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洁精泡沫溅到眼睛里,辣得我直抽气。
外头突然"轰隆"一声炸雷,吓得我差点打翻不锈钢水槽。
"要死啦!"前台小美尖叫着冲进来,假睫毛沾了雨水粘在脸上,"我新做的头发全毁了!"我踮脚从她头顶的柜子拿毛巾,牛仔裤腰卡得肋骨生疼。
上个月刚改的裤腰又松了,这破工作一天站十二个钟头,瘦得胸都快没了。
"小雨!"店长在收银台后头扯嗓子喊,"三号桌客人要续杯!"我甩着手上的水珠往外走,忽然被落地窗外的景象钉在原地。
黑云压得像是要砸到马路牙子上,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跟撒豆子似的。
穿米色套装的女人端坐在窗边,小口抿着68块一杯的蓝山咖啡——那杯我今早手抖多放了半泵糖浆。
"有钱人真奇怪。
"小美凑过来嘀咕,"下这么大雨还不跑,等着被雷劈啊?"女人腕间的金镯子突然"叮"地磕在杯托上。
我盯着她脚上镶满碎钻的高跟鞋,突然想起上周在杂志上看到的标价:¥***99。
够我爸半年透析费了。
"小雨!发什么愣!"店长把黑伞塞我怀里,"去送送客人。
"我攥着伞柄的手直冒汗。
这伞还是上个月被客人顺走三把后新买的,要是弄丢了得扣我半个月工资。
"小姐......"我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需要送您去停车场吗?"她抬头时睫毛颤了颤,鼻尖那颗小痣跟着动了动。
真有人长这么像瓷娃娃啊,我盯着她锁骨上细细的金链子发呆,连人家说话都没听见。
"你说什么?"我猛地回神,脸烧得厉害。
"我说......"她忽然伸手抓住我手腕,凉得像冰棍,"你愿意当我的生活助理吗?"我差点把伞戳她脸上。
后厨传来小美"哧哧"的笑声,估计又在说我傻样。
"月薪两万。
"她掏出支票本,"唰唰"写下一串零,"预付三个月。
"我盯着支票上龙飞凤舞的签名,喉咙发干。
前天医院刚来电话,说再不交钱就要停我爸的透析机。
房东今早还堵在门口,说我再拖房租就把铺盖扔大街。
"林......林小姐。
"我舌头打结,"我连大学都没念完......""会开车吗?""会......会骑电动车。
""会泡咖啡?""刚才那杯蓝山就是我泡的。
""那就成了。
"她"咔嚓"合上鎏金打火机,点燃细长的薄荷烟,"明天搬来江景国际。
"我腿一软坐在她对面的绒布椅上。
这椅子平时坐一下要加收30块座位费,硌得我***疼。
"那个......"我捏着发皱的围裙边,"能问问为什么要选我吗?"玻璃窗外的雨幕忽然亮了一下,闪电把她半边脸照得惨白。
她吐了一个烟圈,慢悠悠地说:"上周三早上七点,你在便利店门口喂流浪猫;大前天在公交车上给孕妇让座;昨天......"她突然笑了,红唇弯成月牙,"把试吃的小蛋糕偷偷塞进清洁阿姨口袋。
"我后背瞬间湿透。
这些天总觉得有人盯着,原来不是错觉。
"我......我没偷东西!"我急得站起来,膝盖撞到桌子震得咖啡杯乱颤,"那个蛋糕是过期要扔的......""嘘——"她冰凉的指尖按在我嘴唇上,"明天见,小雨。
"等我回过神来,桌上只剩一张烫金名片在雨里泛潮。
小美凑过来抢去看,突然怪叫:"***!林氏集团的二小姐!"那天晚上我蹲在出租屋阳台上,盯着名片反复看。
老旧的翻盖手机震个不停,是医院发来的第八条催款短信。
楼下大排档飘来炒粉的香味,我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突然想起她说"月薪两万"时随意的样子,就像在说"再加包辣条"。
02第二天我拖着掉轮子的行李箱站在江景国际楼下,保安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垃圾桶里爬出来的蟑螂。
林晚晚穿着真丝睡袍来开门时,我差点把箱子砸她脚上。
"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她踢了踢我露出棉絮的行李箱。
我低头盯着她涂着猩红甲油的脚趾,结结巴巴地说:"其......其他都卖掉了。
"她忽然伸手摸我发尾,我吓得往后蹦了半步。
"头发染过?"她捻着我一撮枯黄的发梢,"跟干草似的。
"我脸涨得通红。
上个月用9.9包邮的染发剂自己捣鼓,结果染出满脑袋稻草黄。
"明天带你去护理。
"她转身往屋里走,睡袍下摆扫过我的破球鞋,"记住三条规矩。
"我竖着耳朵往前凑,突然被她转身抵在落地窗上。
37层的风在玻璃外呼啸,她身上雪松香混着淡淡的药味。
"第一,不许进我卧室。
"她指尖点在我胸口,"第二,不许打听我的事。
"冰凉的手指突然捏住我下巴,"第三......"我后腰硌在窗框上生疼,能清楚看见她睫毛膏晕开的痕迹。
她忽然轻笑一声,热气喷在我耳垂:"第三,千万别爱上我。
""林......林小姐!"我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我我我我喜欢男的!"她愣了两秒,突然笑得蹲在地上。
真丝睡袍滑到肩头,露出锁骨下淡粉的疤痕。
我这才发现她手腕内侧有一排牙印似的旧伤,被金镯子遮去大半。
