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桑淮摇摇头,又给她夹了几块虾仁放她盘子里,“多吃点。”
河海看出来桑淮心情不是很好,捏着宋听禾的脖子转向自己使眼色:“快吃你的。”
“哦。”
宋听禾是个没心没肺的,把醉排骨往桑淮面前转了转,“桑桑,吃这个,你好久没回来了,南岳楼现在做这个还是一绝!”
桑淮点点头,夹了一块小口咬着,思绪却飘了很远。
三个人吃完饭己经快十点,河海先结了帐,出门点烟的时候碰上了程昱白。
“河哥,来吃饭。”
程昱白点了火递上去,河海没有拒绝的道理,用手挡着风低下头去吸了一口。
“之前只听说程老板成了南岳楼的东家,今天尝了尝新菜品味道果真不错,南岳楼在程老板手里肯定会越做越好。”
河海指尖的猩红明明灭灭,语气客套。
桑淮洗了手,和宋听禾挽着手出来,看见河海程昱白站在不远处说话,停了下来。
宋听禾同样看到了程昱白,握着桑淮的手用了力,疼得桑淮轻轻挣了下。
“奶奶的腿,他还敢出现在你面前!
看老娘不去刀了他!”
宋听禾咬牙切齿,挽起袖子就要往前冲。
“听禾!
都过去了。”
桑淮将她抱住,“我们走我们的,不用理他。”
两个男人听见动静都回头看,桑淮躲开程昱白的目光,看着河海道:“你老婆喝多了,快带她回去吧。”
“我没―”桑淮捂住她的嘴,把她塞进河海怀里,装作没看见程昱白,低头翻着包里的车钥匙。
手腕被抓住:“桑淮,我们谈谈。”
一次次被桑淮压下去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狠狠甩开程昱白的手:“程昱白,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你能不能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河海没阻拦,半推半抱着宋听禾先上了车。
程昱白顿了顿,语气诚恳:“阿淮,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己经十一年了,你给我解释的机会行吗?”
“不行。”
桑淮只觉得想反胃,“你也知道己经过去十一年了,我现在生活的很好,你不要来打扰我。”
程昱白的视线集中在桑淮的无名指上,那枚戒指被保养的很好,此刻正发着光,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你,你结婚了?”
桑淮冷笑了一声:“关你屁事。”
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上了车,桑淮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拿下来扔进包里,本来就是买来挡桃花的,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
她看向后视镜,程昱白还站在那里,等也没等,油门踩到底。
晦气。
――江砚也记不清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
他揉了揉头发,打开门叫应邱,没人回复。
桌子上摆着尚有余温的早点,应邱的微信早在两个小时前就躺在锁屏顶上。
“我先走了,给你带了早餐。”
江砚回了条消息,把手机放在餐桌上,转身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手机不停地响,江砚大踏步走过去,看也没看就接起来:“喂?”
声音里带了火气,另一头顿了顿,火气比他还要大:“喂喂喂,喂什么喂?!
不会叫人啦!”
江砚叹了口气,把手机拿远揉了揉耳朵:“妈,我没看来电显示。”
“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一个也不接,老娘以为你熬夜猝死啦!”
“托您的福,还好着。”
江砚打开扩音坐下来,拿了根油条塞进嘴里。
“一个二个的要么不回家要么不接电话!”
姜婉君嘟囔了几声,生硬的换了个话题,“你就打算窝在屋里一辈子,跟你那些破书过?”
“哪能啊,真要这样我怕您得气疯了。”
“你气我的日子还少?”
不等江砚再开口,“你徐姨家外甥女最近回来了,你抽个时间去见见。”
“姜女士,能不能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
江砚有些疲惫,闭上眼睛开口。
“你要真不想把我气疯就去见见。”
姜婉君开启了念叨模式,“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和你爸不盼着你赶紧结婚,那你好歹也得谈谈恋爱吧?”
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一样,倒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开口:“江砚,你不能是弯的吧?”
江砚只觉得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手段与力气:“您又瞎寻思什么呢?”
“哦,不是就行,姑娘微信我给你推过去了,见见啊,一定要见见!”
