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大佐の妻女
秦凤年二十出头，己经是大人模样，虽然略显青涩，在这个时代却也不会再被视作小孩，在他的身后，是只有他肩膀高的瘦弱少年，他好奇咖啡馆里的一切，又害怕门口五大三粗的洋人侍者。
他可是亲眼见过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被这些洋人驱赶和殴打，他们可是下的死手，就跟打畜生一样，棍棒底下丝毫怜悯之心都没有。
想起那些画面，少年有些脏兮兮的小手就有些发抖，偷偷扯了扯秦凤年的衣角，低声道：“大哥，要不然这买卖不做了吧，还是在街边守着安心，我没去过这种地方...”正在和洋侍者交涉的秦凤年己经交出了一美元的保证金，也不管身后少年的胆怯，得到洋侍者的允许，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拉着少年进入了咖啡馆。
“别担心，你跟着就行，都不用说话，我负责招揽生意，你安心擦鞋就行，不要乱看，也不要乱摸，弄脏了东西，咱们可赔不起。”
少年还想说什么，奈何己经跟着进入了咖啡馆，那股子烧糊了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刚开始有些难闻，适应之后居然觉得很香。
“大哥，你混哪儿的，怎么对这些地方这么熟悉。”
见秦凤年不仅不胆怯，反而游刃有余的拉着他游走于咖啡馆内，很专业的给每桌客人介绍擦鞋服务，谈吐和举止一看就干过很多次这种事。
“霞飞路、南京路、西马路、外滩、蒙德澜路、百老汇路，只要是繁华街道我都混，专门找这种地方做买卖，今儿算你小子运气好，恰好被我看中了这家咖啡馆，活该你赚大钱，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来活啦。”
刚问了几桌客人都没有成交，擦鞋少年心虚的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跟着一个陌生人做起了这种买卖，好在对方经验足够丰富，不仅顺利进入咖啡馆，还真揽着活了。
不远处的卡座里，有一位穿着讲究的商人冲他们俩挥手，秦凤年堆着满脸微笑，拉着少年走了过去：“先生是要擦鞋么，我这小老表手艺可是祖传，保管给您擦的油光发亮一尘不染。”
商人瞥了一眼满脸奸诈的秦凤年，又看了看老实巴交的擦鞋少年，心中了然，当即问道：“多少钱？”
“一只鞋伍角，正宗的上海牌鞋油，自家做的猪毛鬃刷，一点杂毛都没有，擦鞋干净不伤皮，还不掉毛...”街边上擦鞋最多两角钱，但是擦的不仔细，马路上灰尘又多，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路边，一脚踩在鞋箱上让少年擦鞋，外滩附近不让摆摊设点，也就遇不见那种携带小马扎可以坐的擦鞋点，在街边站个十来分钟人累也不体面，现在人家送上门来服务，价格高一些也合理。
商人不傻，知道秦凤年肯定是那种小蛇头之类的人，专门带着一些少年少女进入高档餐厅卖花卖烟擦皮鞋，他得抽成，价格就要更高一些。
一块钱一双鞋确实不低，但对于商人来说连一根汗毛都算不上，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放在桌子边缘，叮嘱道：“给我和这位先生都擦擦。”
秦凤年点头哈腰的收起钱，连忙让身后的擦鞋少年开始干活，迷迷糊糊的少年没想到赚钱能够这么容易，两双鞋就能赚两块钱，在街边他可得擦七八双才够，这要是擦一晚上，怎么着也能擦个西五十双，一想到能赚到五十块钱，战战兢兢的心态立马化身无穷尽的动力。
有了金钱的***，少年干劲十足，也不再关注那些餐桌上让人口舌生津的美味餐食，摆好鞋箱，小心翼翼的将商人的一只脚放在上面，拿出了看家本领，一心一意的擦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秦凤年不能杵在旁边惹人厌，得站到一旁无人的地方等待，趁着这个机会，他慢慢挪动到谢虎所坐的位置不远处，想要先弄清楚状况，在择机行动。
只是他还没走两步，就被另一桌的客人吸引了过去。
“小春，不要太难过，你父亲为帝国玉碎，我们应该感到荣耀才对，就算所有东西都丢了都不重要，只要你父亲的骨灰还在就行，我己经给领事馆打了电话，估计一会儿就有人来帮我们。”
