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领口竖到鼻尖时,发现连自己的呼吸都染上了催债人身上那种廉价古龙水味。
他贴着墙根倒退三步,后腰突然撞开了一扇本不该存在的雕花铁门。
霓虹灯管滋啦炸开一朵紫罗兰,照亮悬在头顶的木质匾额。
蜉蝣阁。
三个篆字边缘挂着水珠,像某种正在融化的古老咒文。
陈默抹开糊住视线的雨水,橱窗玻璃后那只泰迪熊突然转动起玻璃眼珠——和他七岁生日被父亲扔进阁楼的那只一模一样,连右耳撕裂的豁口都分毫不差。
"抱歉,打烊了。
"门后传来年轻男声,却带着老式留声机的沙沙尾音。
青铜鸟笼门铃自顾自哼起《茉莉花》,那是母亲葬礼前夜父亲醉酒后反复弹错的旋律。
陈默的手指比大脑先动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流淌着沉香的暖光里。
三十七件藏品在柚木展架上沉睡。
戴翡翠扳指的断指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翕动,昭和年间的手提箱缝隙渗出暗红水渍。
最深处那枚银戒在呼吸,陈默确信自己看见了戒圈内侧的刻痕随着脉搏起伏。
当他凑近时,雨声突然变成了父亲的心电监护仪警报。
"令尊的纽扣。
"穿月白长衫的店主从屏风后转出,指尖拈着枚贝壳纽扣,"第二颗,浸过四十九天忘川水。
"陈默下意识按住左胸,那里本该缝着父亲最后那件灰衬衫,如今只剩当票收据在口袋里发烫。
橱窗外的雨幕裂开一道闪电。
泰迪熊不知何时爬到了民国黄铜台灯旁,爪间攥着张泛黄照片:二十岁的父亲蹲在旧货市场,怀里抱着个青花瓷瓶,瓶底隐约可见"戊子年"的墨迹。
那是他出生前十八年。
门铃突然发出夜莺啼鸣,催债人的影子在雨帘中暴涨。
店主将沙漏倒扣在缠枝莲纹柜台上,蓝砂流淌的速度恰好是陈默心跳的两倍。
"要交易的话,"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框裂纹在脸上投下刑具般的阴影,"最好在砂漏尽前选好陪葬品。
"陈默的拇指擦过银戒内圈,1947年的梅雨瞬间灌满鼻腔。
他看见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人被推搡着跌进弄堂,第三颗盘扣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
当指尖传来刺痛时,沙漏上半部的蓝砂突然变成了暗红色。
玻璃展柜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