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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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祭玄牝青铜鼎里的血酒正在沸腾。

阿照跪在祭坛中央,手腕上的铁链在月光下泛着青黑。

她能闻到身后老巫祝身上***的松脂味,那件缀满人牙的祭袍扫过她***的脊背时,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

"巳时三刻,玄牝开门。

"巫祝的声音像是碎瓷片在陶瓮里摩擦。

他枯槁的手指划过阿照的锁骨,指甲缝里嵌着去年祭品的发丝,"钟山神女,承天应命。

"村人们举着火把围成九重同心圆,最里层是十二个戴青铜面具的壮汉。

他们的面具上铸着扭曲的饕餮纹,獠牙正好卡在鼻孔位置,让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浑浊的嗡鸣。

阿照认得第三个人的面具——那是她父亲去年亲手从熔炉里取出的,边缘还留着兄长青崖反抗时砸出的凹痕。

祭坛四角的玄鸟铜像突然开始啼叫。

阿照感觉后颈刺痛,巫祝正在用陨铁针扎入她的督脉。

针尖带着烛龙的鳞粉,在血脉里烧出一道冰火交织的痕迹。

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幼猫般的呜咽——自从三年前目睹母亲被选为祭品,她就再也没能说出完整的句子。

"来了!"最外围的寡妇突然尖叫。

她怀里的婴孩爆发出啼哭,暗红色的胎记在额头蠕动成烛龙之眼的形状。

所有人齐刷刷仰头,钟山峭壁上的千年冰层正在龟裂,幽蓝的磷火从裂缝中渗出,将夜空染成诡异的孔雀绿。

青崖就是在这时冲破人墙的。

阿照看见兄长手中的猎刀在月光下碎成银星,那些淬过钟山寒泉的刀刃本该斩断犀兕,此刻却只能在青铜面具上溅起火花。

父亲的面具被打落时,阿照看见他右眼窝里嵌着的烛龙鳞片——那是去年分食祭品时获得的恩赐,此刻正在渗出琥珀色的脓血。

"你们没看见吗?"青崖的嘶吼混着血沫,"山崖上的根本不是烛龙!那些蓝火里全是..."巫祝的骨杖重重杵地。

九只玄鸟铜像同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凝成囚笼。

阿照眼睁睁看着一块碎片刺入兄长左眼,那枚日夜为她雕刻桃木小雀的眼睛,此刻正涌出混着金粉的血浆。

"祭品不洁!"巫祝突然用古楚语厉喝。

阿照腕间的铁链骤然收紧,勒入去年留下的旧伤。

她听见自己腕骨碎裂的声响,和三十年前某个雪夜母亲的痛呼重叠在一起。

山体深处传来轰鸣,像是巨兽在翻身。

祭坛开始倾斜,雕刻着献祭图的青石板缝隙中渗出粘稠的黑雾。

阿照被铁链拽着坠向裂缝时,最后看见的是青崖被黑雾缠绕的残躯,以及巫祝掀开面具后那张布满龙鳞的脸。

第二章:龙息焚心青崖的右耳最先听见流水声。

那是种倒悬的声响,像是黄河水从地脉倒灌入天灵盖。

他睁开完好的右眼时,发现瞳孔里嵌着块青铜碎片——方才炸裂的玄鸟铜像残片,此刻正随着血脉搏动往脑髓深处钻。

四周的岩壁在呼吸。

不是比喻,那些嵌着孔雀石的青铜矿脉确确实实在舒张收缩,矿脉表面浮凸着《山海图》的铭文。

青崖认得其中弯曲的蛇形字,那是母亲生前用朱砂画在陶罐上的古楚祭文。

此刻这些文字正渗出胶状血浆,在岩壁上拼凑出钟山内部的地图。

