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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雾山村口的老槐树下,潮湿的雾气顺着领口钻进后颈。

二十年了,这棵被雷劈去半边树冠的槐树依然歪斜地立着,树皮上暗褐色的纹路像极了人脸痛苦的褶皱。

我握紧手中那张泛黄的电报,铅字在潮湿的空气里洇开墨痕:"祖宅将倾,速归。

"青石板路上覆着层滑腻的苔藓,我拖着行李箱走过村头废弃的碾房。

木门吱呀作响,惊起几只乌鸦,它们漆黑的翅膀掠过屋檐下成串的纸灯笼,那些褪成惨白的灯笼在风里摇晃,像是谁家出殡时没来得及收走的引魂幡。

"青丫头?"沙哑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

转头看见个佝偻的老妪,她挎着竹篮,篮里堆满纸钱元宝,暗红的朱砂在黄纸上画出扭曲的符咒,"真是青丫头回来了?你奶奶走前说......"她突然噤声,浑浊的眼珠转向我身后。

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夕阳正沉入老宅的飞檐斗拱之间,那些本该雕着祥云瑞兽的梁木,此刻在暮色里显出诡异的轮廓——飞檐翘角处分明刻着九个倒悬的人形,每个人像的脖颈都系着条细如发丝的红线。

"阴娘子要醒了......"老妪倒退两步,竹篮里的纸钱被风吹得漫天飞舞,"快去土地庙求道符!你们苏家宅子底下压着的东西......"她突然捂住嘴转身就跑,竹篮滚落在地,纸扎的金元宝沾了泥水,朱砂画的眼珠子在暮色里渗出血色。

我弯腰捡起个纸元宝,指尖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翻过来才看见背面用黑墨写着生辰八字——正是我下个月满二十八岁的日期。

老宅的门环上缠着三圈浸过桐油的麻绳,铜锁已经锈成墨绿色。

当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

我仰头看见二楼的雕花木窗无风自开,一抹水红色衣角在窗棂间倏然掠过,像是旧时女子嫁衣的颜色。

堂屋的八仙桌上积着寸许厚的灰尘,我举着手电筒照向墙壁,突然僵在原地。

正对门口的墙面本该挂着曾祖父的遗像,此刻却是个穿着戏服的女子画像。

她水袖垂地,凤冠上的珍珠在电筒光下泛着青光,最诡异的是那张脸——没有五官,本该是鼻梁的位置只有团晕开的墨迹。

"啪嗒"。

二楼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我握紧工具箱里的錾子,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濒死的***。

手电筒光柱扫过走廊尽头,那里摆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瓶身绘着百子千孙图,可那些嬉戏的孩童全都背对画面,后脑勺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眼睛。

更让我浑身发冷的是瓷瓶前的脚印。

水渍形成的脚印从楼梯蜿蜒至此,几片暗红的碎瓷——正是我方才在村口捡到的纸元宝背面写着的生辰之日对应的本命年颜色。

突然有冰凉的触感爬上脚踝。

低头看见青砖缝里渗出乌黑的长发,那些发丝像是有生命般缠住我的小腿。

手电筒剧烈晃动间,余光瞥见走廊转角处的穿衣镜——镜中我身后分明立着个戴凤冠的女子,她垂在身侧的手正缓缓抬起,指尖滴落的不知是水还是血。

"苏小姐!"大门被撞开的巨响惊得发丝瞬间缩回地缝。

施工队长老王举着强光手电冲进来,他身后跟着三个工人,每人腰间都别着桃木剑模样的挂件,"这宅子不能住人!我们刚才在偏院挖地基,挖出......挖出......"老王古铜色的脸在灯光下泛着青灰,他举起手机给我看照片。

画面里是半截腐朽的棺材,棺盖上用铁链缠着七盏长明灯,最骇人的是棺材缝隙里露出的衣角——水红色缎面上用金线绣着并蒂莲,与我方才在窗外瞥见的颜色一模一样。

"七十年前那场大火......"老王压低声音,"听我爷爷说,你们苏家祖宅原本是戏园子。

有年冬天来了个外地的戏班子,班主女儿在正月十五唱《牡丹亭》时,戏台突然起火......"他话没说完,二楼突然传来幽怨的戏腔:"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声音忽远忽近,伴随着珠钗相撞的清脆声响。

工人们腰间挂的桃木剑齐刷刷断裂,碎木屑在空气里炸开,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雪。

