看着王阿公兴奋地演示，系统在她眼底跳动：“战术验证成功率100%，村民好感度提升至82%。”
墙根下，赵婉晴捏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她刚刷到游戏论坛的新帖子：“《幻世之境》渔村神秘战术曝光！
民间高手完爆官方攻略！”
配图正是王阿公的战斗画面。
“不可能！”
她对着手机尖叫，“我爸花大价钱买的内部资料，怎么会输给一个渔家女......”夜幕降临时，苏小星又来到海边。
退潮后的礁石滩泛着幽蓝的光，她坐在李叔送的老木船上，黑卡被握得发烫。
“权限绑定成功，请输入目标区域代码。”
机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时，她差点把黑卡掉进海里。
月光照在卡面上，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某种海底生物的触须。
“目标区域代码......”苏小星喃喃重复，脑海里闪过《幻世之境》的地图——新手村、迷雾森林、潮汐海湾......她试探着说出“CH - 007”（渔村测试点代码）。
卡面突然泛起金色涟漪，她手腕上的系统蓝光剧烈闪烁，视网膜上跳出一行血红提示：“检测到超权限操作！
警告！
警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黑卡“嗡”地震动起来，一道光刃般的信息首接刺入大脑——是段破碎的记忆：暴雨夜，穿白大褂的男人把黑卡塞进婴儿的襁褓；银发老人在实验室大喊“不能让它落入后人手里”；还有......林墨眼尾上挑的笑。
“小星！”
李叔的呼喊惊散了记忆碎片。
苏小星慌忙把黑卡塞进贝壳项链里，抬头时，看见老人站在沙滩上，指着远处：“你看，那是什么？”
她顺着方向望去。
晨雾未起的海平线上，一艘银灰色游艇的轮廓若隐若现，像条伏在海面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