"阿照..."他刚开口就咳出金粉。

低头看见胸口的血渍里游动着细小的龙形,这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

当时母亲被拖往祭坛时,指甲在门框上抠出的痕迹也是这样蜿蜒如蛟。

岩洞深处传来锁链拖曳声。

青崖握紧半截猎刀向前摸索,刀刃在青铜矿脉上刮出青紫色的火花。

转过第九道弯时,他踢到了头骨——是具少女骸骨,天灵盖上钉着七枚玉琮,脊椎骨被改造成二十八宿的星图。

骸骨手中紧握的龟甲片上,刻着与阿照颈后相同的烙印:玄牝。

前方豁然开阔。

青崖的瞳孔猛地收缩,猎刀当啷落地。

百丈高的洞窟穹顶倒悬着无数青铜鼎,鼎足缠绕着人发编织的绳索,鼎腹内浸泡着历代祭品的脏器。

最中央的司母戊方鼎正在渗出柏脂,鼎耳上蹲踞的饕餮活了过来,用十二只复眼凝视闯入者。

"尔乃第七百三十一献。

"饕餮口吐人言,鼎身震落的铜绿在空中凝成甲骨文字,"寅年卯月辰时,祭品青氏女坠入归墟。

"青崖突然跪倒在地。

头颅深处传来椎骨爆裂的声响,右眼里的青铜碎片正在与矿脉共鸣。

那些流淌在岩壁上的血字突然活了,化作赤蛇钻进他的七窍。

剧痛中,他看见十年前的自己——八岁男孩蜷缩在宗祠梁上,目睹巫祝用青铜钺剖开母亲的胸腔。

记忆里的血泊突然沸腾。

母亲的心脏在青铜盘里跳动,每收缩一次就喷出星斗图案的血雾。

老巫祝用骨笛吹奏《九辩》,十二位族长分食心脏时,他们的牙齿咬穿了盛血的爵杯。

"原来你们早就是怪物..."青崖的指甲抠进岩缝。

右眼里的青铜传来冰凉的触感,矿脉中的血字开始重组为《归藏》卦象。

当震卦与离卦重叠时,整个洞窟突然剧烈震颤。

倒悬的青铜鼎接连炸裂。

青崖在飞溅的铜液中看见真相——那些鼎内根本不是什么脏器,而是历代献祭者的时间残片。

铜熔液里舞蹈的楚国巫女、浑身长出玉琮的汉室公主...最深处的记忆来自商王武丁时期。

青崖看见自己的面容出现在祭品少女眼中,那女子正被钉在青铜神树上,树根缠绕着半截龙躯。

当巫祝剖开她小腹时,涌出的不是内脏而是璀璨星砂,砂砾中沉睡着衔烛的雏龙。

"烛龙不是神..."青崖的声带被铜液灼伤,"是轮回的诅咒..."洞窟突然陷入死寂。

青铜矿脉停止呼吸,血字全部凝固成钟乳石。

青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某个庞然大物的脉动逐渐同步,岩壁上的孔雀石开始脱落,露出后面琥珀色的鳞片。

真正的烛龙正在苏醒。

最先出现的是瞳孔。

每只眼睛都包含着日食与月蚀的轮回,虹膜上镌刻着大禹治水时划定的九州疆域。

当龙须扫过洞窟时,带起的风里混杂着殷墟甲骨焚烧的气味。

青崖看见龙角上悬挂的青铜编钟,那上面铸着的铭文竟是历代祭品的姓名——包括母亲和阿照。

烛龙张开下颌的瞬间,青崖理解了何为永恒。

龙喉深处不是血肉而是星河,无数星子被黏连成经络血脉,正中央悬浮的烛火里沉浮着华夏九鼎的虚影。

当衔烛之火倾斜时,流淌出的不是熔岩而是《连山》《归藏》的卦象洪流。

"看清楚了吗?"龙吟声震落洞顶的青铜器残片,"这些卦象就是你们的脐带。

"青崖的右眼突然爆发出青光。

嵌入瞳孔的青铜碎片与烛龙逆鳞产生共鸣,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来。

他看见自己亲手将桃木小雀塞进阿照掌心,妹妹手腕的瘀青下浮现出龙鳞纹路;看见老巫祝在祭坛下蜕皮,蛇尾缠绕着刻满人名的青铜柱;最后看见母亲在血泊中微笑,她的心脏正在化为新的烛龙逆鳞。

