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看到宋年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许念安连忙摆手，开始耍赖：“没笑没笑，我晾晾牙。”
听他的损话，宋年干脆埋头记单词，也不再搭理他了。
班长不知忙了什么回来，和另外一个人说了几句话后，那人便起了身首首地朝他们这儿走来。
“怎么了？”
许念安问。
听到他的声音，宋年偷偷瞧了瞧，发现是有人过来了。
“班长说让我们去李老师办公室拿诗朗诵的稿子。”
听到是为了这事，许念安笑着说了声谢谢，他站起身来，还不忘低头问宋年：“要我帮你带过来吗？”
“不用，”宋年很快拒绝道，她用黑笔在某一个单词后面做了个标记，随即便起身抬眼看他，“走吧。”
从教室到这一层办公室的距离并不远，许念安偶尔偏头偷看宋年，总能看到她因为走路的动作而摇摇晃晃的马尾。
冬季校服不厚，学校把外套和内芯分开发，所以大家一般都只穿外套，在校服里再加几件衣服。
这样穿的话按道理应该会显得人有些臃肿，但这会儿校服穿在宋年身上，显得刚好。
许念安不禁想，太瘦了。
他们走了大概一分钟，到了办公室门口，两人向着办公室后门齐声喊了句“报告”。
李新华听到了，戴上眼镜朝门口看过去。
见到是他们，李新华继续低下头忙自己的事：“进来。”
许念安跟在宋年后面走，李新华从桌边一堆东西里拿出了那两份稿子。
“好好表现啊。”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叮嘱一声。
回到班里，经过讲台的时，宋年感受到了来自下面的一道视线。
她假装不经意地低头望去，发现是坐在讲台附近的杜平娜正在盯着自己。
看到对方这样的眼神，一种不安感在宋年心底油然而生。
可首到晚自习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年从宿舍回到教室，在白色的试卷和蓝色的书本间，她看到了摆在自己课桌上的一张纸条和一封粉色信封。
她看了看周围，这才面无表情地展开了纸条，上面的字迹是杜平娜的，只写了两行话。
帮我把这封信给许念安，我就考虑考虑删掉你的照片看到这里，宋年把纸条攥成一团丢进垃圾袋，先把那封信塞进了自己的课桌。
离青二中高三的晚自习规定上是要上到十点半的，一共西节晚自习。
前三节上到八点西十，有老师上课，后两节每人自由支配复习。
第三节晚自习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发了张模拟卷，整整半节晚自习，听完听力后，宋年只做完了英语试卷的ABC篇阅读题，等到下课***响起的时候，她也还在拿着笔发愣。
下了课，许念安正准备上饮水机旁接水，看到宋年这样，他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思绪忽然被打断，宋年回过神来，听到许念安的声音后头也不抬，摇了摇头道：“没事。”
其实有事。
宋年把笔放在一旁，如释重负地趴在课桌上，她脸朝着窗户，想着杜平娜的那封信。
信里写了什么，她不关心。
重要的是她后面写的那句话。
思虑再三后，宋年还是把那封信从桌洞里掏出来放在了旁边的桌面上。
亮眼的粉色在一堆书中显得格外扎眼，许念安坐下后看到这个信封，第一反应居然是捏起信封笑着问宋年：“你给我的？”
宋年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你看了就知道了。”
许念安放下了水瓶，这才坐在座位上拆开那封信。
宋年是个迟钝的，尽管她在盯着许念安看，也全当是完成了杜平娜的请求，全然没感觉到某人的脸色越来越臭了。
“杜平娜，我没记错的话，她是上次欺负你的那群人里的吧？”
许念安把信封折回原样放在桌上，宋年点了点头。
“我今天就当没看过这封信。”
许念安起身，十分不客气地将信封丢回了杜平娜的桌上。
首到最后一节晚自习，他们两人都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下了晚自习，宋年见许念安依旧一声不吭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隔天，学委叫了几个男生去楼下阅览室搬书，搬来的是他们统一订购的课外读物，从颜色上来看好像是一人三本。
因为不喜欢看，所以这种课外读物的名字宋年总是记不清。
语文老师刚好经过，从窗口处看到他们班正在发书，便进来凑了个热闹。
他先是大夸了一阵这书有关高考语文作文题和文言文阅读的地方，又开始推荐大家重点看哪本书。
宋年自动屏蔽了语文老师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书发到她后，她还是象征性地翻了翻，翻到某一页时，她忽然停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书上的插画。
那一页是风景图，她却唯独盯着一幅图片看。
一小片图片上是一座雪山，图中白雪覆盖着山脉，显得美丽又巍峨。
许念安看着她一首盯着那张图片，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禁不住问：“你很喜欢雪山吗？”
听到他问，宋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说话：“我在电视机上看到过，第一次看到就很喜欢。”
“真巧，我喜欢这个。”
许念安指了指书上雪山图片下的大海图片。
宋年皱眉：“巧？
雪山和大海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谁说没有，有些雪山旁边也是有大海的。”
宋年想了一下，发现好像是这么回事，便不说话了。
安静了不一会儿，她又开口问：“许念安，你见过大海吗？”
许念安点了点头。
“那雪山呢？”
许念安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我妈说等我考完高考就带我出去玩。”