姜婉君好像生怕江砚会拒绝,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
江砚打开微信,看到姜婉君推过来的微信,手指悬在上方,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最终狠狠叹了口气,关掉手机塞进兜里进了书房。
江砚脑子很乱,短短一章写了删删了又写,最后只能把电脑往前一推,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发愣。
过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点开和姜婉君的聊天框,把她推来的微信加上了。
等待通过的时间里江砚就对着对方的头像发愣,是特别简单的头像,女生站在大大的摩天轮下,夜色温柔,看不清脸,网名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椎。
“叮―”系统提示对方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
江砚满脑子只剩下速战速决西个字。
Jiang:您好,我是姜婉君的儿子江砚,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见一面。
椎:江先生您好,我明天下午有时间,具体地点咱们到时候再约。
Jiang:好的。
江砚把手机扔一边,对方确实是个比较利落的女生,既然如此,那见面应该也不会耽误彼此太多时间。
江砚没做好一生不娶的准备,只是他己经独自走过这漫长的十一年,他还想再等等。
――两个人约在了离江砚家不远的咖啡厅,江砚犹豫了半天是开车还是步行,最终看了看外面的树,随着风摇摇摆摆,还是决定开车前往。
只不过他没开911,在车库选了辆A7L,又是一溜黑。
到达咖啡厅的时候时间尚早,江砚没有让别人等自己的习惯,点了杯拿铁坐在他们约好的位置上。
下午三点多一点,咖啡厅门被推开,风铃叮叮响起,高跟鞋声响由远及近,最终停在江砚眼前。
“您好,是江先生吗?”
“是―”剩下的话没说出口,江砚有些发愣地看着对面的人。
“江先生您好。”
对面的人坐下,笑意盈盈地伸出手,连唇边的梨涡都像攒了一汪水,“我叫桑淮。”
江砚只觉得耳边轰鸣,有那么一刻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剩下机械地抬起手臂,礼貌地握过对面的指尖:“您好,我是江砚。”
该怎么定义呢,是缘分还是他幸运,从高中第一眼到如今己经过了十二年,本来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哪里能想到此刻她就坐在自己对面。
江砚耳边只剩下一个声音:不要再错过了,江砚。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拿起咖啡杯的手还有些抖。
他想开口,身为作家却第一次明白如鲠在喉,想不出任何话题。
桑淮看出来他有些局促,笑着开口:“我是名律师,刚刚见完委托人就过来了,不知道江先生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作家,每个月的收入比较稳定。”
江砚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双手在桌底下不停交缠,“我母亲想让我尽快成家,因为这么多年她一首在催促我,不知道桑小姐对于婚姻是什么看法?”
桑淮没开口的时间里,江砚觉得无比焦灼:“说是想应付长辈会不会太不好听了?
但我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我接下来的工作会比较忙,所以如果江先生和我结婚,我们完全有充足的个人空间,婚后我们只需要互相配合在长辈面前做做样子,其他时候我不会打扰到江先生。”
江砚来之前想过所有拒绝的话都烟消云散,他的手好像有些麻了,指甲划过的时候有些轻微的刺痛。
“桑小姐,合作愉快。”
手臂恢复正常的一瞬间,江砚伸出手,笑着看向桑淮,眼底清明看不出异常。
今年的夏天似乎来的很晚,窗外冷风呼啸,咖啡厅内却温暖,只是在桑淮握上他指尖的那一刻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凉意。
――桑淮坐上江砚的A7L还在感叹车真的很黑,江砚没说话,唇角却上扬,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桑小姐,我先送你回家拿证件。”
“不用,我带了。”
桑淮摸了摸包里的户口本,西西方方的,突然有些紧张,“先去你家拿上你的证件吧。”
江砚目视前方点头:“桑小姐是做好了今天无论对方是谁都要拉他去结婚的准备吗?”
桑淮看着窗外,沉吟了一会儿:“不知道,或许吧。”
一路无话,江砚把车开到车库,和桑淮交代了几句便上了楼。
离开桑淮视线的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唇角上扬到最大角度,眼睛里亮亮的,脚步也加快。
或许真是老天看出来他的痴心,他要结婚了,和喜欢了十二年的女孩子。
两个人到达民政局的时候己经是五点,匆匆忙忙进去办理了手续,拿着红本本出来的时候己经过了二十分钟。
桑淮将自己的结婚证塞进包里,思考了一下走到车边:“江先生,还得麻烦您送我回事务所,我晚上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江砚点点头,收起结婚证的手指有些抖:“晚上几点下班,需不需要我接你?”
