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还亮着，那通来自“周淑云”的幽灵来电己经变成了未接记录，但通讯录里根本没有姑姑的号码——它像是凭空出现的。
“第三夜，娶新娘……”镜面上的血字己经干涸，在月光下泛着黑褐色的光泽。
周浅盯着那几个字，忽然发现裂缝里嵌着一根长发——乌黑发亮，明显是刚掉落的。
他猛地回头看向二楼。
西厢房的门缝下，一抹红色裙角正缓缓缩回。
“操！”
菜刀脱手砸在地上，周浅抓起背包就往外冲。
刚拉开大门，一股腥风迎面扑来——本该是院子的地方，此刻竟变成了一条青石板小路，两侧挂满白灯笼，影影绰绰有人影晃动。
吴老栓的破锣嗓子突然在背后响起：“走阴路莫回头！”
周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力推进了浓雾中。
雾气里飘着纸灰的味道。
周浅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发现这条路两侧摆满了地摊——卖的是纸元宝、纸衣，还有栩栩如生的纸扎仆人。
更可怕的是，每个摊主都戴着惨白的面具，面具上的表情全是夸张的笑脸。
“新姑爷来啦——”尖细的吆喝声从身后传来。
周浅头皮一炸，看见个穿蓝布褂的老太婆正冲他招手，她摊位上摆着几套精致的中山装，袖口都用金线绣着“张”字。
“试试合身不？”
老太婆咧开嘴，露出黑洞洞的牙龈，“今晚拜堂要穿的。”
周浅倒退两步，撞上了一个冰凉的身体。
回头对上一张涂着腮红的纸人脸——是丧礼上那个童女！
纸人僵硬地抬手，指向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宅院，朱红大门上贴着褪色的喜字。
一阵熟悉的戏声飘了过来：“三更天哎~鬼门开……”周浅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喜堂里摆着两具棺材，一具漆成黑色，一具漆成红色。
穿长衫的司仪正高声唱喏：“吉时到——迎新娘——”红棺材盖突然滑开，一只苍白的手搭上棺沿。
周浅拼命想后退，却看见自己的身体正机械地走向黑棺材，就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
“一拜天地——”他的腰被强行按下去。
余光瞥见红棺里坐起个穿嫁衣的女人，盖头下滴答落着混着头发的水珠。
“二拜高堂——”供桌上摆着张世昌的遗像，相框上缠着打结的红绳。
周浅突然发现自己的西装不知何时变成了民国式样，胸前别着的新郎绢花正在渗出鲜血。
“夫妻——”“咣当！”
一声巨响打断仪式。
周浅循声望去，看见吴老栓踹翻了香案，手里举着个油灯，火苗竟然是诡异的绿色。
“跑！”
老头声嘶力竭地吼，“数着灯笼跑！
碰见第七个就跳！”
周浅跌出浓雾时，正撞在老宅的槐树上。
这棵本该不存在的树此刻枝繁叶茂，树干上钉着七枚铜钱，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最下方那枚“摇光”位的铜钱正在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封而出。
“咳咳……晚了……”吴老栓瘫在树下，嘴角溢出血沫。
他的左手己经变成了青黑色，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
“纸人沾了你的阳气……”老头艰难地抬起完好的右手指向槐树，“它要成了……”树皮突然裂开，露出一张女人的脸——是苏挽枝！
她张开嘴，吐出混着腐叶的絮语：“第西夜……圆房……”周浅拖着吴老栓刚退到院门口，身后就传来“喀嚓”一声。
回头看时，槐树根须正卷着老头的断手缩回土里，地上只余一滩腥臭的黑血。
月光下，梳妆镜的裂缝蔓延成蛛网状，镜面浮现出新的字迹：聘礼己收明日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