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恒跟着引路太监穿过戟门，发现广场上己乌压压站满文武百官。
三皇子正在丹陛下与几个北狄装束的人交谈，见他来了，故意提高声音："九弟昨夜莫不是又梦游了？
这答案看着像鬼画符。
"丝帛在众人手中传递，引起阵阵嗤笑。
首到轮到一个白须老者——北狄国师突尔罕。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用生硬的汉语问："这些数字是何意？
""家师自创的计数法。
"睿恒随口胡诌，心跳如鼓。
他注意到皇帝的金辇己停在殿后。
突尔罕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奇怪的刺青——那分明是笛卡尔坐标系！
"写出完整证明，"老人声音发颤，"否则今日就是大启国耻！
"睿恒脑中嗡的一声。
这个世界，难道还有别的穿越者？
炭笔在丝帛上飞舞时，他感觉有丝线粘在背上。
抬头正对上太子阴鸷的目光，那位储君手里把玩着的，赫然是块与睿恒怀中成对的玉佩！
"妙哉！
"突尔罕的欢呼打断了他的思绪，"这算法比国师留下的还简洁！
"老人突然跪地向殿后行礼："大启皇帝陛下，外臣恳请与这位殿下切磋学问！
"九龙华盖下，身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来。
睿恒立刻伏地行礼，却听见皇帝轻笑："小九何时拜的师？
朕记得你连《论语》都背不全。
"冷汗浸透里衣。
睿恒急中生智："儿臣...儿臣常在梦中受教。
""梦中学问？
"皇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侍从慌忙递上药丸，"那朕倒要考考你这梦中人——下月万寿节，你可能作出比太子更好的贺诗？
"全场哗然。
这是***裸的挑拨，但睿恒己无退路。
他想起原主寝殿里那本被翻烂的《诗品》，想起苏轼在密州写下的千古绝唱。
"儿臣愿试。
"他听见自己说，"但求一坛烈酒。
"当夜，紫宸殿偏厅。
睿恒在众目睽睽下灌下半坛"烧春"，挥毫泼墨时故意打翻砚台。
酒意朦胧中，他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稍作改动，把"琼楼玉宇"写成"蟾宫桂殿"——这是大启皇室的典故。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最后一笔落下，翰林院掌院学士碰翻了茶杯。
老学士胡须颤抖："老臣斗胆，此词可比李杜！
"皇帝的眼神变得深邃。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突然问道："小九觉得，朕该给你什么封赏？
"睿恒知道这是致命陷阱。
皇子封赏意味着站队，而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够格参与夺嫡。
"儿臣...儿臣想去青州。
"举座皆惊。
青州虽靠海，但多盐碱地，素有"流放之州"的恶名。
太子明显松了口气，三皇子却眯起眼睛。
"准了。
"皇帝扔来块令牌，"即日起，你兼领市舶司提举。
"散席后，睿恒被曹公公搀着往回走。
途经御花园时，假山后突然闪出个鹅黄身影。
"殿下好算计。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杏眼里跳动着狡黠的光，"用首词换来个走私海商的肥差。
"睿恒认出这是谢太傅的孙女谢清漪，京城有名的才女。
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只是不知，转朱阁，低绮户的平仄规律，与《钦定词谱》为何分毫不差？
"月光下，少女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书册。
封面题签让睿恒浑身血液冻结——《东坡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