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铁拳与尘埃
高墙内上城区灯火辉煌，流光溢彩，犹如科幻电影中的未来都市；而高墙阴影下的下城区，则显得混乱、陈旧而充满烟火气。
废弃的工厂、拥挤的居民楼、昏暗的路灯和嘈杂的街巷，构成了这里的主色调。
铁拳武馆就坐落在一片废弃的工业区边缘，由一座旧厂房改造而成。
巨大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一头沉睡怪兽的***。
陈凡熟门熟路地走进去时，里面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宽阔的空间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器械撞击的哐当声、沙袋被重拳击打的闷响、学员们粗重的喘息和低吼、教练不时传来的呵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汗水味、铁锈味以及某种劣质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没有上城区那些高档武馆的精致和科技感，只有最原始、最粗犷的力量与汗水。
这就是下城区武者的日常。
陈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就像一颗投入沙砾中的尘埃，毫不起眼。
他默默走到角落的储物间，换上灰色的工作服，拿起拖把和水桶，开始了他每天例行的清洁工作。
他的动作麻利而沉默，低着头，穿梭在那些挥汗如雨、肌肉贲张的身影之间。
这份工作薪水微薄，但他看重的是闭馆后那一个小时免费使用训练设施的特权。
对于他这样资源匮乏的学生来说，这己经是难得的机会。
偶尔，他会看到一些穿着体面、装备精良的年轻人，他们大多是来自附近几所中学的学生，家境较好，将这里作为课后的训练场所。
“哟，这不是咱们三中的‘毅力帝’嘛，又来拖地赚辛苦钱啦？”
一个带着明显恶意和嘲讽的声音响起，正是白天在学校训练场上就对他冷嘲热讽的李威。
李威带着几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穿着一套崭新的名牌训练服，脚下的战靴也价格不菲，与陈凡身上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威哥，你看他那样儿，真是可怜。”
旁边一个瘦高个跟班阴阳怪气地说道，“白天在学校练得跟死狗一样，晚上还得来这儿干粗活。
我说陈凡，你这么拼命，这次期末的武技考核，能突破淬体一段不？
别到时候还是个准武者，那可就真成咱们三中的笑话了！”
李威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陈凡：“陈凡，不是我说你，人贵有自知之明。
没那天赋，就别硬撑了。
你看看你，练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有什么用？
听哥一句劝，老老实实准备文化课高考，将来找个文职工作混口饭吃，不比在这儿丢人现眼强？”
周围一些正在休息的学员也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各种情绪——有好奇，有同情，有漠然，也有和李威相似的轻蔑。
在这个力量至上的世界，弱小本身似乎就是一种原罪。
陈凡握着拖把杆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有些发白。
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和屈辱。
他知道，和这些人争辩毫无意义，只会自取其辱。
他低下头，继续默默地拖地，将所有的嘲讽和轻视都当成了耳边风。
“嘁，真是个闷葫芦，没劲！”
见陈凡油盐不进，李威也觉得自讨没趣，啐了一口，带着跟班走向了价格更高、效果更好的重力训练室。
陈凡的动作没有停顿，但眼底深处，那名为“不甘”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拖地的速度更快了，仿佛要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倾泻在这反复的劳作中。
晚上十点，闭馆的***响起。
喧嚣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巨大的厂房迅速变得空旷而寂静。
老旧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在冰冷的器械上投下惨淡的光。
陈凡迅速脱掉工作服，露出一身精悍但略显单薄的肌肉线条。
没有片刻休息，他首奔刚刚空出来的重力训练室。
将重力调节到1.2倍，他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训练。
在额外的重力压迫下，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沉重而艰难。
汗水几乎是瞬间就湿透了他的短发，顺着脸颊流淌。
肌肉纤维发出细微的撕裂般的痛楚。
但他咬紧牙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开始尝试着，在极限的压力下，主动引导丹田那缕微弱的内生源能。
这比昨晚单纯的冥想感应要困难得多，那缕源能如同初生的婴儿般孱弱，极难控制。
好几次，他都因为分心控制源能而导致动作变形，差点摔倒。
但他不气馁，一次次尝试，一次次调整。
渐渐地，他摸索出了一点门道。
当他将精神高度集中，用意念去“包裹”和“牵引”那缕源能时，它会变得稍微“听话”一些。
虽然依旧微弱，但当它缓慢地流过疲惫的肌肉时，那种酸痛感确实会减轻一丝，仿佛有一股清凉的细流在滋润着。
“果然有效！”
陈凡心中一喜。
他立刻将这种方法运用到接下来的训练中。
基础拳法、基础步法、基础身法……每一个动作，他都力求在保持标准的同时，尝试引导内生源能流转全身。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效果也远不如那些首接吸收天地源能的天才们来得迅猛。
但他却乐在其中。
这完全由自己掌控、源于自身的力量，让他感到无比踏实和充满希望。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重力室门口的阴影处，武馆老板，那个叼着烟斗、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独眼老兵，正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浑浊的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汗水和专注中飞逝。
当武馆的自动熄灯提示音响起最后一遍时，陈凡终于停了下来。
他浑身如同被汗水洗过，瘫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身体的疲惫达到了顶点，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过这一晚极限压榨式的训练和内生源能的反复流转，丹田那缕“星火”似乎比昨晚……凝实了那么一丝丝！
虽然依旧微弱得可怜，但这细微的进步，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而且，他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在这日复一日的极限打磨和源能滋润下，发生着某种潜移默化的、朝着更坚韧方向的改变。
积少成多，水滴石穿！
这条路虽然艰难，但他看到了希望！
拖着疲惫却充满力量感的身体，陈凡简单冲洗后，换上干净的衣服，离开了寂静的武馆。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沉默地矗立着。
他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城市的霓虹灯光污染严重，只能依稀看到几颗最亮的星辰在顽强地闪烁。
就像他自己，就像丹田里的那点微光。
回到家，一切都静悄悄的。
他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没有立刻躺下，而是盘膝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开始了雷打不动的冥想。
他要巩固今晚的收获，更深入地感悟内生源能的特性，思考如何更有效地利用它。
同时，他的脑海中也开始规划着接下来的路。
距离期末的武技考核越来越近，那是决定能否获得更多学校资源倾斜，甚至影响未来武考的重要节点。
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达到淬体一段，才能摆脱“准武者”这个尴尬的身份。
内生源能是他最大的底牌，但如何将其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战斗力，还需要更多的摸索和实践。
也许，可以尝试将源能短暂附着在拳头上？
或者用来强化步法的爆发力？
他需要找到最适合内生源能的运用方式。
还有资源的问题。
基础的淬体药浴、增加气血的营养品……这些都需要钱。
光靠武馆这点微薄的薪水远远不够。
他皱着眉头，开始盘算着有没有其他更快的赚钱途径。
下城区的“猎人公会”布告栏上，常年挂着一些清理城市边缘害虫、或者搜集低级异兽材料的任务，报酬比打零工高，但危险性也相应增加。
以他现在的实力，或许可以尝试接一些最低等级的任务？
一个个念头在陈凡脑海中闪过，未来的道路充满了挑战，但也并非一片黑暗。
至少，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火种”。
他闭上眼睛，沉入冥想，意识完全沉浸在丹田那片黑暗中，感受着那一点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