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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永徽十四年,小满。

许慧清扶着鎏金香炉站起身,腹中七个月的胎儿忽然猛地一动,惊得她手中的绣绷险些落地。琉璃慌忙扶住她的腰,目光落在绣绷上那朵即将完成的并蒂莲上——花瓣边缘用的是西域进贡的孔雀金线,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娘娘可还记得,这线是从江南绣坊送来的?"琉璃低声道,"昨日暗卫来报,扬州有绣娘暴毙,七窍流血而亡。"许慧清点头,指尖抚过金线,触感比寻常丝线粗糙,隐约有细粉簌簌落下。她想起半月前陈修源微服南下时寄来的密信,信中提到江南绣坊正在赶制一批"金缕衣",专供贵族女子婚嫁之用。

"去取银簪。"她轻声吩咐。琉璃取来纯银簪子,在绣线上轻轻划过,银面瞬间泛起黑色纹路,与三年前许慧如用来毒杀宫女的鹤顶红痕迹一模一样。许慧清攥紧绣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果然是她...金缕衣根本不是嫁衣,而是杀人于无形的毒器。"

子时三刻,御书房的铜壶滴漏声格外清晰。

陈修源盯着案头的金缕衣残片,眉头紧蹙。衣料上绣的鸳鸯戏水图栩栩如生,但若凑近细闻,便能嗅到淡淡苏合香。"这是用蛊毒浸泡过的丝线。"他捏起残片,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穿在身上三日,便会经脉溃烂而死。"

"陛下可知,江南绣坊的东家姓什么?"许慧清扶着腰走进来,身后宫女捧着她新绣的龙纹锦袍,"十年前,扬州最大的绣庄云锦阁突然易主,新东家姓许,正是许慧如母族的旁支。"陈修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寒光:"原来她早在登基前就布好了局..."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夜枭的怪啼。许慧清下意识护住腹部,却见陈修源已抽剑出鞘,剑气劈开窗纸的瞬间,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她耳际钉入立柱。箭头绑着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金缕衣成,江南水竭"。

"保护皇后!"陈修源怒吼着抱住她滚到桌下,殿外顿时响起羽林卫的呼喝声。许慧清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原来他早已受伤,却一直瞒着她。"陛下为何不说?"她伸手去摸他的左肩,触到潮湿的布料,"是不是江南之行出了意外?"

陈修源按住她的手,剑眉微蹙:"三日前在扬州绣坊,朕发现了许慧如的暗室。里面堆满了绣好的金缕衣,每件衣领处都绣着个如字..."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更关键的是,暗室墙上挂着幅陈国水师布防图,与你当年绣的那份一模一样。"

许慧清心中猛地一跳,想起前世在许慧如陪嫁箱中见过的地图残片。那时她以为只是普通的山水画,如今才明白,那竟是用密线绣的长江水师部署。"臣妾想起来了!"她抓住陈修源的手腕,"当年许慧如说要学绣山水,曾向臣妾借过《长江航运图》,后来归还时说不小心沾了茶渍..."

陈修源眼神一凛,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她是故意让你看见地图受损,好打消你的疑虑。如今看来,那些茶渍根本是用特殊药水显影的密文,专门用来迷惑水师的假部署。"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正是许慧如当年送他的定情信物,"你看这玉佩夹层..."

许慧清接过玉佩,轻轻一拧,果然露出里面藏着的细小竹筒。倒出contents,竟是卷用鼠须笔写的密信,字迹与许慧如的绣工如出一辙:"金缕衣已随商船运往楚州,戌时三刻,借东风焚城。"落款日期正是今日。

"楚州!"许慧清惊呼,"那里囤积着陈国半数的粮草,若被焚毁..."她不敢再想,腹中胎儿又开始剧烈胎动,疼得她险些站不稳。陈修源慌忙扶住她,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翡翠镯子上——那是他亲征前亲手为她戴上的,镯内刻着的"生死与共"四字,此刻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朕必须立刻南下。"他按住她的肩膀,眼中满是不舍,"但你身孕太重,不能再涉险..."许慧清摇头,从袖中取出个绣囊,里面装着她用三年时间调配的安胎药:"臣妾早已备好了车马,绣辇内有特制的防震软垫,何况..."她顿了顿,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银狼哨,"何况臣妾还有这支能调动漠北骑兵的哨子,必要时可解燃眉之急。"

陈修源凝视她的眼睛,终于轻轻点头。他知道,这个曾在绣楼上向乞丐抛出绣球的女子,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好,但你必须答应朕,一切以胎儿为重。"他替她披上狐裘,指尖划过她鬓边的白发,"待平定此事,朕定要让许慧如血债血偿。"

寅时初刻,御驾悄然离京。

许慧清坐在绣辇中,听着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忽然想起初嫁时随陈修源微服出访的场景。那时他们扮作寻常夫妻,在江南茶馆听书人讲《乞丐皇帝与绣娘皇后》的故事,她靠在他肩头笑出眼泪,以为那只是民间艺人的杜撰,却不知命运早已写好了注脚。