“可是秋田妈妈，箱子里除了父亲的遗物和抚恤金，还有我们和父亲回去的船票，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会丢掉那么宝贵的东西，还耽误了回去的船期...”“放心好了，会有人帮我们解决这些问题的，你的父亲可是英勇的大佐阁下，他为帝国付出了生命，难道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吗，要相信领事馆的办事能力，我们在这里静静等着就好，快擦干眼泪，都己经哭成小花猫了...”“秋田妈妈...可我还是好难过...”距离秦凤年不到三米的一个雅座里，一位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女正在抱着一个檀木骨灰盒抽泣，她的对面坐着一位看着不到三十岁的美艳***，两人此时正在用很纯正的东京腔低声交流。
隔着半开放的珠帘，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雅座里坐着两姐妹，好奇心驱使下，秦凤年靠近了一些，利用偷听心声的技能窥探两人的心理活动。
少女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她在不停的自责，而且极度悲伤，因为她的不小心，将装有父亲遗物的皮箱遗失，里面有抚恤金、遗物和两张大丸号的船票，她们才来上海不久，专程为了接父亲遗物回家，结果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上海滩落得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只能等着领事馆的人过来救济两人。
旁边被其称为“秋田妈妈”的妩媚***并不是少女的亲生母亲，她的母亲在很小的时候过世，这位女子是她父亲后续的二房，所以两人的年龄差并不大，看起来就像是两姐妹一样。
少女的名字很好听，叫春日香，女子原名秋田洋子，嫁过来之后随夫姓，日常以上岛夫人自居，他的丈夫上岛川，是一名日本华中派遣军的后勤中佐，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玉碎殉国，随晋升为大佐，以大佐标准进行抚恤。
正常来讲，有了上岛川的抚恤，只要回到本土，两母女后半辈子不用发愁，可惜装有抚恤金的箱子遗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偷走，总之不可能再找回来。
没了这笔钱，两人回到本土，接下来的日子也会过的相当拮据，好在秋田洋子并不看重金钱，她只希望送亡夫的骨灰回国安葬。
至于以后的生计问题她并不担心，自己还很年轻，自身条件也很优秀，追求她的人不少，到时候仔细挑一挑好人家，把自己和亡夫的女儿一起嫁出去，日子也不会太过艰难。
只是现在回本土的船票很难弄到，现在又身无分文，只能等待领事馆的人过来重新安排，抚恤金和遗物丢了也就丢了，亡夫的骨灰还在就行，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早点离开这里，她总觉得这里不属于自己，到处都蕴藏着危险，只有回到东京才会真正安心。
了解到两人的内心想法，秦凤年不禁看向坐在窗边和一个娇艳女人有说有笑的谢虎，心里似乎有了其他的想法。
他的主线任务是潜伏进入76号，虽然系统给了一个免费提示，指引他来到这里找到谢虎这个契机，但没有说要必须救下谢虎这个特务副主任。
从内心来讲，76号的特务都该死，为了进入76号去救一个该死之人，甚至有可能会害死执行任务的自己人，不说良心不良心，至少他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
毕竟谢虎这人的职级太低，就算救了他，对方知道感恩，收了他当手下，去了76号也只能是个小喽啰，属于随时都会被推出去送死的炮灰，意义还真不大。
与其当炮灰，把自己时刻架在高危风险的边缘，不如换个抗日思路，从这位玉碎的大佐妻女开始，先给自己一个足够安全的身份，然后稳扎稳打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