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二年的北平，春寒料峭。

程砚秋站在梨园戏班的后院，看着满园的梨树抽出新芽。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手里攥着一封推荐信，信纸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

远处传来咿咿呀呀的吊嗓声，那声音清亮婉转，像是春日里的一缕暖阳，穿透了料峭的寒意。程砚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水袖戏服的身影正在梨树下练功。

那人身段修长，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水袖翻飞间，仿佛有万千梨花随之起舞。程砚秋看得痴了，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你是何人？"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程砚秋回过神来，发现那人已经停下动作，正用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打量着自己。他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容——眉如远山，目若秋水，唇不点而朱，肤若凝脂。若不是那略显凌厉的眼神，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个女子。

"我...我是来拜师的。"程砚秋连忙递上推荐信，"家父与班主是故交..."

"班主不在。"那人接过信，随意扫了一眼，"我是沈墨卿。"

程砚秋心头一震。沈墨卿，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北平城里最负盛名的旦角，一曲《游园惊梦》不知让多少人为之倾倒。只是他没想到，这位名角竟如此年轻。

"程公子，"沈墨卿将信折好，"你可知道，学戏不是儿戏。"

"我知道。"程砚秋挺直了背脊，"我是真心想学。"

沈墨卿打量着他，目光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停留片刻："你的手倒是生得好，适合弹琴。只是..."他顿了顿，"你父亲是富商，怎会允许你来学戏？"

程砚秋抿了抿唇："家父...确实不同意。但我已经成年，可以自己做主。"

沈墨卿轻笑一声："倒是个倔强的。也罢，既然班主应允了，你就留下吧。不过..."他转身走向练功房，"丑话说在前头，我教徒弟向来严厉，受不住趁早走人。"

程砚秋连忙跟上："弟子一定用心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