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映雪正打算拉着萧时韫一同坐下,突然,一支羽箭如闪电般划破长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射而来!
紧接着,一群身着黑衣的刺客从高处飞身而下,他们身姿矫健,出手狠辣,每一招都直奔要害。而此刻,萧时韫身边除了几个毫无反抗能力、手无缚鸡之力的侍从外,竟再无其他援手。
周围的百姓见状,顿时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乱成一片。刺客们攻势凌厉,刀剑相交,发出清脆而又令人胆寒的嗡鸣声。尽管萧时韫武艺不俗,但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没过多久,便在这场激烈的交锋中渐渐落入了下风。
无奈之下,他只能一边竭尽全力抵挡刺客的致命杀招,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江映雪和云想容往后撤退。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一个刺客见从萧时韫这边难以找到破绽,便突然剑锋一转,那寒光闪闪的剑尖,竟如毒蛇吐信一般,直直朝着他身旁的江映雪刺去!
那剑锋的冷光在江映雪眼中迅速放大,她被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躲避的意识都没有了。
萧时韫余光瞥见这一幕,瞳孔瞬间猛地一缩,惊恐地惊呼出声:“映雪!”
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让江映雪不愿坐以待毙。慌乱之中,她下意识地用力一拽,竟将身旁毫无防备的云想容拉到了自己身前。
“噗嗤!”
一声沉闷的声响传来,锋利的剑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云想容的胸膛。猩红的血瞬间在她胸口处蔓延开来,如同一朵绽放的血色花朵,触目惊心。刺客一击未中目标,还想再次发动攻击,好在此时,巡城的侍卫终于收到消息,匆忙赶来。他们迅速加入战斗,与刺客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萧时韫这才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看着胸口中剑、脸色苍白的云想容,心中那股慌乱的感觉却依旧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平静。他急忙让人将云想容送回东宫。
回到东宫,云想容的伤口经过包扎处理后,江映雪便窝在萧时韫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太子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才下意识地拉了东西来挡,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江映雪抽抽噎噎地说道,脸上满是愧疚与惶恐。
“映雪也不是有意的,你别跟她计较。”萧时韫也站在江映雪身前,语气中带着一丝维护,似乎生怕云想容会对江映雪发难,“你身为东宫太子妃,不要总是这么斤斤计较。”
云想容看着自己曾经深爱了那么久的人,在亲眼目睹自己被拉去挡刀之后,却依旧毫不犹豫地维护着江映雪,甚至还对自己充满了提防,仿佛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一般。她心中涌起一阵酸涩,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她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缓缓闭上双眼,偏过头去,实在不想再看眼前这两人。
见她如此,萧时韫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看着她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带着江映雪离开了。
没有了两人的打扰,云想容终于能够安心养伤。她微微转头,余光瞥见梳妆柜上的木匣子。她眸光微微一动,轻声唤来贴身丫鬟鸳鸯,说道:“把那个匣子还有炭盆都拿过来。”
鸳鸯只当她是觉得有些寒冷,便听话地将炭盆挪到她身边,又转身去将木匣子取了过来。
云想容打开匣子上的锁,匣子里的东西并不多,大多都是一些承载着往昔回忆的小物件。有萧时韫送她的几支木簪,虽不名贵,却饱含着他的心意;几盒胭脂,那是他们曾经一起出游时,他特意为她挑选的;还有几对耳坠,每一对都精致漂亮。此外,还有一个香囊,里面藏着她与萧时韫结发时的一缕发丝,象征着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以及一幅她悄悄描摹下来的萧时韫的小像,画中的他,眉眼俊朗,风采翩翩。
木炭在盆中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云想容垂下眼眸,神色平静,抬手将匣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然后轻轻地丢进炭盆里。那些物件在火焰的舔舐下,渐渐卷曲、变黑,最终化为灰烬。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鸳鸯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想要伸手去抢救那些被丢弃的物件。
云想容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释怀。
“往后我与他再无关系,这些东西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她轻声说道,声音轻柔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随着匣子里的东西渐渐变少,一把匕首露了出来,它被压在最下方,此时正静静地躺在匣底。云想容微微一怔,伸手将匕首拿了出来。她轻轻抚摸着匕首上精致的花纹,陷入了回忆。
那也是萧时韫送给她的。那时,她跟着爹娘一同前往万佛寺上香祈福,回来的路上却不幸遭遇了山匪。眼看着随行的人一个接一个倒在山匪的刀下,他们都以为这次在劫难逃。就在绝望之际,遇到了同样前来祈福的萧时韫。他带着人奋勇厮杀,杀光了所有山匪。离开时,他看见云想容还愣在原地,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便轻笑一声,随后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随手丢给了她。
“这个送你,可以防身。”他当时笑着说道,声音温和而又充满力量。
从那以后,云想容一直将这把匕首留存至今。可如今,她看着手中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手一丢,匕首便也被丢进了燃烧的炭盆中。在火焰的包裹下,匕首渐渐变得通红,仿佛也在为这段逝去的感情做最后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