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踮脚把最后一张福字贴在厨房气窗上，手指被劣质红纸染得发烫。
二姐突然从背后抽走我手里的胶带，她新做的水晶甲在油烟里闪着冷光。
"妈让你去数红包。
"她扯开装干鲍的礼盒，掏出里面垫着的皱纹纸，"用这个包，银行送的烫金红包太薄了。
"我盯着她无名指上那道戒痕。
三天前在典当行橱窗，我亲眼看见那枚钻戒被收进铺着黑丝绒的托盘。
此刻她睫毛膏晕开的眼角堆着笑，像是用浆糊粘上去的面具。
正屋传来碗碟碎裂的脆响。
冲进去时，大哥正蹲在地上捡青花瓷碎片，后颈的膏药被暖气烘得翘起边角。
母亲攥着空红包站在供桌前，香灰簌簌落在父亲遗像的笑容上。
"当心扎手。
"我接过大哥手里的碎瓷片，瞥见他手机屏幕还亮着网贷平台的还款提醒。
最新一笔转账记录显示收款方是"市二中教务处"，那是小妹下学期的择校费。
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她把手帕藏进围裙口袋的速度太快，可我依然看见一抹猩红从蓝格子布料里渗出来。
供桌上那摞红包被风掀开一角，露出里面卷成筒状的《晨报》。
"小健，去把腊肠再蒸一遍。
"母亲往红包里塞进最后一张报纸，红纸边缘的龙纹恰好盖住新闻标题《网贷悲剧再现：大学生跳楼身亡》。
她转身时我闻见膏药味里混着止疼片的苦。
厨房雾气中，二姐正在刮鱼鳞。
剪刀划过鲫鱼肚皮时带起细碎银光，像她昨天在柜台褪下戒指时飞溅的泪。
"三舅说能借咱们冰柜，"她突然开口，"殡仪馆那种，零下四十度。
"我手里的腊肠"啪嗒"掉进蒸锅。
热水溅到手腕上，烫出和大哥后颈膏药相同的形状。
"妈说不用。
"我盯着瓷砖裂缝里卡着的鱼鳞，"肺上的小结节，吃中药就能好。
""砰！
"小妹撞开门冲进来，羽绒服上沾着鞭炮碎屑。
"我要用压岁钱买新手机！
"她举着屏幕碎裂的旧手机嚷嚷，"王萌萌她爸都...""闭嘴！
"二姐的剪刀扎进案板。
刀柄上镶的水钻崩飞一颗，正巧打碎窗台上的蒜苗盆。
土渣溅进蒸锅，在腊肠表面烫出焦黑的坑。
母亲端着饺子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