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崭新的课本封面。

教室里闹哄哄的，同学们都在互相认识，只有他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你好，我叫苏雨晴。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默抬起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正冲他笑。

她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领口的蝴蝶结歪歪斜斜的，像是匆忙间系上的。

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叫陈默。

"他小声说。

"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苏雨晴把书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掏出一个粉色的保温杯，"要喝水吗？我带了蜂蜜水。

"陈默摇摇头，又低下头去。

他不太擅长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这么活泼的女生。

但苏雨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着："你知道吗？我刚才在走廊上看见一只蝴蝶，特别漂亮，蓝色的，翅膀上还有金色的花纹......"她的声音像春天的溪水，清脆悦耳。

陈默忍不住偷偷看她，发现她的眼睛很亮，像是盛满了星星。

开学第一周，陈默就发现苏雨晴是个很特别的女生。

她总是活力满满，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上课时她会认真记笔记，但也会在课本的边角画些可爱的小动物。

的书包里总是装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彩色铅笔、手工折纸、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望远镜。

"你看，"某天午休时，苏雨晴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发现物理老师的秃顶会反光，像个小太阳。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物理老师的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这是开学以来他第一次在苏雨晴面前笑。

"你笑起来很好看啊，"苏雨晴歪着头看他，"以后多笑笑嘛。

"陈默感觉耳朵有些发烫，低下头假装看书。

但从此以后，他开始期待每天上学，期待看到苏雨晴明媚的笑容，听她讲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渐渐地，陈默发现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他开始主动和苏雨晴说话，会在她忘记带文具时把自己的借给她，会在她感冒时默默地把热水放在她桌上。

他甚至学会了讲笑话，虽然每次都是苏雨晴笑得前仰后合，而他只是抿着嘴笑。

"陈默，你知道吗？"有一天苏雨晴突然说，"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陈默愣住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评价过他。

在家里，父母总是说他太内向；在以前的学校，同学们都觉得他高冷。

只有苏雨晴，看到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初二那年冬天，苏雨晴生病住院了。

整整一个星期，陈默都觉得教室里空荡荡的，连阳光都变得黯淡。

他每天放学后都会去医院，隔着玻璃窗看看她。

有一次苏雨晴发现了他，隔着窗户对他做鬼脸，他慌忙躲开，却听见身后传来她清脆的笑声。

那天晚上，陈默画了一整本漫画，讲的是一个内向的男孩和一个活泼的女孩的故事。

他打算等苏雨晴回来就送给她。

然而，就在苏雨晴出院的前一天，陈默无意中听到了她和班主任的谈话。

"雨晴，你真的不考虑去省城读书吗？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更好的高中。

""老师，我想留在镇上。

我爸爸身体不好，妈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而且......"苏雨晴的声音轻了下来，"我想当一名老师，就像您一样，在这里教书育人。

"陈默站在走廊拐角，感觉胸口闷闷的。

他知道苏雨晴一直想当老师，但没想到她会为了这个理想放弃更好的机会。

而他，早就决定要考清华，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天晚上，陈默把那本漫画锁进了抽屉。

他开始刻意和苏雨晴保持距离，不再给她讲笑话，不再借她文具，甚至调换了座位。

他看见苏雨晴眼中的困惑和失落，但只能狠下心装作没看见。

中考前夕，苏雨晴找到他："陈默，你要考哪里？""清华。

"他简短地回答。

苏雨晴沉默了一会，轻声说："真好。

祝你成功。

"陈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

他看见苏雨晴的眼眶有些发红，但她很快扬起笑容："那你要加油哦！等你考上清华，一定要告诉我。

"陈默如愿以偿地考入了省城最好的高中。

这里的一切都与他熟悉的小镇截然不同：高大的教学楼、现代化的实验室、宽敞的图书馆，还有来自全省各地的优秀学生。

开学第一天，陈默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陌生的面孔，突然想起了苏雨晴。

他记得她总是第一个跟他打招呼，用她清脆的声音说："你好，我叫苏雨晴。

""陈默，对吧？"班主任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陈默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窗外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操场，阳光洒在跑道上，像极了初中时的那片光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书包，里面还装着那本未送出的漫画。

高中的学习压力很大，陈默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

他每天早早到教室，晚上最后一个离开。

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老师们对他寄予厚望。

"陈默，这次数学竞赛你准备得怎么样？"班主任问他。

"还可以，"陈默回答，"我会尽力。

"竞赛前夕，陈默在图书馆复习到很晚。

他翻开一本习题集，突然发现书页间夹着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颗星星，旁边写着："加油！"陈默愣住了，仿佛看见了苏雨晴的笑脸。

他记得她总是这样，用各种方式鼓励他。

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夹进笔记本，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竞赛结束后，陈默获得了全省第一名。

学校为他举行了表彰大会，但他站在台上，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他望着台下的掌声和笑脸，突然想起了苏雨晴。

如果她在，一定会第一个冲上来，笑着说："陈默，你真棒！"苏雨晴留在了小镇的高中。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操场、熟悉的老师。

只是，她的同桌不再是陈默。

开学第一天，苏雨晴坐在教室里，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有些失落。

她记得陈默总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雨晴，"班主任走过来，"你被选为班长，以后要多多帮助同学们。

"苏雨晴点点头："我会的。

"高中的生活忙碌而充实。

苏雨晴不仅要学习，还要负责班级事务。

她每天早早到校，检查同学们的作业；晚上放学后，她还要留下来整理教室。

"雨晴，"一个同学问她，"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努力？"苏雨晴笑了笑："因为我想当一名老师，像我们的班主任一样，帮助更多的学生。

"课余时间，苏雨晴依然喜欢观察星空。

她常常带着望远镜来到学校的天台，仰望夜空。

她记得陈默曾经说过，星星是宇宙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地球上的一切。

"陈默，"她轻声说，"你现在在哪里？"一天晚上，苏雨晴在天台上发现了一颗特别亮的星星。

她拿出笔记本，画下了那颗星星，并在旁边写道："希望你能看见这颗星星，就像我看见你一样。

"尽管身处不同的学校，陈默和苏雨晴依然保持着微弱的联系。

他们偶尔会写信，分享各自的生活。

"陈默，"苏雨晴在信中写道，"我们学校最近组织了一次天文观测活动，我看到了木星和它的卫星。

真希望你能看见。

"陈默收到信后，久久不能平静。

他拿出那本未送出的漫画，翻到最后一页，画下了苏雨晴描述的木星和卫星。

他在旁边写道："虽然不能亲眼看见，但我知道，你一定看得很清楚。

"高考结束后，陈默如愿以偿地收到了清华的录取通知书。

离校那天，他在教室门口遇见了苏雨晴。

"恭喜你。

"她说，声音有些哽咽。

"谢谢。

"陈默握紧了书包带，"你也要好好的。

"苏雨晴突然扑上来抱住他。

陈默僵在原地，感觉到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抬起手，想要回抱她，但最终还是放下了。

"再见。

"他说。

"再见。

"苏雨晴松开他，擦掉眼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要记得给我写信。

"陈默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他知道，只要回头看一眼，可能就走不了了。

火车缓缓驶出站台，陈默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渐渐远去。

他打开书包，取出那本尘封已久的漫画，轻轻摩挲着封面。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纸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初见那天，照在苏雨晴身上的阳光。

高中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