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卡舔了舔犬齿，尝到空气里铁锈味的甜——那是人类新研制的”腐心雾“，用精灵族的梦叶草混合矮人矿毒炼成。
他背着昏迷的精灵少女伊莎，爪子踩碎一块嵌着人类骸骨的石板，骨头上的帝国鹰徽还在泛着幽蓝荧光。”
撑住，月痕森林的净化泉水...“莱卡的喉咙发出沙哑的低吼，突然被脚下的金属丝线绊倒。
陷阱触发的瞬间，他本能地翻身护住伊莎，却见一团裹着粗麻布的人形滚进毒雾里。”
别...别杀我！
“那团麻布传来颤抖的女声，带着圣辉城贵族特有的尾音上挑。
莱卡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竖线——是人类，而且是穿着帝国药剂师长袍的人类。
他的爪子己经按上对方咽喉，却在月光照亮那张脸时骤然停顿。
她的左眼角有颗泪痣，像极了他妹妹成年礼那天点的朱砂。”
黎明药剂师...“莱卡嗅到对方颈间的薄荷香，那是帝国研发战争药剂的象征。
他的指甲刺破她的皮肤，却见渗出的血珠呈现不正常的晶红色——和他妹妹机械狼化时的血液一模一样。”
求你...“艾琳的指尖摸索到腰间的皮质药囊，却被莱卡一巴掌拍开。
皮革裂开的瞬间，十几支装着荧光液体的试管滚落在地，其中一支标签上写着”驯狼计划·第三阶段“。
莱卡的喉间爆发出狼嚎。
他想起三个月前潜入人类基地时，看到妹妹被铁链锁在实验台上，脊椎己接上机械齿轮。
此刻他踩碎那支试管，绿色液体溅在靴边，竟发出类似幼狼呜咽的声响。”
她是你的实验品？
“莱卡揪住艾琳的衣领，将她抵在布满尖刺的铁栅栏上。
毒雾渗入他的鼻腔，意识开始模糊，却在这时看见艾琳撩起裤腿——膝盖以下的皮肤布满蛛网状的结晶，和伊莎正在灰化的指尖如出一辙。”
我是第一个实验体。
“艾琳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平静，”黎明药剂的副作用，会让使用者的身体逐渐变成他们制造的兵器。
“她的手指划过莱卡胸前的狼牙项链，”就像你们狼族的狂化症，不是吗？
每咬断一个敌人的喉咙，就离***更近一步。
“远处传来亡灵骑士的金属脚步声。
莱卡的耳尖捕捉到伊莎微弱的呼吸，知道必须尽快突破封锁线。
他扯开腰间的狼皮袋，取出缠在骨头上的血色绷带——那是霜狼族最后的血誓之物，用族人流血的契约编织而成。”
你干什么？！
“艾琳在绷带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尖叫，却被莱卡用爪子按住手腕。
血色绷带自动缠上两人交叠的手臂，莱卡感受到人类皮肤下的骨骼起伏，而艾琳突然浑身抽搐，抓住他的肩膀喘息：”你的...你的腿...“莱卡这才惊觉，自己被毒雾灼伤的小腿传来剧痛——本该由他承受的痛感，正通过绷带传入艾琳的神经。
血誓绷带的共生诅咒，让伤者与施救者共享伤痛。”
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猎物了。
“莱卡扯断绷带末端，却发现血色纹路己渗入皮肤，在两人手臂上形成交缠的狼首与齿轮图案。
他扛起伊莎，用爪子割断艾琳手腕上的帝国枷锁，锁链落地时惊飞一群腐蓝色的毒蛾。”
往左跑，穿过铁荆棘林就是矮人矿道。
“艾琳踉跄着指向浓雾深处，突然抓住莱卡的尾巴——这个禁忌动作让狼族战士浑身炸毛，却听见她用气声说：”矿道第三根石柱下，有我藏的净化剂...可以暂时压制你朋友的灰化病。
“莱卡的瞳孔收缩。
