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和她
云默觉得,一定要有电影般的质感。
要么是多年以后,在异国街头,在一个铺满落叶的秋,走出一间咖啡店的时候,迎面碰到正要进入店内的他,然后云淡风轻的相视一笑。
或是在光怪陆离的名利场,手拿香槟杯,和对方随便碰一下,双方都然后有片刻的静默,不约而同回忆当初的那段不成熟的时光。
只是云默没想到,重逢这一天来的这么慢,又这么猝不及防,云默还没有做好准备。
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境。
不在异国他乡,就在最初故事发生的城市。
不是大家都功成名就之后的忆往昔,而是沈聿依旧高贵,自己依旧平凡,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之间隔着的鸿沟依旧未曾缩进。
云默走出灯火通明的办公楼时,天色己经完全黑了下来。
看了看月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毕业后云默任职江城一家知名的广告设计公司,三个月之前,自己追随领导转战到庆城的分公司。
还没有立稳脚跟,正是需要辛苦打拼的时候,整个小组都很想做出来成绩,一个难啃项目己经让她连续加班了一周,今天这下班还算早,但出门己经能看到月亮悬在天空了。
今夜气温格外的冷,但街上却异常热闹。
环视一圈,大街上要么是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伴侣,手拉着手从云默面前走过。
要么是几个相约出来玩的年轻人,步伐轻快的往西边的广场汇集。
街上的人都面露喜色,放松随意。
当然,也有极个别云默这种刚从写字楼走出来,一脸疲惫的打工人,刚刚下班,茫然的站在街上,不知道该往哪走。
对,今晚是跨年夜,云默猛地想起来。
长期加班,对生活的感知都麻木了,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这才意识到,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云默纠结了一下,是左转走一百米到地铁站,搭乘地铁回家睡觉,好好休息。
还是右转去广场上散散步。
两秒后,她打算不辜负这个有特殊含义的夜晚。
跟随人流,迈步往广场走去。
慢慢走到江边,双手依在栏杆上。
夜色中,黝黑的水面平静而沉默,云默望着出神。
新的一年又要来了。
但是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期待的新生活,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期待的事情。
只希望跟随姜姐转移到庆城的这个小部队,可以尽快的在总公司占有一席之地。
云默正愣愣地出神,耳边突然砰的一声炸响,远处天空绽放出焰火,闪耀而夺目划开墨色的天空,也照亮了云默漆黑的瞳仁。
人群发出一声声的惊呼,有人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拍摄。
今天午休时,公司小赵好像说过今晚楼下要举行烟火大会。
真够巧的,漫无目的的散步,竟然刚好赶上,云默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
既然这样,云默决定暂时把工作抛之脑后,享受这奢侈的放松时光。
云默长久的凝视着划破天际,在最高点西散开来的焰火,听着耳边一声声炸开的响声,思绪放空。
她很喜欢这种热闹,仿佛内心寂寞久了,看到热闹的场景,是在不停的汲取能量。
她也觉得开心了点,突然觉得在这个辞旧迎新的节点,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怅然了。
好心情维持的不久。
正当云默欣赏够了,转身准备回家的时候。
突然,余光瞥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仿佛不可置信一般,云墨迅速扭头,搜寻并锁定了这个身影。
云默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抓住了。
对,是他,沈聿!
没想到六年不见,自己还是可以一眼认出他。
不知道该赞叹自己记忆力好,还是该说他的形象如此让人记忆深刻。
远处的男人身高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羊毛大衣,挺括的衣服衬得气质越发的矜贵,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肩膀宽阔,双手闲闲地插入大衣的兜里,两条手臂弯出一个弧度。
几缕发丝垂在前额,增添了几分随性的帅气。
比起当年少了些青葱稚嫩的少年气,更有成熟男人的气质了。
焰火的照耀下,云默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笔首的鼻,一双含笑的眼睛,微微勾起的唇瓣。
他在笑,因为他身边有一个能逗他笑的女生。
他旁边站着一个女生,鹅黄色的天鹅绒套裙,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慵懒的长卷发倾泻而下,修长脖颈上的项链发着细细闪闪的光。
女生身体和他很靠近,好像在对着他撒娇,表情灵动鲜活。
他无奈的对着她笑着,显示出几分纵容的意味。
一对璧人,绚烂的烟花也无法让他们失色分毫,任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上前去破坏这个美好的画面。
云默当然不打算上去相认,虽然这两个人她都认识。
看了一会,眼睛好像被刺痛了似的。
好像才反应过来,慌张的撇开了头,同时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大步迈开,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匆匆离开的步伐,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手机的来电***响起,刚响一声,云默迅速地接了电话,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仿佛要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的思绪不至于那么混乱。
“喂?”
,是陶沛白。
“默默,你下班了吗?”
“嗯。”
云默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
“在哪,我来接你。”
沛白语速很快,怕听到拒绝的话,所以略显强硬。
“今天可是跨年夜,不要窝在家里睡觉,陪我到蓝调喝酒!
不要拒绝我!
我己经被男人伤透了心,现在必须有好姐妹在身边温暖我。”
这幽怨的语气,逗得云默忍俊不禁,让她暂时忘了刚刚的画面。
她也觉得今晚这种气氛需要用酒精让自己清理一下思路,于是欣然答应。
“好,我等你,给你发个定位。”
云墨走到马路边一个开阔的地方,发过去定位,静静的等待好友开车来接她。
沛白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即使大学毕业后,自己跑到了千里之外的江城上班,也并没有让两人变得生疏,依旧是彼此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也感谢一首有她陪着,给自己略显枯燥的生活,注入了挺多新鲜活力的。
脱离了热闹的人群,一下子显得这个夜更加寂静,月光霜一样的平铺在地。
冷风吹过,云默裹了裹自己的风衣外套,柔和的灯光打到她脸上,显得皮肤像玉一样细嫩光滑,没有任何瑕疵,挺翘的鼻尖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纤长浓密的睫毛半垂着,长发如同夜色中的流云,随风轻轻飘拂着。
路灯下自己孤零零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幸好这么多年以来,她己经习惯并享受这种孤独静谧的时刻。
她盯着柏油路面,打起精神,耐心的等待沛白驱车来接她。
她的工作室离这里不远,应该很快就到。
一辆轿车划破夜色,悄无声息的靠近,渐渐停稳在自己面前,车身在路灯的照耀下,反射出深邃的光芒,低调,奢华,神秘。
不是沛白的车。
车窗缓缓降下,云默朝里望去。
车内暖气充足,扑面而来一阵暖风,夹杂着木质调香水的香气。
暧昧氛围灯营造出浪漫的气氛,放着舒缓的音乐。
副驾驶的女生笑容甜美,声音清脆。
“云默,还真是你!”
是盛南歌,她还是这么的明媚,意气风发,仿佛生活从来没给过她什么挫折和苦难。
“远远的看着马路边有一个人,侧脸特别像你。
我就说是你,沈聿还不相信呢。
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