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在雁门戍边的第三个冬天,袄子接缝处早已磨得发白,露出内里结成冰碴的羊毛。
箭囊里三只野兔僵硬如铁,他却舍不得生火 —— 城郊流民帐篷里还有十几个饿得哭不出声的孩子。
雪粒子打在脸上像刀割,少年贴着岩壁挪动时,听见山坳里传来战马嘶鸣。
他眯起被寒风吹得通红的眼睛望去,三名契丹骑兵的弯刀正劈向血人般的汉将。
那将军的明光铠已碎成鳞片状,断剑格挡时迸出的火星,在雪幕中划出细碎的金线,照亮了他眉骨上蜈蚣状的旧疤。
"咻!
" 张平扣弦的拇指被冻得发麻,铁箭却精准穿透为首契丹人的咽喉。
第二箭射穿马眼时,染血将军突然暴起,断剑借着马尸前冲的力道,自下而上挑开第三名骑兵的皮甲。
温热的血喷溅在雪地上,竟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腾起白雾,开出妖异的红梅。
"好箭法。
" 将军抹了把混着雪水的血,青铜虎符在掌心泛着冷光。
张平瞳孔骤缩 —— 符节上 "念之" 二字的飞白体,与老铁匠临终塞给他的玉佩刻痕如出一辙。
那老人咽气前曾说:"去找朔州的李将军... 这是你爹留下的..."雪粒突然密集如帘,将军解下缀着狼首纹的大氅扔给少年:"某乃云州观察使李继业,小兄弟如何称呼?
" 大氅带着血腥气裹住张平,他后颈的莲花胎记在雪光下一闪而逝。
李继业猛然按住他肩膀,断剑 "当啷" 坠地 —— 那胎记的形状,与虎符内侧的莲花暗纹分毫不差。
暮色四合时,少年背着昏迷的将军摸进山洞。
岩壁上斑驳的刻痕突然刺痛双眼:"念之,爹已收复朔州"。
张平颤抖着抚摸那些划痕,指尖突然触到凹陷处的凝血 —— 分明是新刻不久的。
他解下腰间酒葫芦,往刻痕上倒了些烈酒,借着蒸腾的热气,竟发现 "朔州" 二字的笔画里藏着极小的 "平儿" 二字。
洞外传来狼群的嗥叫,张平撕下衣襟为将军包扎伤口。
月光从岩缝斜斜射入,照见李继业颈间的莲花刺青,与自己后颈的胎记位置完全吻合。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