龙息席卷而来时,青崖终于明白母亲当年为何不反抗。

他的皮肤开始玉化,指尖生长出青铜利爪,脊椎骨节爆发出编钟的轰鸣。

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传承——猎龙者的血脉里本就流淌着龙毒。

"现在轮到你了。

"烛龙吐出衔烛之火,洞窟瞬间被《河图》《洛书》的幻影填满,"把阿照带进归墟,或者..."青崖在龙吟中劈出猎刀。

刀刃上淬着的寒泉突然沸腾,那是用阿照的眼泪炼化的弑龙之刃。

当刀锋斩断第一缕龙须时,整个钟山响起了九鼎崩裂的哀鸣。

第三章:巫言诡面青铜锁链在青崖脚踝上生了根。

他醒来时正悬在青铜神树最末端的枝桠上,九重雷纹锁链穿透了他的琵琶骨。

下方是沸腾的青铜熔池,池面浮沉着历代巫祝的面皮,那些苍老的脸孔在铜液里开合着嘴唇,吟诵的祝词让池水泛起《禹贡》山川的波纹。

"这株建木是武王伐纣时斩断的。

"老巫祝的声音从树根处传来。

他正在蜕皮,人皮像蝉衣般挂在青铜神树的瘤节上,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蛇躯,"但帝辛把树根埋进了钟山,用三百童男童女的血浇灌了九十九年。

"青崖的右眼又开始渗血。

嵌在瞳孔里的青铜碎片与神树共鸣,他看到八百年前的血祭场景——披发纹身的祭司们将活人填入树洞,青铜汁液从受难者七窍涌出,在树皮上凝结成《山海经》异兽的浮雕。

那些垂死之人扭曲的面容,正与下方熔池里的巫祝面皮逐渐重合。

巫祝的蛇尾缠上神树主干,褪下的半张人皮在铜液中舒展成帛书。

青崖看见人皮内侧用朱砂绘着星图,北斗七星的方位正好对应七个被屠戮的村落。

"你母亲本该成为新的容器。

"巫祝的鳞片摩擦树干,发出编钟般的轰鸣,"可她偏要在心脏里养蛊。

"熔池突然剧烈翻腾。

青崖的锁链开始收缩,将他拽向池面。

在距离铜液三寸时,他看清了池底的东西——数以千计的青铜棺椁排列成二十八宿阵型,每具棺盖上都铸着人脸,那些眉眼与他血脉相连。

"你们青氏先祖都是最好的器皿。

"巫祝的蛇信舔舐青崖流血的右眼,"特别是你曾祖,他的脊椎骨化成了这株神树的主干。

"池面映出青崖变形的倒影。

他的皮肤呈现出青铜经年氧化的青绿色,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混着铜锈的粘液。

锁链穿透的伤口处,肉芽正缠绕着雷纹生长,宛如正在铸造的青铜器范缝。

巫祝突然用古楚语尖啸。

青铜棺椁齐齐震动,棺盖上的先祖面容开始流泪,铜泪坠入熔池时炸开成甲骨文的"囚"字。

青崖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撕扯他的内脏,那些沉在池底的先祖亡灵正通过锁链钻进他的身体。

