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饕餮吞血

归墟白噪音 井中钟 2025-05-20 11: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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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如锈蚀的银针,穿透天阙洲特有的铅灰色云层,将”往生棺木铺“浇成一幅发霉的水墨画。

陆昭蹲在停灵间角落,用牛骨刀给第七具棺材描边,刀刃刮过松木的声响与檐角滴水形成诡异的共振,让他后颈的寒毛阵阵倒竖。”

第十九道。

“他数着棺盖上的镇魂纹,刀锋突然卡顿——本该平首的纹路竟自行扭曲成螺旋状,像极了三年前养父失踪那晚,他在玄铁棺椁上看见的神秘符号。

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芯,红光将墙上的”往生咒“映得狰狞如血。

陆昭摸向腰间的牛皮袋,指尖触到袋底的青铜哨子,哨身刻着的饕餮纹隐约发烫。

这是养父留给他的唯一信物,据说是陆家祖上传下的”镇魂器“,但此刻在掌心滚烫得如同烙铁。

停灵间深处,一口覆盖着黑布的棺材传来闷响。

不是尸体腐烂的常规响动,而是类似齿轮咬合的金属摩擦声,混着液体晃荡的咕嘟声。

陆昭握紧牛骨刀,刀刃上凝结的水珠不是雨水,而是从棺缝渗出的暗金色黏液,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河流,流向墙角那口从未开启过的玄铁棺椁。”

昭和十七年,立冬。

“他默念着棺椁侧面的刻字,那是养父捡他回来的日子。

记忆突然闪回:七岁那年的冬夜,他从高烧中惊醒,看见养父正用鲜血擦拭棺椁内侧的饕餮纹,边擦边喃喃自语:”莫怕,昭儿,这是咱们陆家的守护者...“”咔嗒——“铜制棺钉迸裂的脆响打断回忆。

陆昭抬头,看见黑布棺材的棺盖正在缓缓抬起,露出一角绣着寿桃的猩红寿衣。

他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堆满棺材板的墙上,闻到一股混合着松脂与腐肉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某种高频振动的嗡鸣,如同无数蚊虫在耳道深处振翅。

寿衣下伸出的手苍白如纸,指尖长着半透明的鳞甲,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沙砾。

陆昭瞳孔骤缩——那沙砾他曾在义庄的野猫爪下见过,当时每粒沙子都映着不同的人脸,而此刻,这些沙砾正在地面聚集成”灵种“二字。”

交出...血饕餮。

“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的金属滤网挤出来,说话者戴着”哭笑面具“,左脸的笑容裂至耳根,右脸的泪痕垂到下颌,裂痕间渗出的不是血,而是与棺缝相同的暗金色黏液。

陆昭的手悄悄探向身后的棺材板,触到一块带有镇魂纹的碎木。

三年来他处理过七十二具异常尸体,总结出一条铁律:这类”活尸“惧怕刻有饕餮纹的物件。

但当指尖触到木纹时,碎木突然发烫,纹路竟发出荧光,如同一道微型龙脉在掌心跳动。

三支透骨钉破空而来,钉头泛着幽蓝的磷光。

陆昭侧身滚进棺材堆,木屑飞溅中听见钉入木棺的声响——不是预想中的”噗嗤“声,而是类似金属撞击的脆响。

他抬头,看见钉子穿透的棺板下露出鳞片般的青色皮肤,某具”尸体“正在棺材里蠕动。”

你不是人!

“陆昭抓起另一块棺材板,板面的镇魂纹在他掌心灼出红印。”

我们是... Cleaner。

“戴面具的活尸踏碎棺板逼近,寿衣下的躯体己严重异化:肩膀凸起锯齿状骨节,膝盖反向弯曲如禽鸟,每走一步就有黑色沙砾从鳞片间掉落,在地面拼出天阙皇室的”缚魂网“图腾。

陆昭退到玄铁棺椁旁,后背贴上冰冷的青铜表面,突然想起养父的遗嘱:”若遇绝境,叩椁三下。

“他用刀柄敲击棺盖,发出沉闷的”咚咚咚“声,宛如敲在某种巨兽的颅骨上。

棺椁内部传来回应般的震颤,饕餮纹逐一亮起,如同一双双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睛。

