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寄回的家书里总说皇上待她好,直到我在冷宫角落看见那只盛满血肉的瓦罐。
姐姐的眼珠在浑浊血水里浮沉,耳朵被绣花针钉在罐沿——那是娘亲在她七岁落水时留下的疤。
我咽下喉咙里的腥甜,将浸血的梅花簪***发间。
“苏瑶光自愿入宫。”
龙椅上的盛景辞笑着用脚尖抬起我的下巴:“又一个送死的?”
后来我亲手剜下贵妃渺寒烟的双眼时,血溅在他明黄的龙袍上。
“陛下说过,”我笑着擦去他脸上的血点,“梅花开得艳时,最合适腌人彘。”
冷。
彻骨的冷,像是数九寒冬里最尖利的风,硬生生钻进骨髓缝里,绞着五脏六腑。
我站在冷宫那扇摇摇欲坠的斑驳木门前,鼻尖萦绕的,是浓到化不开的腐臭,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甜得发腻的梅花冷香。
两种气息在死寂的空气里撕扯、交融,最终凝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绝望,沉沉地压在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刮擦的痛楚。
昨日姐姐寄回的家书,墨迹似乎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娟秀的字迹仿佛仍在眼前跳动:“瑶光吾妹,见字如面……宫中梅花初绽,圣心甚悦,吾亦安好,勿念……”安好?
勿念?
我爹,那个在朝堂上唯唯诺诺了一辈子的老翰林,此刻佝偻着背脊,一张脸蜡黄得像陈年的宣纸,只剩下不断翕动的嘴唇和浑浊眼珠里死水般的绝望。
他枯瘦的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袖,力道大得几乎要扯碎那层薄薄的夏布,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嘶哑得不成调:“光儿…不能去…不能看!
那是…那是…你姐姐…她…没了…没了啊!”
没了?
我僵硬地扭过头,目光越过他颤抖的肩头,死死钉在冷宫庭院角落,那片被肆意疯长的荒草几乎吞没的阴影里。
那里,放着一只陶土瓦罐。
粗劣,肮脏,边缘豁着口。
罐口边缘,似乎钉着什么东西,在透过破窗洒下的、稀薄昏暗的天光里,闪着一点微弱而诡异的金属冷光。
我爹的呜咽和阻拦瞬间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之外。
我的腿,像是被那瓦罐里溢出的无形寒气冻住,又像是被一股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力量拖拽着,一步,一步,沉重地碾过疯长的荒草,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