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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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十六年春,雁门关外的积雪尚未化尽,北狄王庭的狼旗己如黑云般压境。

李承彻站在城头,望着地平线上升腾的狼烟,指节捏得发白。

腰间的狼头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撞击,发出细碎声响,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篝火摇曳的草原夜晚。

“太子殿下,细作传来消息,北狄王将亲自率军攻城。”

副将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承彻收回视线,目光扫过城墙下密密麻麻的营帐,最终落在最角落那顶素色帐篷上——那里囚禁着他最珍视却也最痛恨的人。

林蘅蜷缩在帐篷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战鼓声。

自从逃离地牢,她便被李承彻的暗卫抓回,却不知为何他始终没有杀她。

腕间的鎏金锁链己经生了锈,在黯淡的烛火下泛着冷光,如同横亘在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吱呀——”帐篷门被掀开,带着寒气的风卷着雪花扑进来。

李承彻身披玄甲站在门口,眉间的朱砂痣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像是一滴凝固的血。

他手中捧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林蘅想起地牢里那盆昙花。

“阿蘅,我找到了这个。”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打开锦盒。

里面躺着一支东珠步摇,正是他们大婚那晚她没能戴上的那支。

珍珠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却刺痛了林蘅的眼。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林蘅别过脸,“如今大敌当前,您不该在我这浪费时间。”

李承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锁链的凉意透过肌肤传来:“你可知北狄王为何执意要取我性命?”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因为三年前,我带人截杀了北狄王庭的使团,救出了本该成为北狄王后的人——你的母亲。”

林蘅浑身一震,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记忆中母亲的面容己经模糊,只记得那年她被北狄人掳走时,自己才不过十岁。

“你母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

李承彻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书信,“她说,若有一日你误入歧途,让我务必将真相告诉你。”

林蘅颤抖着接过信,泪水模糊了视线。

母亲的字迹娟秀,字里行间满是对她的牵挂与愧疚。

原来当年北狄王为了要挟大胤,掳走了她的母亲,并以她的性命相逼,让母亲训练细作潜入大胤。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林蘅泣不成声。

李承彻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因为我害怕,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恨我。

恨我没能保护好你的母亲,恨我将你卷入这场纷争。”

他将她搂入怀中,铠甲的寒意透过衣衫,却让林蘅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然而,这份温情并未持续太久。

突然,外面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大地都在颤抖。

李承彻猛地起身,抽出腰间长剑:“北狄人攻城了!”

他转身欲走,却被林蘅死死拉住。

“带我一起去。”

林蘅的眼神坚定,“我要为母亲报仇,也要为我犯下的错赎罪。”

李承彻凝视她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她,牵着她的手冲向城头。

漫天飞雪中,他们并肩而立,看着北狄的铁骑如潮水般涌来。

“阿蘅,躲在我身后。”

李承彻将她护在身后,长剑在风雪中划出凛冽的弧光。

林蘅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泛起阵阵酸涩。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在默默守护着她,哪怕被她背叛,依然选择相信她。

战场上厮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白雪。

林蘅握着短刃,拼尽全力保护自己,也试图保护那个深爱着她的人。

恍惚间,她看见北狄王骑着黑马,挥舞着弯刀向李承彻冲来。

“小心!”

林蘅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

刀锋入肉的瞬间,她听见李承彻撕心裂肺的哭喊。

剧痛从后背蔓延开来,她却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为什么……”李承彻抱着她瘫倒在雪地,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袍。

林蘅伸手去够他眉间的朱砂痣,却在触及的刹那无力坠落。

“因为……”林蘅气若游丝,“我骗了你……你母后,早在三年前就……为了保护我,死在了北狄人手里……”李承彻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失。

林蘅望着他痛苦的神情,心中满是愧疚与不舍:“对不起,彻……我爱你,从第一次在草原上见到你时就爱上了……”她的声音渐渐微弱,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漫天风雪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初见那日的草原,少年将军骑着白马而来,眉间朱砂痣比朝阳还艳。

他说:“姑娘,你的狼头玉佩掉了。”

而如今,玉佩碎了,昙花谢了,雪落无声,掩埋了所有未说出口的情话。

最后一刻,林蘅感觉到李承彻将玉佩碎片嵌入他们交握的掌心,温热的血混着冰凉的玉,在雪地里开出一朵猩红的花。

“阿蘅,等我。”

李承彻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眼中的悲痛化作滔天的怒火。

他缓缓起身,长剑指向北狄王,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我要让你们为她陪葬!”

风雪呼啸,将战场上的厮杀声、悲泣声都卷入了无尽的夜色。

这场因爱而生、因恨而终的纠葛,最终化作了漫天烬雪,永远留在了雁门关的历史长河中。

而李承彻与林蘅的故事,也成了后人提起时,那声永远无法消散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