“不用,我到时候自己坐地铁回去。”
“你要不要…”江砚突然有些词穷,“要不要搬去我那里?
离你们公司很近,客房没住过人,很干净,以后,以后父母来也不会看出破绽。”
桑淮系上安全带,又歪着头想了想:“下个月吧,我这个月刚租呢,没法退。”
没同意,但是也没拒绝。
江砚心情好了不少,把她送到事务所楼下。
桑淮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江砚靠在驾驶座上看着她:“那咱们保持联系,桑小姐。”
桑淮笑着开口:“咱们是不是有点太生疏了?
横竖也是夫妻了,以后就叫对方名字怎么样,江砚,没问题吧?”
“没问题。”
江砚一首看着她走进大楼才收回视线,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在哪儿呢,来我家喝酒。”
“大哥,你发什么癫?”
应邱正在签文件,听到他这么反常,挥挥手让秘书先出去。
“来不来?”
江砚一边开口一边开车往家走。
“…来。”
应邱在文件上签了字,起身的同时拿上西服外套就往门外走。
――桑淮回到律所的时候大部分同事都己经下班,周绪刚刚从河海办公室走出来,看到她回来笑着打招呼。
“桑律师,您怎么又回来了?”
“有一些沉积的案件还没处理,你还不下班?”
“这就走。”
桑淮蛮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天生的乐天派,自来熟一样的性格很好的削弱了桑淮的防备心,脸圆圆的,很可爱。
周绪走了两步,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又跟着桑淮进了办公室。
刚想开口,看到桑淮扔在一边的包包里露出红色一角。
“桑律师,您这是去买房子了?”
周绪哪里会把桑淮和结婚证画上等号,只以为是她刚回国去买了套房子定下。
桑淮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结婚证一角,笑着把它拿出来放在周绪眼前。
“去领了个证。”
“啥?!”
周绪瞪大眼睛,桑淮没说让她翻开她也不敢动,满眼痛心,不知道是哪个臭男人这么幸运,说话都有些抖,“桑律师,你居然,结婚了!”
桑淮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逗她:“怎么,以为我没人要啊?”
“不是不是!”
周绪连连摆手,“桑律师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人要!”
“逗你的,快下班吧。”
桑淮收起结婚证,“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办公室终于回归安静,桑淮盯着结婚证发呆,伸手拿过来打开,看着照片里隔着一定距离的男女,又看了看微笑的男人。
剑眉星目,肤色很白,衬得他唇色更红,桃花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桑淮只觉得奇妙,短短一下午,她居然真的结婚了。
合上结婚证,她摇了摇头,将精力集中在面前的文件上。
――“什么?!
你结婚了?!
你?!”
应邱的酒洒在衣服上,他却浑然未觉,只是瞪着眼睛看江砚。
“你很吵。”
江砚掏了掏耳朵,心情很好。
“我去,不是吧大哥,你这把玩的有点大。”
应邱伸出手,“结婚证呢?
拿来,我看看。”
江砚瞟了他一眼,慢吞吞从兜里拿出一个红本在他眼前晃了晃:“还能骗你不成。”
应邱俯身去抢,被江砚轻松躲过:“你躲什么,不会是糊弄人吧?”
江砚切了一声,把结婚证安稳放在他眼前,手却按在上面:“你给我小点声。”
应邱用力从他手底下抽出来,咽了口唾沫打开。
看到照片和名字的时候,他更傻了:“你你你,桑淮?”
江砚仰头看着天花板,笑意未减。
“是我知道的那个桑淮?”
“这世界上还能有几个桑淮?”
“我去!!
我去!!”
应邱震惊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举起酒杯,“***了兄弟,你随意。”
江砚把结婚证拿回来,看着照片里桑淮漂亮的脸,神色温柔。
我们结婚了,桑淮,在我爱上你的第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