他闻到艾琳身上除了药剂味，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熏衣草香——那是北境冻土特有的安息草，只有为逝者守灵时才会点燃。
这个人类药剂师，竟然在为帝国制造死亡的同时，偷偷保留着敌族的哀悼仪式。
毒雾中传来铁器摩擦的尖啸。
莱卡突然将艾琳拽进自己的斗篷，用狼人形态的庞大身躯挡住迎面而来的骨矛。
骨矛刺穿他的肩膀时，艾琳同步发出惨叫，她摸到自己后背渗出的鲜血，才惊觉绷带的共生效果己将两人的痛觉彻底绑定。”
忍着点。
“莱卡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岩石，爪子抠进地面借力跃起。
他看见前方铁荆棘林的轮廓，却在跃过一道壕沟时瞥见沟底景象——数百具霜狼族幼崽的尸体，颈间都拴着人类士兵的靴带，当作”战利品“陈列。
艾琳也看见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莱卡的皮毛，喉咙里涌出混合着呕吐感的呜咽。
莱卡知道，此刻她正通过血誓绷带感受着自己的愤怒，那些幼崽曾是他教过捕猎的孩子，现在却成为人类炫耀武力的勋章。”
等下无论看到什么...“莱卡跃过最后一道铁刺，将艾琳推进矿道的阴影里，”别用你那双人类的眼睛，评判我们为什么要复仇。
“矿道深处传来矮人矿车的轰鸣。
艾琳摸到石柱下的皮革小包，手指在净化剂瓶身上停顿——瓶盖上刻着个小小的狼头，和莱卡项链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帝国档案里的记载：霜狼族会为每个新生儿制作狼牙项链，除非族人死亡，否则决不离身。
而莱卡胸前挂着三颗狼牙。”
给。
“莱卡从兽皮袋里掏出块黑面包，硬邦邦的表面沾着冰渣。
艾琳这才注意到，面包上有牙齿啃过的痕迹，显然是被分成过小块——这是霜狼族分享食物的方式，只有真正的同伴才会交换咬过的口粮。
她咬下第一口时，尝到混在麦麸里的盐粒。
那是北境狼族腌制鹿肉用的粗盐，带着永冻海的气息。
在圣辉城的餐桌上，这种盐代表着”未开化的野蛮“，但此刻含在舌尖，却比任何帝国甜点都更让她眼眶发酸。
矿道尽头突然炸开强光。
莱卡警觉地将艾琳按在石壁上，却见一群浑身缠满绷带的矮人冲进来，他们手中的不是武器，而是担架——上面躺着被战争魔法灼伤的人类平民。”
哪边来的？
“为首的矮人掀开兜帽，露出半张被金属覆盖的脸，”不管了，先喝这个。
“他扔来几个陶土瓶，里面装着冒着热气的麦芽酒。
艾琳认出那是矮人族的”熔魂酒“，本是用来淬炼兵器的烈性酒，此刻却被当作救伤药。
她看着莱卡接过酒瓶时刻意放轻的爪子，看着矮人们为伊莎涂抹草药时小心翼翼的动作，突然想起自己在帝国实验室里，给”战争傀儡“注射神经毒素时的麻木。
远处传来天使军团的号角声。
莱卡的耳朵突然转向矿道上方，瞳孔里映出金色的光芒——那是米迦勒的审判之剑在划破毒雾。
但此刻吸引他注意的，是艾琳发间落下的一根银发，在矿灯照耀下，竟与他妹妹临终前的机械齿轮一样，泛着脆弱的虹光。
血誓绷带在两人手臂上发烫。
莱卡知道，从他为这个人类药剂师缠上绷带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己像两根被扔进熔炉的铁丝，终将在痛苦中拧成无法斩断的锁链。
而在更深处的黑暗里，虚空碎片的低语正在矿脉中蔓延，那些被战争扭曲的仇恨，终将在某个黎明，开出最残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