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放学，爷爷正在往大黄饭盆里倒剩饭时，那盆冒着热气的玉米糊里浮着几块暗红色肉块，边缘泛着可疑的灰白色。
大黄趴在槐树荫下，黑毛油亮的脊背随着呼吸起伏，尾巴在地面扫出半月形的痕迹。
我把书包甩在八仙桌上，塑料凉鞋黏着从村口踩回来的黄泥。
爷爷喂完大黄后，用布满老年斑的手将一盆肉和一锅饭放在了八仙桌上，他弯腰时后颈露出一截暗红绳，上面串着枚铜铃，在午后阳光里泛着青黑的光。
"刚打回来的野兔。
"他说这话时没看我，浑浊的眼珠正在盯着大黄。
吃完饭，我闲来无事就在院子里玩，院子里有个古井，平时爷爷怕我掉进去，不让我靠近古井，不知为何今天就想要去看看古井。
当我靠近古井，正想要向古井里面望，大黄忽然站起来。
两米长的铁链哗啦作响，在它颈圈上磨出深褐色的痕迹。
我这才注意到它的眼睛——虹膜是浑浊的琥珀色，像蒙着层阴天的云翫。
当它看向我时，眼白部分泛着蛛网似的血丝。
"汪！
"犬吠声惊飞檐下一窝麻雀。
我后退半步，后腰抵住了冰凉的井沿。
这口用青石封着的古井是整座院子最阴凉的地方，石缝里滋生的苔藓绿得发黑。
爷爷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掌心黏糊糊的，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别靠近井。
"他指甲缝里嵌着朱砂似的红渍。
我甩开他的手，回到了屋内，躺在床上，不觉思索着这个陌生的村庄、陌生的家。
这个家有些怪异，堂屋门框上贴着褪色的黄符，被穿堂风吹得哗哗响。
自从半月前被爸妈塞上长途汽车送到这个北方村庄，我就没见过哪间屋子不贴这些鬼画符。
窗棂上、门楣上、甚至灶王爷画像旁边，全都用浆糊粘着折成三角形的符纸，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夜里我被狗叫声惊醒。
月光把窗纸照成惨白色，院子里的铁链声格外清晰。
我摸到窗边，看见大黄人立而起。
是的，人立——它两只前爪垂在胸前，后腿诡异地弯曲着，铁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黑狗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拉长得像条巨蟒。
它对着老槐树低吼，涎水顺着尖牙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