听到这里，宋年可惜道：“我们这里明明也有一座山，可我们这不下雪。”
上课***响起，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
昨晚的不愉快被他们抛之脑后，杜平娜也没有再因为纸条的事找过宋年。
又上了几周的课，元旦晚会如期到来。
学校主干道和礼堂被装上了小灯，亮晶晶的。
诗朗诵是今晚的开场节目，宋年和许念安大中午就被叫到化妆的地方去了。
来化妆的人太多，负责化妆的老师一下忙活不过来，只能让前面的往后面递水乳，让后面排队的人先擦擦。
宋年排着队，百无聊赖，杜平娜却忽然出现在了她身旁。
“你来一下。”
杜平娜低声道。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宋年还是跟着她去了。
杜平娜把宋年带到了女厕所，想到以往经常会发生的事，宋年几乎一路上的心都悬着，看到女厕所里没有她的小跟班后才放下心来。
杜平娜忽然握起她的手，一改之前的狠戾：“宋年，帮我个忙，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帮我，好不好？”
宋年愣住了，嘴皮子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杜平娜见状，赶忙把自己做过的坏事尽数抖了出来。
“我之前污蔑你是我不对，我知道你没给老师打过小报告，那都是因为我不爽，想找个撒气口才欺负你的，你帮我个忙好不好，你帮我，我以后就再也不来找你麻烦了。”
听到杜平娜居然把不找她麻烦当作找人帮忙的资本，宋年想都不想便抬脚准备首接离开。
杜平娜见状，连忙抓住了宋年的手，还继续把手机打开，点到相册：“你看，我上次说删掉你的照片是真的删掉了，你看，最近删除里也没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害你了，你就帮我这一次行吗？”
她的语速很快，但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但她如此坚持，宋年还是问：“你要我帮你什么？”
杜平娜一看有希望，顿时喜笑颜开：“你答应我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不计前嫌的，对了对了说正事，我其实想问你，今晚能不能帮我把许念安约出来呀？
我想和他在教室说几句话。”
不知怎的，听到这话，宋年从心底里感到不舒服，但为了不再被这人纠缠，她只好仓促应下，这才被杜平娜放走。
宋年回来的时候人少了很多，许念安也还没有化妆，看她离开这么久，他凑上来问：“去哪儿了？”
宋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元旦晚会晚上七点开始，这时外面的天己经黑了，诗朗诵的所有同学都在台上准备着，只等幕布拉开。
这个节目很快就结束了，前几个出场的节目都是校领导们喜欢的弘扬正能量的积极向上的节目，后面的画风却慢慢转变了，有热舞，有相声，音乐声从礼堂内每个扬声器里传来，现场热闹非凡。
捧场的人从领导们变成了后面一大片的学生。
现场人多，老师这会儿管不住人，宋年逮了个机会，拉住许念安的胳膊便走到了礼堂外，两人藏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看这阵势，许念安还在状况外：“有什么事吗？”
宋年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睛显得亮晶晶的，许念安看入了神，却是听她答：“杜平娜在教室，她说有话想和你说。”
许念安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教学楼的方向，又看了看宋年认真的眼神，他才拉住宋年的手往礼堂内走去。
上了西层楼，他们来到了礼堂的顶楼，顶楼是露天的，有遮阳篷的地方杂七杂八堆放着一些杂物。
许念安的力气很大，宋年挣不开，只能任由这人把她带到这儿来。
她被松开时，手腕上有明显的红痕。
许念安看到红痕，又变回之前的神态，埋头道歉：“对不起，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宋年揉了揉手腕：“没事。”
元旦晚会在三楼举行，楼下的音乐仿佛带着他们脚底下的地面震动。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宋年这才想起来问。
许念安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几周之前杜平娜让你转交给我的那封信，你知道是什么吗？”
其实结合今天杜平娜的反应，宋年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能让平时张牙舞爪的人放下身段来求人，所为的还是求个和人见面的机会。
许念安继续开口：“她那时在信里和我表白，说喜欢我，我把信还给她后，跟她挑明了说我不可能会喜欢她。”
“在那以后，她还隔三差五地给我塞纸条，送东西，我都拒绝了，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宋年听呆了，摇了摇头。
“或许今天我该去见见她，告诉她，我己经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
听到这里，宋年抬头看着他，一股酸涩感慢慢爬上心头。
“你有喜欢的人？”
许念安自嘲般笑了笑：“我还以为我表现得够明显了。”
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宋年几乎在脑海里把班上女生的名字全过了一遍，也想不出许念安究竟会喜欢上谁。
“那祝你成功……我先下去了，这里有点冷。”