活尸的利爪即将贯穿他咽喉的瞬间,棺盖轰然弹开,一股带着松烟味的气流喷涌而出,将活尸掀飞三丈。

陆昭眼前闪过金光,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

等视力恢复时,只见活尸被钉在墙上,身体被玄铁棺椁伸出的青铜锁链贯穿,正在被缓缓拖入棺内。

那些锁链表面刻满逆鳞纹路,每一道都在吸收活尸渗出的暗金色血液,锁链末端的饕餮首张开巨口,将血液连同黑色沙砾一并吞噬。”

吞尽世间恶,方见本心明。

“低沉的声音在颅腔内震荡,陆昭感到鼻腔一热,鼻血滴在棺椁上,竟让饕餮纹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青铜表面扭曲,左眼虹膜边缘浮现出金色的鳞片纹路,如同烛龙的鳞片正在他体内生长。

活尸在锁链中发出尖啸,面具裂成两半,露出底下溃烂的脸——皮肤下布满蛛网状的金色脉络,与天阙洲皇室用来抽取魂脉的”万兽朝元阵“纹路一模一样。

陆昭突然想起养父藏在床下的密卷,其中一页画着类似的脉络,标注着”龙脉寄生虫“。”

你是谁派来的?

“他抓起半块面具,厉声质问。

活尸裂开的嘴角扯出诡异的笑容,渗出的黏液在地面写出”归墟“二字,随即整个躯体崩解成黑色沙砾,唯有一枚带血的棺钉掉在陆昭脚边。

他捡起钉头,发现血迹竟是金色的,凝固后形成类似星轨的纹路。

雨势升级为暴雨,雨点砸在瓦面上如同千军万马奔腾。

陆昭冲向暗门,却在触到门闩时顿住——门缝里渗出的不是预想中的霉味,而是刺鼻的铁锈味,混着某种生物特有的腥甜。

暗门后的密道比记忆中更深更长,石壁上的烛台里插着半截羊脂烛,火苗在穿堂风中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长成带角的怪物形状。

陆昭摸向腰间的青铜哨子,突然想起养父教他吹哨的那个雪夜:”这声音能让不干净的东西退散...但不到万不得己,别吹第三声。

“他数着墙上的烛台,数到第七个时,指尖陷入凹痕——那是五道深深的爪痕,指缝间缠着干枯的藤蔓,藤蔓上结着黑色的果实,每颗果实里都凝固着一张人脸,表情停留在极度惊恐的瞬间。”

兵兽七号实验体...“石壁上突然浮现荧光文字,像是用某种体液写成,陆昭认出那是养父的笔迹。

文字下方是幅粗略的解剖图,图中人体的心脏位置被红色圆圈圈住,标注着”烛龙共鸣点“,旁边用小字写着:”副作用:每使用一次能力,记忆就会被吞噬一分。

“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陆昭握紧牛骨刀,刀刃上的镇魂纹不知何时己变成暗红色,如同一条微小的血管在跳动。

转过第三个拐角时,他看见前方有昏黄的灯光,灯下摆着一张青铜桌,桌上放着一个蒙着黑布的托盘。”

昭和三年冬,雪夜。

“托盘旁的羊皮纸上写着这行字,陆昭的心跳骤然加速——那是他被养父捡回来的日子。

他颤抖着掀开黑布,露出里面的玻璃罐,罐内漂浮着一个婴儿,脐带缠绕着一枚青铜骰子,骰子的六个面分别刻着”贪嗔痴慢疑恶“。

婴儿的脚踝系着铜铃,铃身上刻着”癸七“字样,与青蘅实验室编号形成呼应。

陆昭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养父在实验室里调试仪器,玻璃罐中的婴儿睁开眼睛,瞳孔是竖瞳状的金色...”砰!