那天晚上我躺在客房两米宽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发呆。
手机屏幕亮起,医院的到账通知刺得眼睛生疼。
我给爸发短信说找到好工作,他回了一个笑脸,说护士今天多给他加了一个荷包蛋。
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我光着脚摸去厨房找水喝。
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照见吧台上歪倒的红酒瓶。
林晚晚蜷缩在真皮沙发里,手里攥着一个褪色的毛绒兔子。
"妈妈......"她突然呢喃着翻了一个身,真丝睡袍滑到腰际。
后腰上狰狞的烫伤疤在月光下像一条蜈蚣,我捂着嘴退回走廊,心脏跳得要把肋骨撞断。
03第二天早上,我顶着黑眼圈在厨房煎蛋。
林晚晚穿着高领衫出现,又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十点去做头发。
"她戳了戳我盘子里焦黑的煎蛋,"顺便把这身地摊货换了。
"我低头看自己起球的卫衣:"这......这是我最贵的衣服了。
"她突然扯开我领口,我尖叫着捂住胸口。
"34B?"她挑眉,"下午先去内衣店。
""林小姐!"我耳朵烫得要烧起来。
"叫晚晚。
"她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草莓,"今天开始要习惯。
"去美容院的路上,她非要我坐她大腿上补妆。
迈巴赫的后座宽敞得能打滚,我僵着脖子不敢动,她刷睫毛膏的手突然抖了抖。
她捏着我下巴左看右看,"长得还算清秀。
"我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红唇,突然想起昨晚那个蜷缩在沙发里的身影。
此刻她身上喷的香水浓得呛人,像是要盖住什么似的。
"晚......晚晚。
"我舌头打结,"我们这是要去哪?"她"啪"地合上化妆镜,眼神突然冷下来:"去会会我亲爱的哥哥。
"车开进墓园时我后颈发凉,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如履平地。
黑色大理石墓碑前已经摆着一束白玫瑰,露水都没干。
她突然掐住我后颈,"笑一个。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听见她对着镜头甜腻腻地说:"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
"我腿一软跪在湿漉漉的草皮上,抬头看见她哥站在不远处冷笑。
他手里攥着的照片上,林晚晚正趴在我怀里哭——是昨天在商场试衣间,她突然说心口疼让我揉揉。
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从暴雨那天开始,我就成了她棋盘上的卒子。
"你疯了吧?"我揪着真丝衬衫领子,布料滑得抓不住。
墓碑上的水珠顺着脖子往下淌,"我们才认识三天!"林晚晚拎小鸡似的把我拽起来,十厘米高跟鞋稳稳扎进泥里:"三天够怀一个孩子了。
"她指尖戳在我小腹,"等会记者来了,记得摸这里。
"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远处闪光灯又亮起来,她哥把照片揉成团砸过来,纸团擦着我耳朵飞过,带着一股血腥味。
"晚晚......"我嗓子发紧,"这玩笑不好笑。
"她突然掐住我后颈,红唇贴着我的耳廓:"想想透析室的老爹,嗯?"我瞬间僵成一块石头,她趁机往我无名指套了一个钻戒,尺寸大得能当顶针用。
04回程车上我抠着戒指上的碎钻,车窗映出她补妆的侧脸。
"这是假的吧?"我声音发虚,"玻璃做的?""南非真钻。
"她漫不经心地刷睫毛膏,"够买你老家那套破房子。
"我手一抖,戒指滚到车座底下。
司机老陈从后视镜瞥我,眼神像在看碰瓷的。
"捡起来。
"她鞋尖踢我小腿,"弄丢了就从你工资里扣。
"我趴在地毯上摸戒指,鼻尖蹭到她裙摆。
柑橘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冲进鼻腔,突然想起昨夜她蜷在沙发里的模样。
现在的她和那时候,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林总,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
"老陈突然出声。
我抬头看见后视镜里闪着的远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晚晚"啪"地合上化妆镜:"绕去世纪商城。
""可是......""买包。
"她把我拽起来,手指冰凉,"香奈儿新到了流浪系列。
"我被推进试衣间时还懵着。
SA抱来十来个包,她挨个往我身上比划:"蓝色衬你。
"转头对SA说,"除了黑色全要了。
""等等!"我揪住她衣袖,"这得多少钱?"她掰开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