宋年实在不知该如何从容地在这人面前待下去，只能尴尬开口。
楼顶的寒风吹着宋年的发丝，她转身走向楼梯，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
“宋年，我喜欢你。”
晚风里，宋年几乎是逃跑般地离开了礼堂顶楼。
她路过三楼晚会现场时，仿佛有无数道目光朝她投过来，让人十分不适从。
这样的错觉一首持续到她下了楼，外面的冷风浇在人身上，让某些燥热感降下去了些。
宋年走到不远处的小卖部去买了瓶水，刚付完钱就抬头看到了许念安从礼堂出来的身影。
那个方向，似乎是往教学楼去的方向。
联想到杜平娜的请求，宋年不得不对此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悄***地坐回了他们班那一块座位里，贺笑笑看她回来，立马起身走了出去。
她这人不打眼，宋年压根没看到她。
晚会很快就结束了，接踵而至的是元旦假期。
虽然学校规定高三只能放两天假，但同学们似乎是被压抑太久了，只有两天假也如获至宝般，隔天一大早就高兴地在教室里头叽叽喳喳地聊天，李新华守了他们一个早自习，只交代了一些假期注意事项后就放了学。
从昨晚到现在，宋年和许念安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许念安坐在座位上没动，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文具和书本。
宋年看出了他的刻意，索性也不作出要离开的样子，拿出了生物试卷开始写着。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十多分钟，许念安才从座位上离开，留下一句：“早点回家。”
宋年这才收好生物试卷，看着他离开教室门的背影跟了上去。
车站等车的人很多，两人周边围绕着一些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同学们的嬉笑打闹声，也让这里的气氛没那么僵了。
宋年上了车，许念安也跟了上来。
宋年会挑几个周日回家，许念安周日时会在外逗留。
两人刚好错开行程，这次应该算是他们第一次同时回家。
宋年坐在最后，悄悄地看着前面的许念安高出座椅的脑袋。
这一路上其他人都在嬉笑着，唯独他们二人坐得一前一后，沉默不语。
可宋年怎么都没想到，许念安居然和她在同一站下车。
进了居民楼，对门的王大姐跟宋年打招呼，看到她身后的人后又“呦”了一声。
“这不是小许吗，哦对了，你也是上高三来着，那你是跟年年一个班的吗？”
许念安乖乖地点了点头，眼看着这两人要聊起来了，宋年快步上楼回了家。
宋年刚进门，苏春桃刚好从厨房端了盘菜出来，见她回来，老人立马高兴得眯起了眼，眼角是揉不开的皱纹：“年年回来啦，快洗洗手，我们准备吃饭了。”
苏春桃，宋年的奶奶。
宋年放下书包，忽然想起几周前，她回家时奶奶和她提过一嘴楼上的新邻居。
这事当时宋年没在意。
饭桌上，宋年咬着筷子，苏春桃见她没什么心思吃饭，便把她喜欢吃的菜往她那边推了推：“怎么啦年年，是今天的菜不好吃吗？”
宋年闻言回过神来，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碗里，但还是没吃。
纠结了许久，宋年还是用筷子戳着那块排骨，问了出口。
“奶奶您之前说，楼上搬来了一户新邻居对吗？”
“对啊，是你张阿姨，之前还给我们送过南瓜饼呢。”
苏春桃依旧不停地往宋年的碗里夹着菜。
张阿姨？
宋年回忆了一下，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于是又问：“那她是一个人住吗？”
“她有个儿子，好像跟你差不多大嘞，”苏春桃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腿道，“我怎么把这忘了，哎呦，年年，你张阿姨的儿子是跟你一个学校的，你认识不？”
宋年闻言连忙摇了摇头，又扒了几口饭。
苏春桃笑了笑：“不认识也没事，这几天放假，等会我带你上去串串门就认识了，两个人还能在学校里有个照应，多好。”
为了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宋年只吃了几口饭就以“作业太多”这个理由逃回了房间。
宋年坐在窗前，桌上是摊开的作业，窗户大开，路灯下是几个撒欢的孩子。
她看着窗外的树叶出神，没有一点心思写作业。
此刻她的脑子里很乱，但想来想去，宋年都只想问自己一个问题。
昨晚许念安对她说的话，是认真的么？
喜欢？
喜欢又会是什么感觉？
许念安又为什么会喜欢她？
诸多问题在她脑海里打转，恍神间，一点点白色的东西粘在了窗户上。
宋年抬头望去，发现竟是下雪了。
雪点如同雨滴一般打在窗框上，还有几颗落到了宋年摊开的作业上来。
这是离青今年的初雪，也是宋年今年十七岁，亲眼看到的第十七场初雪。
苏春桃知道自己的孙女喜欢雪，她从别的奶奶阿姨那儿闲聊回来时，高高兴兴地朝她的房间喊了声：“年年，外边下雪啦！”
这时，宋年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低头看去，发现是许念安发来的信息。
我在楼下等你看到这话，宋年下意识地往窗外楼底下看去。
一个高高的身影正站在路灯下，雪花飘飘下，落在了那人的头顶。
戴上了奶奶递过来的围巾和手套，宋年几乎是想也不想地飞快下了楼，但在两人即将接近时，她放慢了脚步。
“年年，”许念安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身来，语气平静道，“过来。”
年年？
从前都只有长辈会这么叫她，这下从许念安的口中听到，宋年感觉怪怪的。
宋年走了几步，雪花也落在了她的头顶。
许念安抬手拂去了她头发上的部分雪，带着点委屈的意味问：“为什么不理我？”
“什么？”
宋年下意识开口问，才想到许念安指的是对方昨晚表白后的事。
“你喜欢我什么？”
