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把他送到机场,反复叮嘱:“小远,到了那边好好拍!
抓住机会!
有事……呃,尽量克服,听剧组安排!”
她的眼神有些闪烁,但宁远归心似箭,只当她是激动。
头等舱的舒适并未缓解宁远内心的澎湃。
他翻看着打印出来的剧本,想象着自己在原始丛林里奔跑、在古庙中探寻秘密的场景。
飞机降落仰光国际机场时,透过舨窗,他看到的是异国湿热的风情,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香料和湿热植物的气息。
入境很顺利,他拿着剧组提前办好的商务签证。
刚走出到达大厅,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身材敦实的当地男人举着写有他名字的牌子。
男人自称“吴梭”,是剧组的司机兼外联,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宁先生,欢迎!
导演他们己经在基地了,派我来接您。”
吴梭开的是一辆半旧的丰田越野车。
车子驶出机场,并未进入仰光市区,而是首接拐上了一条尘土飞扬的公路,向着西北方向开去。
城市的景象迅速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热带农田和零星的村庄。
道路越来越颠簸,两旁的植被越来越茂密。
宁远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心中那点因远离繁华都市而产生的不安渐渐扩大。
“吴师傅,我们这是去哪里?
拍摄基地很远吗?”
“嗯,在克钦邦,山里,风景好,拍戏好地方!”
吴梭咧嘴一笑,露出被槟榔染红的牙齿,“快了,快了。”
车子开了快五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手机信号从满格,变成时断时续,最后彻底消失。
宁远尝试连接网络,也显示无服务。
他有点烦躁:“这地方信号这么差?
怎么跟家里联系?”
“山里嘛,信号塔少。
导演说了,要专心拍戏,不要分心。”
吴梭的回答滴水不漏。
夜幕彻底降临,越野车驶离了主干道,拐进一条更加狭窄崎岖的泥土路。
路两边是高耸的丛林,黑黢黢的,只有车灯撕开一小片光亮,各种不知名的虫鸣鸟叫此起彼伏,显得格外瘆人。
宁远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这和他想象中的“国际大片拍摄基地”相去甚远。
“吴师傅,还有多久到?
我想方便一下。”
宁远试图找个借口停下。
“马上就到了,忍一忍。”
吴梭的语气没了之前的憨厚,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
车子又开了约莫半小时,前方密林中终于出现了一片被高墙和铁丝网围起来的区域,墙头隐约可见摄像头和探照灯。
两扇沉重的铁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穿着迷彩服的守卫,眼神凶狠,不像保安,倒像军阀士兵。
车子停下,吴梭下车用缅语和守卫交涉了几句。
铁门缓缓打开,车子驶入。
里面是一片水泥空地,几栋三西层高的灰白色简易楼房矗立着,窗户大多黑着灯,只有少数几个房间透出惨白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什么东西隐隐腐烂的混合气味。
没有摄影棚,没有灯光架,没有忙碌的工作人员,只有死寂和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这哪里是什么电影拍摄基地?!
宁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猛地想推开车门逃跑,却发现车门早己被锁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放我出去!”
他对着吴梭吼道。
吴梭脸上的憨厚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凶狠。
他拉开车门,粗暴地将宁远拽下车。
另外两个持枪的守卫立刻围了上来,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宁远的腰。
“手机!
护照!
钱包!
所有东西,交出来!”
一个守卫用生硬的中文命令道,同时开始粗暴地搜身。
宁远挣扎着:“你们这是绑架!
我要报警!
我是中国公民!”
他的反抗换来的是枪托狠狠砸在胃部。
剧痛让他蜷缩在地,干呕不止。
手机、护照、钱包、行李箱……所有能证明他身份和与外界的联系的东西被搜刮一空。
守卫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进其中一栋楼里。
昏暗的走廊里,墙壁斑驳,地上污秽不堪。
他被推进一个散发着霉味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光板床和一个散发着恶臭的便桶。
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锁死。
宁远瘫坐在地上,胃部的疼痛和巨大的恐惧让他浑身发抖。
窗外,探照灯的光柱不时扫过,照亮高墙上那狰狞的铁丝网。
他猛地扑到门边,用力拍打铁门,嘶声力竭地喊叫:“放我出去!
你们这群***!
放我出去!”
回应他的,只有走廊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压抑的哭泣和惨叫声,以及自己绝望的回音在冰冷的墙壁间碰撞。
那个“国际巨星”的美梦,在踏入这片高墙电网的瞬间,彻底破碎了。
冰冷的现实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他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名为“缅北”的恐怖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