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焕新时刻
林夏站在焕然一新的操场上，望着眼前的青云小学——朱红色的屋顶重新刷了防水漆，教学楼墙面披上米黄色的外衣，新栽的香樟树在微风中舒展枝叶。
"林校长！
快看！
"教导主任老陈激动地跑来，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多媒体教室的智能黑板调试好了！
"推开教室门，触控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学生们的绘画作品，几个孩子围在电子钢琴前，好奇地轻触琴键，清脆的音符在教室里回荡。
维修竣工仪式上，教育局领导握着林夏的手感慨："真没想到，短短时间能把D级危房改造成省级标准化校园！
"台下，施工队师傅们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赵叔悄悄抹了把眼角；周洋靠在崭新的篮球架旁，对着欢呼的孩子们竖起大拇指。
最热闹的当属孩子们。
小宇在新铺的塑胶跑道上连翻三个跟头，小雨带着小伙伴在"星空教室"里仰望透光瓦，指着斑驳光影喊："像银河掉进我们教室啦！
"曾经漏水的墙角，如今立着孩子们用旧轮胎改造的花盆，矮牵牛开得正艳。
夜幕降临，林夏独自巡视校园。
路灯将新砌的文化墙照得发亮，上面贴着学生们的心愿便利贴："我想当科学家""希望奶奶的病快点好"。
多媒体教室透出微光，几个高年级学生正在试用3D打印机，讨论声混着机器运转的嗡鸣。
手机突然震动，周洋发来消息："林老师，校友会筹备得差不多了，下周带企业家校友来谈长期资助。
"配图是校友群里密密麻麻的捐款接龙，最顶端赫然写着"青云小学修缮基金"。
林夏走到操场中央，仰头望着被透光瓦分割的星空。
风掠过翻新的教学楼，带着香樟树的清香。
这所曾经濒临倒闭的小学，终于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重获新生，而她知道，属于青云小学的崭新篇章，才刚刚开始书写。
维修竣工的喜悦尚未消散，一纸文件如惊雷般砸在林夏办公桌上。
区教育局下发的《区域教育资源整合方案》明确提出，将对生源不足的青云小学启动撤并程序，学生将分流至三公里外的向阳小学。
"这不可能！
"林夏攥着文件冲进教育局，却被副局长摇头打断："小林，你看看数据——这学期全校学生才217人，不到编制标准的三分之一。
"对方推来一摞报表，红笔标注的数字刺痛双眼，"保留学校意味着持续亏损，财政压力太大了。
"回到学校，不安的情绪在校园里蔓延。
家长们举着联名信堵在办公室门口，张妈妈眼眶通红："向阳小学要走半小时山路，孩子路上出了事谁负责？
"李爷爷拄着拐杖颤声质问："当年我们全家凑钱盖的教室，现在说撤就撤？
"更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
施工尾款尚未结清，建材商突然带着工人围堵校门，领头的王老板拍着欠条怒吼："周洋的公司上周破产了！
他欠我的材料款，必须由你们学校承担！
"林夏翻出手机里的转账记录，最后一笔工程款的到账时间赫然停在三天前。
深夜的校长室，台灯在林夏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负面评论——家长群里有人煽动转校，论坛里出现"危房改造是面子工程"的谣言，甚至有匿名举报信首指修缮资金存在挪用问题。
"林校长，自来水停了。
"后勤主任老吴的声音带着疲惫，"供水公司说我们欠费三个月，可账单明明......"老人突然噤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那份不翼而飞的缴费回执单。
窗外暴雨倾盆，闪电照亮墙上"修缮竣工纪念照"里孩子们灿烂的笑容。
林夏摸到口袋里小雨塞给她的幸运星，纸折的五角星还带着孩子手心的温度。
手机在此时震动，教育局催促提交撤并方案的短信闪烁在屏幕上。
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许久，林夏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本地新闻媒体的联系方式。
雨点砸在新换的玻璃窗上，发出急促的鼓点，而她知道，这场保卫学校的战役，远比维修校舍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