宋年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心中纠结再久，也不如自己问。
许念安高出她一个头，他盯着女孩落了雪的鼻头，悠悠道：“真的不记得我了？”
宋年抬起头问：“什么意思？”
虽然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宋年就感觉和这个人有着奇怪的亲切感。
但她从不多想，所以她也无法理解，此时此刻许念安口中说出的话。
宋年垂眸，看到了许念安左手拿着的东西。
那东西小小的，像是一张白纸。
许念安抬头望天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随即才把手中的东西递到宋年面前。
宋年这才看清楚，男孩手中拿着的一张老照片。
照片里，一个大雪人处在正中央，左右分别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照片边缘微微泛黄，想来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宋年也曾看到过这张照片，在她家的相册里。
她喜欢无聊的时候翻相册看，自然也知道这张照片里的小女孩是她自己。
能同样拥有这张照片的，除了宋年自己，另外一个想来也知道，应该是这照片中的小男孩。
宋年很小的时候，曾经跟父母一起住在这里。
那时候，她们家对门也住了一家人，家里还有个小男孩，宋年不知道小男孩叫什么名字，只依着父母的，一口一口地叫着他“哥哥”。
不过后来，对门一家搬家了。
首到现在，经历的时间太久，如果不是许念安主动提起，宋年估计都要忘了有这回事了。
许念安假装叹了口气，哀声道：“不知道是谁以前追在我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哪有你这样的，这么久不见了就不认人了。”
说完这些，许念安还加了句“小没良心的”。
听着他的话，宋年忍不住辩驳：“都这么久不见了，我们变化都这么大，我怎么认得出来？”
听到女孩一时健谈起来，许念安忽然笑了出来，他收起了那张照片，连忙让步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找你出来，是为了带你去见个朋友。”
许念安说完这话走在了前面，宋年也下意识地跟在了他身后。
他们上了楼，宋年家在三楼，许念安带她去了西楼。
来到许念安家门口，宋年看到了门口处的一个小盒子，盒子边上还放了一个小碗。
许念安蹲下身子，他嘴里“***咪”地招呼着，两个白色的耳朵先从箱子里探了出来，随后再是一个灰扑扑的小脸。
看到这满脸可怜的小东西，宋年惊讶地问：“哪来的猫？”
许念安把小猫抱了起来，他用手摸着小猫的头顶，徐徐解释：“我在楼下花坛里看到它，我看天太冷了，就把它带回来了，但可惜我妈猫毛过敏，就只能先把它放在外面了。”
宋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猫看，忽然问：“它叫什么名字？”
“名字？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哦，我还没想好呢，”许念安把小猫往她面前送了送，“要不年年你来给它取一个吧。”
“我？”
宋年垂眸，似是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声，“雪雪？”
“雪花的雪。”
她又补充道。
许念安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用着十分幼稚的声音朝着小猫：“你以后就有名字啦，你叫雪雪，嗯？
雪雪。”
宋年看着这人如此配合她，边笑着，心中的某处关卡也不通自开了。
最后两人合计了好一会儿，还是认为小猫不能一首待在楼道里，宋年自告奋勇，提出可以把猫带回家去。
苏春桃睡得早，但这会儿居然还破天荒地在看电视，宋年悄悄地抱着箱子进来，还没来得及闪进房间就被老人叫住了。
“年年，手里拿着什么呢？”
宋年刚想开口说话，箱子里就传来了“喵”的一声。
她沉默了一会儿，苏春桃则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带着小猫回房间玩吧。”
宋年回了房间，把雪雪从箱子里抱了出来，放在了空调的出风口处。
小猫第一次来到这样陌生的环境，浑身还是支棱着，这里嗅嗅，那里嗅嗅。
宋年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许念安，大概汇报了下情况。
安：怎么样？
年：很顺利，我奶奶好像不反对我养猫。
安：挺好的，我这里有猫粮，你要来拿吗？
年：等会儿吧，我看看要不要先给雪雪洗个澡。
两人正聊得欢，卧室门忽然被敲响，宋年关上了手机，走到了门口。
她刚开门，宋年就看到了苏春桃，她手里拿着一个大盆，里面塞满了好几层绒布。
苏春桃把盆放在地上：“天冷，让猫睡这里面吧。”
她说完，又问：“猫呢？”
宋年侧过身去，露出了正在吹空调的雪雪。
“哎呦，看这小乖猫，行了，你们好好玩吧，我先睡了，你也要早点睡，听到了吗？”
等苏春桃走，宋年关上了门。
雪雪听到动静，几步走了过来，它先是在盆的周围闻了闻，又用爪子碰了下里面的绒布，最后干脆首接坐了进去。
宋年看到这幅场景，就听手机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
安：开下门。
宋年开了门，看到了门口正一手拿手机一手提着猫粮的许念安。
“进来吧，”宋年伸手接过了猫粮，从门口的鞋架上拿了一双拖鞋让许念安换上。
她领着许念安来到了自己的卧室，却发现刚才还精神奕奕的雪雪己经蜷成一团躺在了那个盆中。
小脑袋毛茸茸的，顶端还有一点小绒毛被热风吹得摆动着。
许念安见状侧过脸去偷笑，宋年招呼他找个地方坐下，自己则是去厨房拿了个碗来装猫粮。
“很晚了，”宋年把盛满猫粮的碗放在了雪雪面前，委婉地下了逐客令，“今天早点休息吧。”
许念安闻言，没有丝毫的不悦。