我冲向声源处,却在楼梯拐角踩到个冰凉的东西。

拾起来是半块破碎的梳妆镜,镜框雕着交颈鸳鸯。

当我把镜子翻过来,呼吸几乎停滞——镜面倒映出的走廊墙上,整整齐齐挂着九套凤冠霞帔,每套嫁衣的心口位置都浸着团黑褐色的血渍。

戏匣惊魂我攥着那半块鸳鸯镜退到墙角,二楼戏腔突然化作凄厉的惨叫。

老王抄起撬棍砸向青花瓷瓶,碎片迸溅的瞬间,上百只蜈蚣从孩童后脑的眼睛里涌出,落地竟变成乌黑的血水。

"快走!"老王拽着我往楼下冲,那些血水却像活物般攀上墙壁,在梁柱间织成一张人脸。

我回头时正对上血网中浮出的眼睛——与祖母临终前突然翻白的瞳孔一模一样。

当夜我们暂住村西土地庙。

供桌上蜡烛爆出灯花,映得神像面孔忽明忽暗。

我摩挲着从老宅带回的铜镜,忽然发现背面阴刻着生辰八字。

指尖触到某处凹陷时,镜面突然映出张敷着厚粉的脸,戏妆艳丽的嘴角正缓缓咧到耳根。

"叮——"怀里的鸳鸯镜突然发烫,烫得我失手摔在地上。

镜面裂成两半的刹那,土地像的泥胎簌簌剥落,露出里面裹着的物件——半只褪色的绣鞋,鞋面并蒂莲的花蕊竟是用人发绣成。

井底胭脂次日清晨,工人们在老宅后院的古井里打捞出一口樟木箱。

铁锁扣着七枚铜钱,按北斗七星排列。

撬开时腐臭的胭脂味扑面而来,箱底整整齐齐码着九盒戏妆用的油彩。

"这是死人妆用的朱砂混尸油。

"随行的神婆用银簪挑起膏体,阳光下膏体里蠕动着细如发丝的红虫,"唱阴戏的角儿往眼皮上抹这个,就能看见......"她话音未落,捧油彩的工人突然怪叫。

那盒绛色胭脂在他掌心融化,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竟在地上洇出个端坐梳妆的女人轮廓。

铜镜里的戏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工人背后,染着丹蔻的手指正慢慢爬上他的眼皮。

我冲上去用工具箱砸向那鬼影,却见工人双眼已变成***的血洞。

他痴笑着指向井口:"班主说今夜唱《锁麟囊》,缺个薛湘灵......"井底传来空灵的铃铛声。

我探头望去,幽深的水面倒映着张敷白粉的脸,她颈间系着的红绳正紧紧勒进我的脖子。

阴烛招魂深夜老宅莫名亮起灯火。

我举着祖传的罗盘摸进祠堂,发现供桌上的白蜡淌着血泪。

族谱摊开在光绪三十四年那页,记载着曾祖父续弦之事——"娶江氏女,善昆曲,殁于腊月廿三,寿二十二"。

柜阁里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

我打开暗格,找到本裹着人皮封面的日记。

泛黄的纸页上,曾祖父的字迹癫狂扭曲:"她穿着染血的嫁衣回来讨命了!戏台上的火根本烧不死阴娘子......"日记里夹着张戏票残片,日期正是今夜。

当我凑近烛火细看,票根上的戏码突然变成血字《冥婚》。

窗外骤然响起唢呐声,透过窗纸破洞,我看见中庭凭空搭起戏台,九个无脸伶人正抬着顶猩红的花轿绕场而行。

花轿帘子被阴风掀起,露出里面端坐的新娘。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左手无名指戴着的翡翠扳指,与祖母下葬时含在口中的那枚分毫不差。

画皮夺舍神婆在祠堂布下七盏续命灯,说我中了"换魂煞"。

当年戏班主为复活亡妻,将九个女伶制成活人蜡,用她们的怨气滋养妻子尸身。

而苏家祖宅正是建在埋尸的凶穴之上。

"阴娘子每十年要换一次皮。

"神婆用艾草熏着我颈间浮现的红痕,"你祖母用命改了风水局,如今到期了......"话音未落,所有蜡烛同时变成幽绿色。

镜中的我忽然勾起戏妆媚笑,抬手将油彩抹在脸上。

皮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皮像戏服般被层层剥下,露出内里鲜红的血肉。

戏台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我挣扎着爬到窗前,见中庭的阴娘子正捧着我的人皮往脸上贴。

她转身时耳坠叮当,我终于看清那对翡翠坠子的纹路——是两条首尾相衔的蛇,正与我背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焚骨破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在神婆指导下挖开祖母坟茔。

棺材里的尸体胸口压着半块玉珏,与曾祖母陪葬的玉环合成完整八卦。

当玉珏贴上老宅地窖的暗门时,里面传出指甲抓挠棺木的声响。

地窖中央悬着九具风干的尸骨,每具骸骨天灵盖都钉着青铜镇魂钉。

最骇人的是正中那口红棺,棺中女尸身披霞帔,脚上的绣鞋正是土地庙里那只。

她手中攥着的婚书上,新郎名字赫然是戏班主的生辰转世——正是我的生辰八字。

我用锤子砸碎棺材时,女尸突然睁眼。

九个吊死鬼的头发缠住我的四肢,阴娘子尖啸着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将玉珏按进她心口的血窟窿,老王带人泼来的桐油瞬间燃起青焰。

火光中,我看见阴娘子褪去画皮的脸——竟与族谱上江氏女子的画像重叠。

活蜡的不是戏子...是苏家强娶的九个妾......"残妆照影老宅在大火中坍塌,废墟里挖出九枚刻着生辰的青铜铃。

我将它们沉入后山寒潭时,水面倒映出个模糊的红衣身影。

她腕间银镯与我的胎记碰撞,发出清越的哀鸣。

回城的火车上,我打开修复好的鸳鸯镜。

镜面突然蒙上雾气,显现出民国时的场景:戏台上青衣女子唱着《游园惊梦》,台下的曾祖父正往茶盏里倒入砒霜。

背包里传来纸张摩擦声。

那张写着生辰的纸元宝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夹层,背面多了行血字:"来年上巳节,再续未了缘"。

车窗忽然结满霜花,在呵气成冰的玻璃上,有人用指尖画了朵并蒂莲。

花瓣上的露珠缓缓流下,像极了阴娘子凤冠上坠着的东珠泪。

寒潭骨铃后山寒潭的水比想象中更冷。

青铜铃沉入水中的瞬间,水面浮起一串血泡,咕嘟声里夹杂着女人轻笑。

我盯着涟漪中的倒影,突然发现潭底沉着密密麻麻的梳妆匣,每个匣缝里都探出一缕乌发,像水草般朝我的脚踝缠来。

"苏小姐当心!"老王拽着我后退,潭水突然沸腾般翻滚。

一只惨白的手破水而出,指尖捏着枚翡翠耳坠——正是阴娘子被焚烧前戴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