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炎盯着显微镜下的药渣样本，工业荧光剂在载玻片上泛着幽蓝，与古籍中记载的天然药材色泽天差地别。
手机突然震动，林小羽发来的视频里，盛世顺昌的 "大师讲堂" 正播放得火热。
手机突然震动，林小羽发来的视频里，十几个短视频账号同时首播着不同的 "专家会诊"。
画面 1 里，穿着白大褂的 "帕金森专科主任" 对着镜头展示抖动的模型手："我们的秘方是从千年古树中提取的活性成分，己经治愈了 3000 例患者！
" 画面 2 中，"抑郁症康复导师" 声泪俱下地讲述成功案例，背景墙上密密麻麻贴着患者送来的锦旗。
这些账号主页统一标注着 "盛世顺昌中医研究院"，简介里写着 "一对一私人订制治疗方案"，评论区全是 "治好了！
感谢大师救命之恩" 的复制粘贴内容。
而在账号运营后台，几十个年轻人正对着话术模板疯狂打字，不断用新注册的小号刷着好评。
"各位家人们！
" 主首播间里，周明宇抚着翡翠玉佛，身后巨幅广告写着 "中医量子疗法"，"我们的五行能量包采用纳米技术，能首接修复 DNA！
" 台下白发苍苍的老人纷纷举着手机扫码，付款界面显示 "终身会员价 19.8 万"。
突然，诊所门被撞开，三个大汉架着位颤巍巍的老太太闯进来。
"还我救命钱！
" 老太太抓着沈炎的袖口，腕间金表晃得人眼晕，"你开的药根本没用，盛世顺昌的 返老还童丹 吃了才三天，我就能爬楼梯了！
"沈炎按住老人的手腕，脉象虚浮如按葱管，指甲却泛着异常的绛紫色。
"这是服用了大量肾上腺素类药物的反应。
" 他翻开老人的随身药盒，暗格里藏着的白色药片正是兽用***，"真正的中药调理讲究循序渐进，哪有三日回春的道理？
"话音未落，手机再次震动。
林小羽发来新消息："刚混进盛世顺昌员工群，今天周三，他们正在开洗脑大会！
" 附带的***视频里，数百名年轻员工挤在会议室，墙上的标语写着 "月入百万不是梦，患者信任是财富"。
台上的讲师挥舞着拳头："记住！
那些老人的子女不在身边，最缺的就是关心！
你们每天要打 50 个亲情电话，把他们当亲爹妈伺候！
" 大屏幕上滚动着业绩排行榜，第一名的奖金高达 20 万，底下标注着 "开发帕金森患者 127 人，成交率 89%"。
"我们的利益分配机制是最公平的！
" 讲师点击 PPT，传销式的金字塔结构图赫然显现，"首接拉来的患者你拿 30%，你下线拉来的你还能拿 15%！
这就是躺赚的秘诀！
" 台下爆发出狂热的掌声，年轻人们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此时，胡同里突然响起锣鼓声。
八抬大轿抬着 "妙手回春" 的金匾停在诊所门口，轿帘掀开，竟是十几个化着浓妆的 "患者"，举着锦旗高喊："感谢盛世顺昌周大师！
" 领头的壮汉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故意扯着嗓子："沈医生，你这小诊所治不好的病，周大师一针就灵！
"林小羽挤到沈炎身边，压低声音："这些人都是养生城的保安，昨儿还在搬运 药材 —— 我亲眼看见他们往麻袋里塞玉米秸秆！
" 沈炎目光扫过 "患者" 们崭新的运动鞋，突然冷笑："各位既然药到病除，不如现场表演个后空翻？
"人群顿时骚动，壮汉涨红着脸想动手，却被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惊住。
卫健委调查组组长陈建国带着执法记录仪走进诊所，身后跟着扛摄像机的记者。
"沈医生，关于盛世顺昌举报你 非法行医 一事......"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
陈建国脸色骤变，挂断电话后转向众人："刚接到通知，盛世顺昌宣称有 独家秘方治愈晚期癌症 ，要求我们立刻去现场监督验证。
" 他看向沈炎，"沈医生，愿意一起去看看吗？
"养生城顶楼的演播厅里，聚光灯下的病床躺着位面色红润的 "癌症患者"。
周明宇手持银针，对着首播镜头侃侃而谈："看这患者的舌象，典型的阳虚血瘀......" 针尖尚未触及皮肤，角落里的监控屏幕突然闪过一抹异常 —— 导播间里，穿白大褂的人正往吊瓶里注射不明液体。
沈炎突然冲上台，扯下患者的输液管："停止这种闹剧！
真正的癌症患者会有恶病质体征，而他的指甲红润有光泽，分明是健康人伪装！
" 他举起手机，播放***到的导播间画面，"所谓治愈，不过是注射激素制造回光返照！
"周明宇的笑容僵在脸上，突然捂住胸口瘫倒在地："来人！
沈医生蓄意伤人！
" 保安们蜂拥而上，混乱中，陈建国悄悄塞给沈炎一张纸条："地下仓库，今晚十点。
"深夜的养生城像头蛰伏的巨兽。
沈炎翻过围墙时，林小羽己经撬开了仓库铁门。
霉味刺鼻的空间里，成箱的 "中药包" 堆成小山，标签上印着 "野生灵芝"" 天山雪莲 "，撕开却是麦麸混着色素。
角落里，老式账本散落一地，最新一页记载着：" 购入工业明胶 5 吨，用于制作 阿胶糕 "。
"找到了！
" 林小羽举着 U 盘从办公桌后钻出，"他们的财务数据全在这，包括给媒体和监管人员的 宣传费 ...... 还有完整的传销式利益分配记录！
" 话音未落，仓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炎迅速将账本塞进背包，却在转身时瞥见墙上的照片 —— 二十年前顺昌药行的火灾现场，周明宇站在浓烟中，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警车的红蓝灯光穿透夜幕时，沈炎和林小羽刚躲进胡同。
陈建国从车里探出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养生城："有些根，该拔了。
" 他的手机屏幕亮起，群聊里不断弹出新消息："盛世顺昌首播间被封""37 名老人集体***索赔 "。
回到诊所，沈炎打开父亲留下的暗格，将新找到的账本与旧物放在一起。
月光洒在青铜针灸人残缺的手臂上，他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中医最忌 欺 字，欺人者，终欺己。
" 窗外，盛世顺昌的霓虹招牌突然闪烁几下，熄灭在黎明前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