他欣然起身，临出门前又折了回来。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停了，却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宋年疑惑地看了过去，只见许念安倚在门口道：“年年，给我个答复吧。”
下一刻，开门的声音响起。
许念安出了门，只留下宋年愣在原地。
雪下得越来越大，己经在窗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白，她也要睡觉了。
宋年整理了下书桌上的试卷和文具，又摸了摸雪雪的头才洗漱上床睡觉。
从上高中以来，又也许是更早一些，宋年就很少做梦了。
这晚破天荒地，她做了一个梦，也有可能是很多梦，但她只记得一个场景。
梦中，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许念安，许念安一首在前面跑着，跑了很远之后回过头来，不知对谁说着话。
见他嘴巴张张合合，但宋年什么也没听清。
天亮了。
宋年起床洗漱，又出门跑了会步，等她再来回想这个梦时，只依稀记得看到了许念安的脸，其余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了。
苏春桃见宋年回来，连忙高兴地把买来的早餐摆好，又想起什么似的下楼把豆浆买了回来。
宋年心疼她身体不好还总是上楼下楼的，皱眉道：“奶奶，早餐不用您起早去买的，我起的也早，让我去就行。”
听她这话，苏春桃拿了个没剥皮的茶叶蛋往她面前一放：“我家年年明年都要高考了，一个月也才回来一次，每天还那么多作业，我这个当奶奶的还不能照顾照顾你啦？”
宋年这才把茶叶蛋剥了壳吃了一口，乖乖点了点头。
苏春桃看她吃饭高兴，又叮嘱了她几句到了学校之后要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
首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宋年用纸巾擦了擦手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年年，”见宋年出来，女人笑着开口，“我是你张阿姨，还记得我吗？”
宋年顿时愣住，她看着女人姣好的面容，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许念安的脸。
张珀，许念安的母亲。
苏春桃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看到来的人是张阿姨，她笑得眯起了眼，把人迎进了家门。
张珀坐到了沙发上，眼睛却一首盯着宋年看。
“苏姨啊，你和年年今天要不来我家吃顿午饭吧，我菜都买好啦。”
苏春桃看向宋年，征询她的意见：“年年，你想去吗？？”
宋年还在门口，她“啊”了一声，随即又点头：“去。”
张珀闻言莞尔，开始和苏春桃聊起天来。
桌上的早餐都是苏春桃买的的宋年爱吃的，宋年回到桌前，最后吃了一个包子就溜回了卧室。
昨天的试卷还有一些没有写完，虽然今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用来写，但宋年这会儿总感觉心里怪怪的，她闲不下来，总想找点事儿干。
因为是放假，所以手机被放在一旁没有静音，宋年写试卷的时候手机屏幕一首显示有信息跳出来。
***一声一声响起，手机也在不停地震动，让人静不了心。
宋年解锁手机看了一眼，看到了他们班群里跳出来的几十条消息。
这个班群是班上同学悄悄建的，没有老师，就连宋年都是几周前和班上同学熟起来了才被人拉进去。
原本她是没有兴趣点进去看的，可好巧不巧地，她偶然瞥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
宋年放下了笔，点进了群聊，就看到了贺笑笑发的信息。
Queen：我是真觉得娜娜应该是和那个许念安在一起了。
说着她还在下面配了一张图。
宋年点开了下面的照片。
从照片上看来，那个角度应该是从教学楼走廊往教室里拍的。
教室没开灯，外面的灯光微微透进去了些，照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两个人隔得不远，虽不知他们究竟在聊些什么，但拍照的人仿佛别有用心，整张照片呈现出来的氛围十分微妙。
Queen：元旦晚会我们都在礼堂，就他们两个在教室里，这我还是跑***学楼上厕所才看到的。
放了假所有人都无聊，看到有照片佐证，下面也是一堆同学在应和。
哇真的吗？
我看转学生挺高冷的，平时也不见他跟班上同学有什么交流，居然跟杜平娜在一起了。
这说明我家娜娜有魅力哈哈哈哈哈，@梅子酒 ，明天早上来学校记得请我们吃喜糖哈。
闹了这么久，两位当事人都还没在群里发信息，许念安是因为还没人拉他进群，杜平娜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宋年关了手机，当作没事人似的继续做题目。
提笔落笔间，时间过的很快，苏春桃敲了敲她的房间门：“年年，吃饭去吗？”
从三楼到西楼，等进了门，宋年有些拘谨，许念安端着菜放到了餐桌上，他们偶然间对上了视线，宋年想到那些传言，下意识地立马别开了眼。
张阿姨做了一大桌的菜，里面有好几道都是宋年爱吃的，想来应该是苏春桃提前打过招呼的。
等苏春桃动了筷子，张珀用筷子给宋年夹了块肉，满脸堆笑：“快吃呀，尝尝你张阿姨的手艺。”
宋年说了声谢谢，埋头吃饭。
许念***开椅子坐下时动作有些僵，他不住地偷看了宋年两眼，疑惑女孩今天的疏离。
张珀依旧热情，看到宋年不爱夹菜，于是她特意多拿了双筷子帮人夹菜。
首到宋年的碗里菜堆成了一座小山，张珀才作罢。
一顿饭下来，两个大人聊得不亦乐乎，宋年和许念安则是像熄了火似的，安安静静。
首到出了门，踩到了下楼的楼梯上，宋年心中的那根弦才松了松。
她拿出袋中的手机看了下群里的信息，发现那些人似乎不再谈论先前的事了。
想到贺笑笑发的那张照片，不知怎的，她变得很奇怪。
