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苦涩如千年老药淬入骨髓,尖锐的酸麻感顺着舌根炸开,化作无数细小钢针首刺天灵。
他脖颈青筋暴起,喉间翻涌着腥甜的胆汁,草屑粗糙的纤维如同砂纸刮擦上颚,每咀嚼一下都似在撕裂口腔黏膜。
指节死死抠住身下干草,碎草扎进掌心血口,却比不过咽喉处如刀割般的灼痛。
吞咽的瞬间,整个人弓成虾米。
细碎草渣如带刺的铁砂,顺着食管剐蹭出***辣的疼,每下滑一寸都引得他浑身肌肉痉挛。
当最后一团草泥坠入腹中,一场足以将他焚毁的风暴轰然爆发——滚烫的热流从胃袋喷涌而出,顺着血管疯狂奔窜。
皮肤泛起诡异的绛紫色纹路,像无数蚯蚓在皮肉下扭曲蠕动,冷汗混着草汁如岩浆般渗出,在干草堆上晕开大片深色痕迹。
他翻滚着撞向土墙,喉间溢出压抑的嘶吼,指甲深深抠进砖缝,生生剜下几道血痕。
不知过了多久,灼热的浪潮渐渐退去,羽幽却如从血泊里捞出来般狼狈。
发丝黏着草叶贴在苍白的脸上,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唯有眼底跳动着两簇疯狂的火苗。
他颤抖着抬起枯枝般的手臂,随着意念微动,掌心突然绽出豆粒大的幽紫火星。
火星滋滋作响,将周围空气扭曲成诡异的涟漪,隐隐传来枯枝折断的脆响,仿佛有看不见的鬼怪在暗处磨牙。
紫色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手掌,火焰吞吐间发出凄厉的尖啸,像是千百个冤魂在哀嚎。
火焰边缘腾起幽蓝的光晕,所到之处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离得最近的木柱表面竟开始碳化,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羽幽盯着这团足以焚尽一切的魔火,喉咙里溢出嘶哑的笑:“原来力量是这种滋味...那些欺负我的杂碎,该付出代价了。”
夜色如墨,山林间弥漫着腐叶与苔藓混合的腥气。
羽幽赤脚踩过布满碎石的小径,每一步都在泥泞里拖出带血的脚印。
远处良秋村的灯火在雾中明明灭灭,像极了引诱人坠入深渊的鬼火。
当他靠近客栈,檐下栖息的夜枭突然发出尖锐啼叫,扑棱棱的振翅声惊得他瞬间贴紧潮湿的砖墙。
透过糊着油纸的窗户,昏黄烛火下掌柜与小二的剪影正在账本上晃动,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混着困倦的哈欠飘出来。
“轰隆!”
腐朽的木门在靴底炸裂,木屑如霰弹般飞溅。
羽幽周身裹挟着山林的寒气与血腥气踏入大堂,顺手扯下墙上的灯笼掼在地上。
火苗舔舐着干燥的木板,腾起的热浪中,他一脚碾灭火苗,残破的草鞋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泥痕。
八仙桌在他坐下时发出不堪重负的***,桌面的裂纹里渗出的陈年酒渍,倒映着他眼底跳动的紫焰。
“把你们的好酒好菜全端上来!”
染血的袖口重重拍在桌面,震得茶盏里的残茶泼溅而出。
掌柜堆着笑刚要开口,羽幽掌心己腾起袅袅紫烟,空气里弥漫起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小二刚跨出半步想阻拦,碗口大的紫焰突然如灵蛇般窜出,精准击中旁边的木桌。
火焰接触木料的刹那,发出丝绸撕裂的声响,桌角瞬间化作飞灰,滚烫的木屑雨点般砸在小二脚边,在他粗布裤腿上烫出焦黑的窟窿。
“饶...饶命!”
掌柜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额头紧贴地面,发髻散开的白发在冷汗里纠结成团。
后厨传来此起彼伏的碰撞声,锅铲刮擦铁锅的刺耳声响中,羽幽慢条斯理地将掌心火焰捏成狰狞的兽首形状。
当第一盘油汪汪的羊肉上桌,他首接徒手抓起滚烫的肉块,油脂顺着指缝滴落,在焦黑的桌面上烙出深色印记。
咀嚼间,他望着颤抖的掌柜露出森然白牙,齿间还卡着带血的肉筋——这个将他踩入泥沼的世界,终于要开始尝到被灼烧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