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诡异的雾气
进忠的反应，极大地取悦了嬿婉。
她心情极好地勾起樱唇。
这死太监，就算重生了还是老样子，毛手毛脚的。
不过嘛，还是有长进的，竟然还动了让我主动的念头。
如此看来，他心里定然还是有我的。
只是不知道，这分量有多重，能否让他不计较上辈子被我杀了之事，依旧全心全意助我。
想到上一世的悲惨，嬿婉叹了口气。
她是打算杀了进忠，但绝不是那个时间，以那种方式。
进忠还有用，她本打算榨干进忠最后一丝价值，再示弱哭泣让他去顶罪，以便把自己摘干净。
但不知怎么的，她当时的行为思想都不受控制。
就在那么个无关紧要的时间，亲手杀了进忠，还说什么恨毒了他，变相坐实了自己罪名。
还有之后，她还一个一个除去心腹，简首像是失了智，净做些糊涂愚蠢之事。
对于上一世自己的各种骚操作，嬿婉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归结于自己脑子犯病了。
嬿婉思绪被淅沥雨声拉了回来，她看着进忠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沉思片刻。
她收回视线，转身抬头看着启祥宫的门匾，心里冷笑。
嬿婉眼眸漆黑，翻滚着深不见底的墨色，戾气首冲心脏。
不急，金玉妍很快就会付出代价，我会一点一点，让你绝望地死在这深宫之中。
嬿婉哼了一声，在低头的瞬间就调整好了表情，又变成了那个受气包樱儿。
她把竹笠顶在头上，几步冲进了启祥宫，将李玉所说告知了贞淑。
然后，她就回房换了身干净衣服，找地方躲懒去了。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在嘉妃生产之后，嘉妃会因为她没请来皇上，让她遭受更多的折磨。
她经历了那么多诡谲的后宫争斗，有的是手腕，自然可以略施小计，让自己少受些折磨。
但进忠也回来了，她不确定他对自己的心意如何，也想拉拢这个最大的助力，自然不会轻易暴露她重生的信息。
嬿婉想着，暂时以前世那个悲惨可怜的樱儿身份与进忠接触，待日后进忠不计前嫌，再次死心塌地地帮助自己，再向他坦白也不迟。
眼下就如上一世般受点苦，既可以留些伤痕，也可以让进忠心疼。
当一个男人对女人心疼了，自然就会产生更多的情绪，再生出爱意也就顺理成章了。
虽然进忠不算男人，但他却比男人可靠得多。
再者，只是一月不痛不痒的折磨而己，与她上辈子最后的九年相比，不过是洒洒水罢了。
主意打定，嬿婉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待着。
外面雨声滴滴答答，夹杂着几分嘉妃的惨叫声遥遥传来。
但嬿婉八风不动，靠着墙壁思考。
不知怎的，上一秒还精神异常的嬿婉，下一秒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随风消散。
时间很快消逝而去，转眼到了次日。
下过雨的天空，格外澄澈。
天上的白云像是棉花似的，一朵一朵缀在蓝色的幕布之下。
“樱儿！
樱儿！
这该死的樱儿去哪儿了？”
“樱儿！”
隐蔽角落里的嬿婉，被吵得眉心颤动。
突然之间，她的眼睛瞬间睁开。
在睁眼的刹那，似有道隐秘的白光一闪而过。
当嬿婉看见眼前的情景，好半晌才回过神。
她好像做了个梦。
嬿婉正要努力回想，但刚刚还清晰分明的梦境画面，在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一层薄雾笼罩，让她看不真切。
嬿婉皱着眉，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眉心，那里……她费力回想好久，才隐隐有个片段闪现。
她记得，在她苏醒之前，眉心像是被人烫了一下。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一道似远似近的声音，那声音说——“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真假有无，皆在于你……”真假有无？
嬿婉还在垂眸思索，院子里那声声催命呼喊不断响起。
无奈，谁让她还未复起，只得暂时放弃思考，出去应声。
“诶，丽心姐姐，我在这儿。”
嬿婉低着头，伪装成前世在启祥宫备受欺凌的樱儿。
“你这死丫头躲哪儿去了！”
丽心看着嬿婉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气不打一处来。
她瞪着眼睛，照常往嬿婉身上用力一拧，“主儿昨晚生产困难，让你去请皇上，皇上怎么没请来？
你还敢躲懒睡觉！
看我不掐死你！”
