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歌攥着褶皱的简历，指节因用力泛白。
电梯镜面映出她素白衬衫上的茶渍——今早被设计部总监泼的那杯龙井，此刻竟诡异地泛着青灰色光泽，像一团凝结的雾气缠在亚麻纤维间。
"叮——"电梯门开的瞬间，某种细密的震颤从脚底窜上后颈。
她踉跄着扶住墙，忽然看见走廊尽头的男人。
他倚在落地窗前，指尖流转着淡金色微光。
碎成十七片的青花瓷茶盏在他掌心悬浮重组，裂纹处渗出蛛网状的金光，宛如被星辰缝补的夜空。
茶盏裂纹竟隐约呈现出火焰纹路，与她昨夜在母亲旧书中见过的《九转焚心诀》图示一模一样。
"顾总，这是新入职的设计师......"行政部王姐的声音突然模糊，林晚歌耳中响起母亲临终前的呢喃，混着雨点击打玻璃的节奏，变成一串晦涩的咒语。
青铜镜在背包里发烫。
那是母亲用生命封印的遗物，此刻镜面正隔着帆布摩挲她的脊椎，冰凉的触感却让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看见男人指尖的金光其实是某种流动的纹路，像道家符箓般在空气中勾勒出复杂的阵图。
"林小姐？
"低沉的嗓音带着冷香，像雪后松针浸在山泉水里。
顾承渊转身时，西装袖口滑下寸许，露出腕间缠绕的红绳——那是用七十二根发丝编成的锁灵绳，她在母亲遗留的《玄门百器谱》里见过，专为压制修士外泄灵气所用。
"抱歉！
"她慌忙低头，却瞥见男人胸前若隐若现的玉牌。
羊脂白玉雕着丹炉纹，正是玄门丹脉的标志。
心跳陡然失序。
三个月前，她在设计展触碰客户的翡翠手镯时，曾看见类似的光晕。
但此刻顾承渊周身萦绕的灵气更浓稠，像融化的蜜蜡裹着赤炎，偏偏在心脏位置有处暗沉，如同被墨汁晕染的月轮。
"你的眼睛......"顾承渊忽然逼近，皮鞋碾过地毯的声音让她后颈汗毛倒竖。
他指尖停在她眉心三寸处，金芒化作细针探入瞳孔，"能看见灵气具象化？
"林晚歌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冰冷的玻璃上。
暴雨在窗外炸开，她看见自己倒映在男人瞳孔里的影子——左眼虹膜浮现淡蓝色水纹，那是昨夜青铜镜碎裂开的纹路。
"我......"话未出口，走廊尽头传来瓷器碎裂声。
抱着文件夹的实习生突然抽搐，七窍渗出黑血，他胸前的工牌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纹着的符篆——那是玄门符脉的追魂咒。
"闭眼！
"顾承渊拽住她手腕，惊鸿剑己出鞘。
银剑在掌心凝成光刃，斩向扑面而来的黑雾时，林晚歌看见符篆化作厉鬼形态，利爪正抓向她咽喉。
本能驱使她抬手，青铜镜终于破土而出。
镜面映出她惊恐的脸，却在接触黑雾的瞬间爆发出蓝光。
污染灵气如冰雪遇沸汤，在她指尖凝成晶莹的水珠，落向地面时竟开出幽蓝的曼陀罗。
"天水之体......"顾承渊的声音带着震颤，惊鸿剑鸣声突然变调。
他袖中飞出十二颗赤金丹，布成北斗阵困住厉鬼，而他本人则扣住她手腕，凝视着她指尖流转的水光，"你母亲到底告诉你什么？
"林晚歌想挣脱，却发现两人接触处腾起淡金色光链。
顾承渊瞳孔骤缩，她这才注意到他左眼角渗出黑血——刚才为了护她，竟用本命剑硬抗了咒术反噬。
"她说......"雨声渐歇，阳光刺破云层，在男人侧脸镀上金边，"勿近玄门。
顾承渊忽然笑了，指尖抚过她腕间刚浮现的灵契纹路，那是刚才灵气共振时缔结的共生契约。
他凑近时，她闻到松烟与龙涎香混合的气息，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晚歌，从你激活青铜镜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魂就缠在一根烛芯上了。
"窗外，最后一滴雨坠落。
碎成齑粉的厉鬼残骸中，一枚刻着"砚"字的玉简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