“身后传来石门关闭的巨响,陆昭转身,看见来时的通道己被石墙封死,墙上缓缓渗出黑色沙砾,在地面聚成”缉魂司“的狼首图腾。

他握紧骰子,发现”贪“字一面沾着暗金色黏液,与活尸的血液成分相同。”

陆昭,你逃不掉的。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陆昭抬头,看见天花板上的气孔里垂下血红色的荆棘,荆棘尖端挂着一枚魂玉,正是缉魂司统领裴寂的标志。

他后退半步,后腰抵在青铜桌上,触到桌角的饕餮纹——与玄铁棺椁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荆棘突然暴长,陆昭就地翻滚,险险避开穿透桌面的尖刺。

他瞥见荆棘表面覆盖着无数细小的人脸,每张脸都在无声地尖叫,正是这些年失踪的”灵种污染者“。

裴寂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机械般的冰冷:”乖乖束手就擒,我会让你死得干净些。

“陆昭握紧骰子,突然想起养父说过的话:”骰子的六个面,对应着人性的六种枷锁,只有打破枷锁,才能听见归墟的声音。

“他咬碎舌尖,将血滴在”贪“字上,骰子突然发出高频振动,墙面的沙砾被震得西处飞溅。”

咔嗒“青铜桌下弹出暗格,露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万龙冢“三字。

陆昭抓起钥匙冲向尽头的石门,将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荆棘断裂的声响——玄铁棺椁的共鸣波震碎了裴寂的血荆棘。

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间布满蛛网的石室。

墙上挂着数十幅画像,每幅画像中的人物都与陆昭有几分相似,穿着不同朝代的寿衣,共同点是左眼都有金色龙纹。

正中央的画像最大,画中少年躺在玄铁棺椁里,胸前插着一把刻有星轨的伞骨——与青蘅的千机伞如出一辙。

画像下方的石台上摆着一本日记,陆昭翻开,第一页写着:”我是兵兽七号,也是陆昭的养父。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本日记,说明我己经失败了...“字迹在此处被血渍晕开,下一页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是天阙皇室的实验报告:”实验体七号成功融合烛龙残魂,但其灵魂强度远超预期,需用记忆吞噬技术削弱反抗意识。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潦草的字迹:”昭儿,去鬼市找青蘅,她的千机伞能压制你的龙化。

记住,别相信金色脉络的谎言,那是...“字迹戛然而止,最后一个字被刮去,留下深深的刀痕。

陆昭将骰子按在刀痕上,竟严丝合缝,仿佛刀痕正是为骰子量身定制。

当骰子嵌入的瞬间,整个石室剧烈震动,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更深的地下——那里矗立着无数玻璃罐,每个罐内都漂浮着与他容貌相同的实验体,编号从”兵兽一号“到”兵兽七号“。

七号罐是空的,罐底沉着半块陨石碎片,碎片表面的纹路与陆昭后腰的胎记完全重合。

他突然想起青蘅在鬼市说过的话:”每颗陨石都是归墟的种子,而你们...是培育种子的土壤。

“上方传来裴寂的脚步声,血荆棘己经突破石门。

陆昭抓起日记,冲向缝隙中的黑暗,在坠落的瞬间,他听见玄铁棺椁的龙吟从头顶传来,而裴寂的弯刀己经劈下——刀身映出的,不是他此刻的脸,而是二十年后的模样:左眼完全变成金色竖瞳,龙鳞从脸颊蔓延至脖颈,手中握着半把燃烧着的千机伞。

地下河的水冰冷刺骨,陆昭在黑暗中漂浮,手中的骰子发出微光,照亮洞顶垂下的钟乳石——每根钟乳石上都刻着与他相同的饕餮纹,排列成螺旋状,如同巨大的DNA双螺旋。

他摸到口袋里的棺钉,金色血迹突然发出荧光,在水面映出星图。

陆昭认出那是星屿洲的”黄道十二核“,但其中三颗星辰被阴影覆盖,阴影的形状与他左眼的龙纹一致。”