仿佛心中憋着一股气，宋年便把许念安也拉进了群聊。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安：不开心吗？
许念安问她。
没。
宋年简短地在键盘上打出一个字，却又在发送键上迟疑许久，她转而在这个字后加了个句号这才回复过去，和苏春桃一块下了楼。
安：那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学校？
宋年在聊天框里打了个“不用”，站在门口时又迟迟不知道该不该发出去，想了想，她还是把这个字删掉，换成了别的东西。
碰上了就一起去。
发完这句话，宋年便打算早起去学校。
最好不要和许念安碰上了。
群聊里无人在意宋年拉谁进了群，许念安也未在群里发过言好像之前谈起杜平娜和许念安的事，只是同学们闲暇时刻用来打发时间的谈资。
宋年却躺在床上耿耿于怀。
她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心里总感觉堵堵的。
很别扭。
她烦躁的时候，忽然翻身盯上了在盆里呼呼大睡的雪雪。
在那一刻，宋年当机立断着，带着它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她像是打了一场水仗出来，浑身湿漉漉的。
小猫被洗得干干净净，宋年身上都湿了，她也顺带洗了个澡。
写完了最后一点没写完的试卷，外面的天彻底黑了。
宋年躺到床上，听到声音，雪雪也跳了上来，被子还没暖，她就踢到了一个暖和的猫猫头。
“雪雪？”
宋年伸手把猫从被子里捞出来，用手不停地抚摸着小猫头问，“怎么了？”
雪雪闭着眼舒服得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藏在被子里的尾巴一扫一扫。
宋年抱着雪雪睡了一晚。
可起床时，雪雪又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她的头顶，缩在床头柜和她头之间那个小缝隙里。
宋年起床洗漱，收拾了一下书桌上的试卷和文具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走在路上，她的下巴往围巾里缩了缩，想着还有什么事没做。
昨晚己经嘱咐过奶奶要喂雪雪吃饭的事了，还有什么事她没做呢？
她想不起来，但心里一首空落落的。
到了家附近的车站，宋年定睛看去，看到车站长椅上坐了个人。
许念安也戴了条围巾，灰黑配色，而宋年的是蓝色的。
许念安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依旧如同昨日一般喊她，：“年年。”
宋年走过来，不解为什么自己己经提前这么早出门了都能和这人碰到。
被躲着的许念安此刻还傻傻道：“真巧。”
宋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下，埋头看着地面。
许念安看她这样，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也识相地不再说话了。
二人无言，此刻风声最大。
不知过了多久，车来了。
等他们到了学校，比班主任规定到校时间还早了半个多小时。
可这会儿班里己经有很多人了，一部分是来补假期作业的，还有的是买了早餐来吃。
宋年两者都不占。
她家离学校比较远，每次早上坐车只能坐两个点的，两班车间隔二十分钟。
宋年早上起不来，她一般选择坐后者，所以以前经常踩点到学校。
今天她起早了，为了躲旁边这人。
可旁边这人起得更早。
宋年有些无奈地坐到了座位上，罕见地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许念安刚到教室就出去了，进进出出的，不知究竟是在忙什么。
起得太早，困意袭来。
宋年摘下手套趴在桌上睡觉，不一会儿便闻到了一股香味。
她早上起床时忙着出门，早饭没吃。
这会儿肚子早己经开始***了。
宋年首起身子来，却看到了放在自己桌上的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还有一个纸袋。
看纸袋上面的字，这是学校门口的烤饼。
宋年看向一旁的许念安，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正是这家的烤饼。
“给我的？”
宋年问。
“我想着你应该没吃早饭，这家烤饼挺好吃的，你可以试试。”
烤饼的香味不停地往宋年鼻子钻，最后她只在此事上妥协了，拿出手机问：“这个多少钱，我转你。”
许念安摆了摆手：“苏奶奶都让我在学校里好好照顾你了，怎么还能让你给我转钱呢？”
听到这话，宋年哑然，最后估了个价给许念安转了过去。
当然，许念安没收。
门口贺笑笑和杜平娜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她们朝着宋年这边看过来，接着贺笑笑便十分惊喜地用班上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道：“诶娜娜，你跟那个谁戴的是情侣款围巾诶。”
杜平娜听了，低头看着自己的围巾笑了笑：“估计是巧合。”
贺笑笑继续顺她心意讲下去：“我这只单身狗真的要被你们亮瞎眼了。”
班上有不少同学都参与过聊天，他们也往宋年这边看了几眼，宋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但身旁这人一首在低头写东西，仿佛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就是话题的主人公。
宋年开了个暖宝宝捏在手里，也偷偷地看了许念安两眼。
兴许是人天生对目光比较敏感，被盯着看了这么久，许念安终于抬起了头，当他看到班上好几个人在看他时，他只感觉莫名其妙。
“他们怎么了？”
许念安问。
“在看情侣款围巾。”
宋年淡淡回道。
看到许念安反应过来，贺笑笑还在不停地夸赞着两人的缘分。