"娘娘,楚州方向有火光!"琉璃掀起车帘,远处天空被映得通红,隐约传来百姓的哭喊声。许慧清攥紧银狼哨,却在此时感到腹中一阵剧痛——竟是早产征兆。她强撑着坐起,对琉璃道:"快取我的百衲琴...用琴弦传信给陛下,就说金缕衣藏在楚州粮仓的第三层夹层。"

琉璃手忙脚乱地取出古琴,许慧清强忍疼痛,用金线在琴弦上系出特定的结——那是只有他们夫妻才懂的暗号,意为"火攻上,水攻下,中路***"。与此同时,她摸出绣绷,用银线在缎面上绣出楚州城的布防图,每一针都带着安胎药的药粉,既能稳定胎位,又能让收到绣品的人嗅到警示的药香。

陈修源接到绣绷时,正站在楚州城头。他望着手中栩栩如生的城防图,看见粮仓位置用朱砂画了个醒目的叉,旁边绣着正在燃烧的金缕衣。忽然,他注意到绣线间夹杂着几根白色丝线,正是许慧清用来绣安胎药包的特制棉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传旨!"他转身对副将下令,"立刻命人用冷水浸透棉被,覆盖所有粮仓!金缕衣见火会释放毒气,务必让士兵用湿布捂住口鼻!"话音未落,城下忽然传来巨响,竟是许慧如埋伏的火药炸开了护城河堤。洪水汹涌而来,眼看就要冲进粮仓。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许慧清强撑着走出绣辇,手中银狼哨吹得震天响,漠北部落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带头的正是当年被陈修源救下的部落首领。"皇后娘娘!"首领滚鞍下马,"大汗曾说,若有朝一日您吹响银哨,便是我们以命相报之时!"

许慧清指着决堤的方向,声音坚定:"请帮陛下堵住河堤缺口,另外..."她摸出怀中的金缕衣残片,"帮我找到所有带有这种绣纹的衣物,集中到开阔地焚烧,切记要在上风处点火。"首领领命而去,马蹄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裾,却浇不灭她眼中的坚毅。

陈修源站在高处,看着漠北骑兵用沙袋堵住决口,看着自己的皇后在乱军中指挥若定,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热浪。他想起许慧清曾说过,绣娘的针不仅能绣花,还能绣出山河版图,此刻他终于明白,她手中的绣绷,就是陈国最锋利的武器。

丑时三刻,金缕衣全部焚毁,楚州城终于转危为安。

许慧清被搀扶着走进临时行宫时,陈修源正在查看缴获的密信。他衣甲未卸,肩头的血迹已凝成黑痂,却在看见她的瞬间红了眼眶:"傻丫头,怎么这般不要命..."他伸手想抱她,却在触到她湿透的裙裾时猛地缩回手,"你的羊水...是不是破了?"

许慧清点头,感到一阵剧烈的宫缩,却仍笑着举起手中的绣绷:"陛下看,这是臣妾在马车上绣的《楚州治水图》,用的是防水的鱼胶线,日后若再遇水患,可按图疏浚。"陈修源接过绣绷,只觉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他轻轻拭去她额角的汗珠,对身后的军医道:"无论如何,保住皇后和孩子!"

剧痛中,许慧清听见远处传来更夫报时的声音,已是寅时初刻。她想起陈修源为孩子取的名字,默念着"承煜""念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恍惚间,她看见绣辇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一只白鸽衔着她的绣帕飞过,帕角的并蒂莲在晨光中徐徐绽放。

"娘娘,是皇子!"稳婆的声音传来,带着喜悦的颤抖。许慧清感到怀中多了个温暖的小身子,听着他响亮的啼哭,忽然笑出泪来。陈修源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襁褓上绣的"太平"二字还带着她的体温。他低头吻她的额头,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梦境:"谢谢你,慧清,给了朕一个完整的家。"

许慧清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知道,许慧如的阴谋还远未结束,但至少在此刻,她拥有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两样东西:爱人的怀抱,和孩子的啼哭。她摸出藏在枕下的赤金绣球,绣球上的并蒂莲历经战火,依然鲜艳如初,就像他们的感情,在血与火中淬炼得更加坚韧。

"给孩子...看看他的父皇。"她轻声说。陈修源将孩子抱近,让他小小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指。晨光中,孩子忽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映出父母的脸,还有远处楚州城渐渐升起的炊烟。

许慧清靠在陈修源肩头,听着他和孩子均匀的呼吸,忽然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盛世——不是金銮殿上的万万人之上,而是能看着爱人与孩子平安喜乐,能凭自己的双手绣出国泰民安。她摸出绣针,在孩子的襁褓边缘落下第一针,这次她要绣的,不是地图或密信,而是一幅《合家欢》,画面中央,身着龙袍的天子抱着皇子,旁边站着绣着翟衣的皇后,身后是望不到尽头的锦绣山河。

窗外,小满的晨风吹过,带来远处麦田的清香。许慧清闭上眼睛,在心中勾勒着下一幅绣品的模样:那是长安城的春日,桃花纷飞,她抱着孩子站在绣楼前,看陈修源骑着马从朱雀大街归来,马蹄踏过她亲自绣的红毯,毯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宛如一条通往盛世的金色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