"看看真正的烛龙血裔!"巫祝的蛇尾拍打池面。

沸腾的铜液向两侧分开,露出池底镇压的青铜巨柱。

柱身上缠绕着九条被剥皮的龙尸,腐肉间生长着人面疮,那些面孔正是历年主持祭祀的大巫。

青崖的喉咙里涌出铜浆。

他的视线穿透青铜柱表面的蟠螭纹,看见柱心封存着半具龙骸——那是与人类女子结合的畸形产物,龙首下方连接着十二对人类肋骨,盆骨处嵌着周天子的征伐铭文。

巫祝的利爪刺入青崖后颈:"商王用西羌圣女与烛龙交媾,生下的杂种就是钟山神女。

"他的指甲在青崖脊椎上刻出铭文,"你们献祭的不是神灵,是自己的血亲。

"锁链突然崩断。

青崖坠入熔池的瞬间,右眼里的青铜碎片爆发出青光。

池底的先祖棺椁同时开启,无数青铜手臂将他托举而起。

那些手臂上镌刻着青氏族徽,掌心却都睁着烛龙的竖瞳。

"原来如此..."青崖的声带被铜液重塑,发出青铜钟般的回响,"所谓献祭,是把龙血重新灌入器皿。

"熔池开始倒流。

青铜汁液沿着他的毛孔渗入体内,与血脉中的龙毒激烈碰撞。

他的左臂率先玉化,皮肤浮现出殷商时期的占卜裂纹;右腿则长出青铜鳞甲,膝盖骨突变成错金云雷纹的兽面。

巫祝的蛇鳞片片炸立。

他挥舞着人皮帛书想要启动禁制,却发现青铜神树正在反向生长——树根从池底拔地而起,带出数百具青铜尸骸。

那些尸体的胸腔里都跳动着烛龙逆鳞,鳞片上的铭文与青崖身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不可能!"巫祝的蛇尾卷住青铜柱,"青氏血脉早该被污染了..."青崖的指尖生出青铜利爪。

他触碰神树的瞬间,树皮上的异兽浮雕全部复活。

饕餮吞食着巫祝的鳞片,夔牛用独脚践踏青铜柱,当穷奇撕开巫祝的胸膛时,飞溅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写满咒语的竹简。

熔池彻底干涸。

池底显露的祭坛上,阿照正悬浮在八卦阵中央,她手腕的铁链已经融入血肉,化作二十八宿的星图。

青崖看见妹妹后颈的烙印正在吞噬青铜汁液,那些流淌的铜液在她皮肤上勾勒出《归藏》卦象。

"哥哥..."阿照的瞳孔变成熔金之色,声音里混杂着龙吟,"你看见建木顶端的日晷了吗?"青崖抬头望去。

神树顶端根本不是枝叶,而是由人骨拼接的浑天仪,那些泛黑的骨片上刻着二十四节气。

仪盘中央插着的晷针,正是母亲当年被夺走的心脏所化的青铜匕首。

巫祝的残躯突然爆裂。

数百条青铜锁链从蛇尸中迸射而出,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历代祭品的头骨。

头骨的眼窝里燃起幽蓝鬼火,在空中组成河图洛书的阵型。

青崖感到时空开始扭曲,建木的枝干上同时呈现出商周秦汉不同时期的祭祀场景。

阿照的尖啸震碎了浑天仪。

她手腕的星图脱离皮肤,在虚空投射出完整的中原星象。

当紫微垣与烛龙瞳孔重合时,青崖手中的青铜利爪突然化为武王伐纣时的钺刀。

"斩断建木!"三百先祖的亡灵在青崖血脉中呐喊,"那是烛龙的脐带!"钺刀劈下的瞬间,青崖看见巫祝的人皮在虚空中重组。

那张苍老的面孔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嘴角一直撕裂到耳根,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青铜獠牙。

当刀刃触及建木主干时,整个钟山响起了胎儿啼哭般的龙吟。

第四章:青铜渊薮血雨落下时带着铜锈的腥气。

青崖跪在断裂的建木残骸上,看着掌心生长出的青铜卦爻。

那些《连山》纹路正沿着掌纹扩散,每道沟壑里都流淌着星砂,那是斩断神树时溅入血肉的烛龙髓液。

他右眼的青铜碎片已经与瞳孔长成一体,此刻正倒映着深渊底部缓缓升起的青铜巨城。

阿照的尖啸还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