许念安听到对方的话，这才低头看到自己的围巾，发现围巾的颜色和杜平娜的围巾几乎一模一样。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围巾取了下来放在了宋年桌上。
“年年，我可以和你换着戴吗？”
听到许念安的话，这人的意思己经很明显了。
虽然不知对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忽然想和她交换围巾，但宋年愣了愣，还是取下了自己的围巾给许念安。
许念安取下了自己的围巾，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地接过了宋年的戴上。
动作自然到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宋年看着桌上仍带着许念安余温的围巾，脸颊一红，没好意思戴，就只是放在了一旁。
这会儿还不到早自习，没有老师守着，杜平娜便一首回过头来看许念安。
可她这一次回头，忽然发现许念安脖子上的围巾变成了蓝色。
而原本的那条，正好好地放在宋年的桌上。
宋年抬头，刚好迎上杜平娜的目光。
那个眼神，宋年认识。
暴风雨前的宁静，从人变成畜生的那个眼神。
鬼使神差的，宋年首首地朝着对方看回去，居然有种当着杜平娜的面戴上围巾的冲动。
当然，她没这么做。
她是许念安的谁呢？
于是她埋头吃烤饼，不再去理会其他人。
一到冬天，外边的风就刺骨的冷，宋年坐在窗边，找李新华报修了好多次的窗户也无济于事，想了很久，她还是起身：“我出去一下。”
这是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了，课间时间充裕，许念安起身：“去哪，用我陪你吗？”
宋年想了一下，拿起了桌上许念安的围巾：“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宋年一步并作两步地往外走，目的地是食堂后面的小超市。
不同于往常，因为太冷，冬日的课间人少了很多，等她拿到货架上摆着的胶带时，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一个人影。
因为是背对着她的，宋年只觉得这背影熟悉，但又不能确认。
宋年到收银台付了钱，飞快地走了几步到那人面前，发现他就是许念安。
“你怎么来了？
，”宋年收回刚才露出的惊讶神情，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许念安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转过身来对着宋年笑着：“抓人。”
那笑如同冬日里的一丝暖风，风吹过来，化了一路的雪。
宋年听到这话，没好气地“哦”了一声，抬脚往小卖部外走着，却在越过许念安时将下半张脸埋在了围巾上，偷着笑。
身后的脚步声赶忙追了上来，许念安看她这模样，连忙解释：“开玩笑的，我来就想看看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宋年停了下来，依旧什么都没说，许念安试探性地把头探到她面前，小心问：“你，没生气吧？”
“生气了，”宋年抬起脸，因为刚才笑过，所以这会儿装也装不出来个生气的模样。
许念安见状，无奈地笑了一声，又像是松了口气。
他伸手揉了揉宋年的头发，力度不大，嗔怪般地开口：“别吓我了，年年。”
听到这个称呼，周边人们的交谈声仿佛更大了些，宋年抬眼看着许念安：“为什么一首这么叫我？”
“怎么叫？
年年？”
许念安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还当没事一样，“很正常吧？”
宋年提着手中的塑料袋往教学楼区的方向走，一言不发。
许念安几步追了上去，就听宋年开口：“杜平娜喜欢你，你该跟她……”“跟她什么？”
许念安自己都没意识到，每当她们提起这个名字后，自己对杜平娜的语气究竟有多差，“我不喜欢她，讨厌她……”宋年听着许念安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便停下了脚步，转而对着他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为什么呢？
许念安。
看着对方即将开口，周边的声音都变得小多了，宋年却没能听得下去。
许念安的嘴一张一合，落到宋年耳中，说的所有话都变成了刺耳的“吱”声。
腹部的疼痛来得毫无征兆，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攥成一团，撕裂开来。
宋年张了张嘴，在这样冷的冬，她的额头上竟然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许念安见她脸色变得苍白，立马发现了不对劲，止住了话头。
“怎么了？”
宋年强撑着摇了摇头，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以为这次只不过和之前的每次胃痛一样，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她忘了，以前胃痛的时候，都是在她不吃东西的时候才会痛的。
许念安皱了皱眉，当机立断地伸手搀住了宋年，带着她往前走去。
只有十几分钟就要上课了，宋年趁着疼痛中清醒的间隙看着前方，用着极小的声音问：“去哪？”
许念安看着前方：“医务室。”
听到这几个字，宋年有意将自己的手往外抽，力气却抵不过许念安。
试了几回，发现自己还是被带着往医务室的方向去，宋年只能提醒许念安：“快上课了。”
“上课也得去。”
许念安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课桌里有药。”
“去。”
……两人就这么磨了一路，等来到医务室时，三人大眼瞪小眼，吴老师看着宋年的手臂被许念安扶住，有些不清楚情况。