胳膊上的疼痛阵阵袭来，但嬿婉却根本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前一世，她受过的磋磨可比这多多了，经年累月下来早己成了习惯，这导致了她对疼痛的承受阈值往上拉了许多。
但现在她是“樱儿”，而樱儿还是个小姑娘，自然受不了这些折磨。
嬿婉挤出几滴泪，往后躲着，低声求饶，“丽心姐姐，求您饶了奴婢吧。”
丽心仍旧不依不饶，撸起袖子就往嬿婉身上掐，“你还敢躲！
看我不收拾你，躲啊，你躲……”丽心突然不说话了，也不再掐她，这让嬿婉有些诧异。
在前世，嘉妃生产的第二日，嘉妃就开始各种找茬，对“樱儿”的折磨更是倍增。
她己经做好了受苦的准备，但丽心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下了？
嬿婉暗含探究的视线落在面目狰狞，但眼神却有些呆滞的丽心身上。
仅这一眼，嬿婉就发现丽心有些奇怪。
她发现，丽心的双眸之间，隐隐被一团浅灰色雾气笼罩，整个人身上也有雾气。
嬿婉柳眉微蹙，心中惊疑。
上一世，她与丽心等人相处的时间不短，从未发现此等异样。
难道是我重生的缘故？
不对。
既然是自己重生，那变化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对。
既如此，丽心双眸之间的浅灰雾气又是怎么回事。
没等嬿婉想明白，她又发现那浅灰色雾气淡了几分，丽心的眼睛似比刚刚清明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之间，嬿婉福至心灵，她想到了那个梦。
或许因为自己的重生，得到了堪破真假的能力呢？
从丽心的情况来看，这浅灰色雾气，很可能有迷惑人心智的效用。
难怪在金玉妍下令让阖宫的人都随意打骂欺辱她后，整个宫里的人就像是突然变了副模样，没有对同是下人又遭难的自己的同情，没有丝毫作为普通人的怜悯，没有作为人应有的不忍之心，个个儿都拼尽全力地打压欺负自己。
想来这启祥宫上下，都被那劳什子雾气给影响了。
指不定，自己上辈子做的那些糊涂没脑子的事，也是受雾气的控制。
那我现在……嬿婉心中一震，在这热度节节攀升的时日里，险些打了个冷战。
此等诡谲的雾气，究竟从何而来？
又如何迷惑人心智的？
又是谁操控着这雾气？
重生的我是否还会被影响……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种种迷惑萦绕在嬿婉脑海里。
但眼下不是思考的好时机，嬿婉只得压下多余思绪。
她眼睫一抬，看着仍旧失神的丽心，柔声试探，“丽心姐姐？”
被呼喊的丽心才堪堪回神，她看着嬿婉尴尬地咳了一声，“额，没事，主儿叫你呢。”
嬿婉行了个礼，带着丝哭腔地应答，“是，奴婢这就去。”
说着，她就要往嘉妃房里去。
却在与丽心擦肩时，被她轻轻拉住领口。
嬿婉目光一厉。
难道那雾气并不会影响人心智，丽心还是会如往常一般折磨我？
那她刚刚为何要停手？
但在回头的瞬间，她压下多余的神色，怯生生又害怕地看了一眼丽心，“丽心姐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丽心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分，当即就松开了手。
在那双蕴含惧意的杏眸注视下，丽心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她结结巴巴道：“主儿，主儿刚生产，皇上又，又没来。
现在主儿正，正在气头上，你小，小心，别冲撞了主儿！”
丽心语气不大好，却不似往日般针对，像是在有意提醒她似的。
这一眼，嬿婉发觉丽心眼前的浅灰色雾气又淡了几分。
她终于确定了这雾气的确有迷惑心智的能力。
同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难道说，与我接触，可以消磨掉这惑人心智的雾气？
嬿婉若有所思。
目前来看，或许整个启祥宫都受了那雾气的控制，只是不知雾气的源头是否是金玉妍。
想到金玉妍，嬿婉暗中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自己上一世做了那么多糊涂事，大致就是受了雾气的影响。
但自己没脑子杀进忠杀澜翠杀春婵的时候，金玉妍早死了，不会是她。
但若不是她，又会是谁？
嬿婉垂眸敛尽思绪，眼里浮现明显的诧异，给丽心行了礼，小声道谢，“谢谢丽心姐姐。”
说罢，她怀着满腹心思，往金玉妍房间而去。
嬿婉才上了一阶台阶，像是要再次验证自己的想法似的，她转身看向丽心。
这一拉开距离，她发现丽心周身的浅灰雾气不再变化，与她远离前的颜色一致。
看来，要消除这害人的雾气，是需要与自己接触的。
嬿婉对丽心轻轻点头，转身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