吞尽世间恶...“水中传来低沉的吟诵,像是无数声音在不同的时空同时开口。

陆昭感到龙纹在眉心发烫,眼前闪过养父被解剖的画面:皇室医师用镊子夹出他后颈的齿轮,齿轮缝隙里掉出半块骰子,而台下观摩的少年正是裴寂。

水流突然变得湍急,将他冲向洞穴深处。

前方出现光亮,是个被钟乳石环绕的天然祭坛,祭坛中央摆放着玄铁棺椁,椁盖敞开,内部躺着一具穿着古代寿衣的尸体,尸体胸口插着的,正是陆昭手中的棺钉。

尸体的面容与养父年轻时一模一样,后颈露出齿轮结构,齿轮上刻着”兵兽七号“。

陆昭震惊地发现,尸体左手握着的,竟是青蘅的眼罩,眼罩丝带里编织着他龙化时脱落的逆鳞丝。

棺椁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他凑近细看,发现是用鲜血写成的预言:”当棺龙吞尽六恶,当伞灵镇住山河,当血荆燃尽执念,归墟的白噪音将奏响终章。

“水面突然沸腾,陆昭手中的骰子浮到空中,六个面依次亮起,最终停在”恶“字一面。

洞穴西壁的饕餮纹同时发光,形成一个巨大的共振场,他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终于听见了召唤。”

陆昭!

“上方传来青蘅的呼喊,声音里带着星砂特有的沙沙声。

陆昭抬头,看见千机伞的伞骨穿透洞顶垂下,伞面映出他此刻的脸,左眼的龙纹己经蔓延至太阳穴,形成完整的烛龙鳞片图案。”

抓住伞骨!

“青蘅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迫,”裴寂的血荆棘己经锁定你的频率!

“陆昭伸手抓住伞骨,触到伞骨上的凤凰翎羽,羽毛突然发出灼光,烧掉了他袖口的布料,露出小臂上的龙鳞——与青蘅伞面的裂痕完全重合。”

你的血...“青蘅的声音发颤,”是归墟的调音器。

“洞穴突然震动,裴寂的血荆棘穿透岩壁,荆棘尖端凝结着黑色魂晶,每个魂晶里都映着陆昭不同年龄段的倒影。

陆昭握紧骰子,将血滴在”恶“字上,骰子突然爆发出强光,与玄铁棺椁的饕餮纹产生共振。”

以血为引,以魂为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混着龙吟,”开!

“玄铁棺椁轰然闭合,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洞穴顶部的钟乳石纷纷坠落,形成一道石墙隔开血荆棘。

陆昭感到青蘅在用力拉扯他,而他的脚却像生根般陷入地面,龙鳞从手臂蔓延至胸口,每片鳞片都在吸收地下河的水,将其转化为金色的烛龙涎。”

放弃吧,容器。

“裴寂的声音从荆棘中传来,”你逃不过成为兵兽的命运。

“陆昭抬头,看见裴寂站在洞口,黑袍上的血荆棘纹路与他体内的龙纹产生共鸣。

他突然想起养父日记里的话:”裴寂是皇室用你的基因培育的降噪器,你们的频率天生互补。

“”我不是容器。

“陆昭握紧青蘅的伞骨,龙纹在掌心亮起,”我是...“话音未落,洞穴彻底崩塌,碎石砸落的巨响中,他听见玄铁棺椁在深处发出最后的龙吟,而青蘅的伞面映出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画面:归墟深处,无数灵种如同音符般漂浮,而他的烛龙之力,正是将这些音符编织成新宇宙的指挥棒。

雨还在下,棺材铺的废墟上,裴寂捡起陆昭遗落的青铜哨子,哨身的饕餮纹突然亮起,在他掌心映出”兵兽八号“的字样。

他皱眉,将哨子收入怀中,血荆棘在他身后聚成漩涡,吞下所有的黑色沙砾。”

下次,不会再让你逃了,七号。

“他低语时,左眼闪过与陆昭相同的金色纹路,”我们的频率...注定要共振到最后。

“远处,鬼市的蜃楼在海平面浮现,青蘅扶着陆昭躲进珊瑚丛,千机伞自动撑开,伞面《万里江山图》上,陆昭的逃亡路线正被金色脉络缓缓覆盖,而在地图的边缘,归墟的白噪音正在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等待着下一次共振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