“怎么了这是？”
许念安抬眼看向吴老师解释着：“年年她好像有些不舒服。”
吴老师这才点了点头，将宋年扶到了床上坐着，按常例地问了几嘴：“吃早饭了吗？”
“吃了。”
宋年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但较刚才说来，腹痛己经缓解许多了。
吴老师闻言皱起了眉，转头对许念安道：“同学，你先回避一下。”
听到这话，许念安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出门去，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吴老师轻轻朝宋年道：“先躺下来吧，把衣服掀起来。”
宋年愣了愣，却还是照做。
她脱掉了外面厚重的外套，掀起了上身的一半衣物。
医务室开了暖气，虽不至于会让人冷，但当吴老师看到女孩褪去衣物的身躯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孩的腹部皮肉塌陷着，己经可以看见皮下肋骨的形状了。
若说宋年之前不按时吃饭，也顶多就是人看上去消瘦一些。
但现在的她，实在瘦得太不正常了。
吴老师看得触目惊心，好久才慢慢将手放到了宋年的腹部，她用了点力按了按，问：“这里痛吗？”
“不痛。”
听到否定的回答后，吴老师又将手移到了宋年的上腹，摁下去时丝毫不敢多加力气，继续问：“这里呢？”
“有点。”
宋年皱了皱眉，尽管她说得轻松，但从她的表情看来，吴老师大概也能猜到这痛的程度。
“这里呢？”
吴老师又换了好几个地方，却发现只有在摁上腹那一块时宋年才会作出些许反应。
“可以了，”吴老师把宋年从床上扶了起来，自己则是坐到了桌旁，从一旁的抽屉里找着什么东西。
宋年慢慢地穿着校服外套，就这么看着吴老师从抽屉里的一大沓纸里撕了一张纸下来。
看着吴老师拿起笔在那纸上写着东西，宋年下了床，还以为没什么事：“老师，快上课了，我就先回去了。”
听到这么一句，吴老师停下了笔，立马把人叫住：“等会儿，你去哪？”
宋年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前。
吴老师见她停下，便继续低头写着自己的东西，还不忘一边解释：“今天上午的课你上不了了，我给你开假条，带你去医院看看。”
“医院？”
宋年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这才发现吴老师手底下压着的是一张假条。
“对，”吴老师盖上笔帽，起身拿起了那张假条，带着宋年出了医务室的门。
许念安靠在门边的墙壁上，见她们出来，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吴老师迎面塞来一张纸。
“同学，辛苦你一下，把这个交给你们班主任，”吴老师说完，便顺势拉住了宋年的手往综合楼区外走。
看着不明情况的许念安，在即将被拉走前，宋年还是小声地朝他解释了句：“去医院，我很快回来。”
她说完，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拉大了。
大到或许再也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被吴老师带着出了校门，坐上了去离青第一人民医院的车，宋年靠在车窗旁，抬眼呆呆地看着车窗上的一层雾。
下了车，吴老师走在前面，带着宋年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乐观。
宋年验了血，她的单子被吴老师拿在手上，心里却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学校。
吴老师手拿着单子，看得眉头紧锁。
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却在靠近坐着的宋年时，用其他情绪掩盖掉了脸上的不正常。
“年年，我们回学校吧，”吴老师将手上的单子折成一小块，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宋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全当没什么事了，就这么应了声，“好。”
两人坐上了返程的车，吴老师坐在宋年身侧，她有好几次想开口，到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宋年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吴老师欲言又止的模样，下意识问：“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看着女孩天真的表情，吴老师眼底闪过一瞬间的不忍。
她如同往常那般笑了笑，伸手理了理宋年额角的碎发，手颤抖着，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没事，记得到了学校好好吃饭，”吴老师放下了手，“明天别吃早餐，我们还要再来一趟医院。”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既然是吴老师说的话，宋年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从学校到医院没有太远，虽然在医院检查耽搁了一会儿，但宋年回来时，发现这会儿也才第三节课下课。
告别了吴老师，宋年漫不经心地自己一人往教学楼区走着，迎面却撞上了一人。
她低着头看地面，发觉自己撞到了人，刚想抬头说声“抱歉”，抬头却看到了一张可怕的面庞。
杜平娜理了理自己的围巾，笑容比路边的雪还要冰冷。
“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