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很老旧的楼房,用来做旅馆的房间也很窄小,每一层大约有十几间房的样子。
平时的卫生,只靠着两个妇女收拾。
在一层楼道口的地方,有个门脸靠向街道的屋子,用来做了门房。
有两个妇女轮替着坐在里面,招呼来往住店的客人。
时令虽只是初冬,可对于北方而言,或许早己寒风凛冽。
然而,此地是南方,冬天的脚步还显得有些迟缓,天气尚未到寒冷的地步。
在这家不起眼的旅馆里,门在服务员收拾完卫生后便时常敞开着。
从外向里窥视,逼仄的房间里陈设简单到令人咂舌。
仅一张窄小的床和一个袖珍的小桌子,显得格外寒酸,甚至连电视这样寻常的娱乐设备都没有。
床板上,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那褥子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简陋,而褥子上面竟还铺着凉席,叠起来的被子也是薄得可怜的一叠。
沿着那狭窄且陡峭的楼梯缓缓而上,来到楼顶,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放眼望去,是一块宽阔的空地,在空地的右边,有一排陈旧的平房。
平房旁边,有一个低矮的厕所,厕所旁边用砖砌了个粗糙的台子。
台子的一侧,立着一个简易的水池子,池子的中间,一根自来水的管子高高竖立着,平日里人们梳洗取水,全靠这台子上的水龙头。
而在对面,则是一排灰色的水泥墙,水泥墙的中间有个豁口。
豁口的左边连着另一排楼梯,豁口的右边往里拐,是一排用水泥墙隔开的房子。
这排房子没有常规的窗户,在门头上面有二三十公分的空间用来采光通风,仿佛在艰难地向外界索取着一丝光亮。
石冲迈着略显疲惫的步伐,从楼梯口向对面走去。
这短短二十几步的距离,他的目光却被水池子旁的一对男女所吸引。
男的长得粗粗壮壮,一张方正的脸,肤色黝黑。
女的身材苗条,眉目清秀,如瀑的黑发散披在肩头,头上别着一把洁白的梳子,一袭白色的长裙子随风轻摆。
走到对面,顺着右边的豁口往里走,第三间房子便是石冲的安身之所。
隔壁的房门敞开着,方才那对男女就住在隔壁的房间里。
来到房门口,石冲从口袋里摸索出钥匙,打开了那扇门锁。
这门锁是那种老式的挂在门关子上的铁疙瘩,单薄的单开门,轻轻一推便敞开了。
屋子的一侧,摆放着一张单人床,靠门口的一侧,放着一个水桶,水桶的旁边,是一个电热锅和一个小案板,案板上零乱地放置着碗筷和其它的灶具。
石冲就着放在地上脸盆中的残水洗了把脸,脱了衣服,疲惫不堪地倒头就睡。
上完夜班的他,乏气在身子一挨床的瞬间便如决堤的洪水般迸发了出来。
他甚至没来得及翻身,就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在朦胧的梦境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石冲艰难地翻身起来,胡乱套上衣服,打开门,只见两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穿着制服的瘦高个。
中年男人率先开口说道:“我们这里住的都是有居住证的,这个小伙子是在工厂里打工的,对吧?
你的工牌呢?
拿出来给看下。”
石冲赶忙在上衣上解下了永昌电机厂的工牌,递给了瘦高个。
瘦高个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便还给了石冲,然后撇着嘴对着中年男人说:“有什么好神气的,刚上班的,又没有工资。”
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
石冲无奈地关上门,继续回到床上睡觉。
不知又睡了多久,石冲被隔壁传来的声音所扰醒。
只听见男人的声音带着急切说道:“来,再做一次。”
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抱怨:“你简首像狗一样,一天要做十几次。”
随即,便是床的吱吱声和女人的声音:“太困难了,太困难了。”
石冲的睡意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烦躁,隔壁这毫无顾忌的声响,打破了他原本渴望的宁静休息时光。
石冲无奈地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也随着隔壁的声音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