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灰的,地是白的,山是黑的,三道渺小的身影在这片蛮荒的天地间艰难挪动。
王生打头,裹着件脏得辨不出原色的老羊皮袄,每一步都深深陷进没过小腿的雪窝里,***,再陷进去。
他身后是刘生和张生,刘生年轻些,脸上还残留着点不服输的狠劲儿,张生则缩着脖子,只露出一双疲惫而警惕的眼睛,在漫天风雪里竭力辨认着方向。
“王大哥,这天眼瞅着要黑透了,连个避风的石头窠都找不着,真得冻死在这鬼地方不成?”
刘生喘着粗气,声音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
王生没回头,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硬邦邦的话:“憋宝这碗饭,是拿命垫在碗底吃的!
这才哪到哪?
前头……前头总该有地方落脚。”
他嘴上硬气,心里却和这脚下的雪一样冰凉。
两年多了,关东这苦寒之地,耗尽了盘缠,磨光了锐气,传说中的山参老棒槌、林海藏金窟,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再这么下去,别说宝,命都得交代了。
张生没吭声,只是把肩上那个干瘪褡裢又紧了紧。
褡裢里除了几块硬得能崩掉牙的杂合面饼子,就是几件破旧单衣,连块像样的火石都难找。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紧了他的心。
就在最后一丝天光即将被浓墨般的夜色吞噬时,走在前头的王生猛地顿住了脚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和……狂喜?
“看!
看那儿!”
顺着他冻僵的手指望去,风雪迷蒙的视野尽头,紧贴着黑黢黢的山壁轮廓,隐约显出一角残破飞檐的剪影,像一只垂死的鸟,挣扎着伸出折断的翅膀。
“庙!
是座庙!”
刘生眼睛一亮,仿佛绝境里抓到了一根稻草。
三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那点希望。
走近了才看清,这庙破败得几乎只剩下一个倔强的空壳。
山门早已不知去向,门框歪斜着,像个豁了牙的老兽。
院墙塌了大半,碎砖烂瓦混在积雪里。
正殿塌了半边顶,露着黑窟窿。
只有东边一间小小的厢房,竟还奇迹般地保留着屋顶,歪歪斜斜,一副随时要散架的模样。
门口那块烂木头牌匾斜吊着,依稀能辨出“土地”两个模糊不清的字。
“土地庙?
嘿,土地爷自个儿都穷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