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接引池泛起金红涟漪,陆昭明破碎的魂魄在功德水中重塑神躯。青年神明低头望着掌心尚未消退的鞭痕——这是生前被衙役活活打死的印记,如今倒成了飞升的凭证。
"以凡人之躯揭发河堤贪腐,受刑不屈而死,可授铁神位。"司命神官展开玉牒,七十二道神格符咒悬浮半空。最末端的铁灰色符咒微微颤动,上面佝偻的农夫画像与陆昭明生前的模样竟有七分相似。
紫袍神君嗤笑着拨弄腰间玉珏:"这年头连泥腿子都能封神了?"他身后几位银神纷纷附和,有位手捧金算盘的胖神故意提高嗓门:"上月东海郡王给本君庙里送的鎏金香炉,个个都有百斤重!"
陆昭明恍若未闻。他凝视着铁符上的农夫,记忆如潮水翻涌。五岁那年春荒,父亲被逼着在暴雨天进山采药,跌落悬崖时手里还攥着要给里长抵税的灵芝;十二岁替地主放牛,因牛啃了管家的菜苗,母亲被吊在祠堂前打了三十鞭;十七岁那场洪水冲垮茅屋,妹妹高烧不退,他跪遍城里药铺却只换来一句"泥腿子的命不值半钱银"。
"选好了么?"司命神官的声音透着不耐,"金神位还剩两个,可庇佑皇亲国戚。"
青年神明突然伸手握住铁符,神光炸裂的刹那,万千悲鸣涌入神识。龟裂的田垄间老农正对着干涸的河床磕头,破庙里妇人抱着夭折的婴孩喃喃祷告,矿洞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这些声音竟与他记忆中的哭喊严丝合缝。
"你疯了?"司禄星君的算盘珠噼啪作响,"铁神信徒每日供奉不足三文钱!知道金神君座下信徒..."
"金神君的信徒昨日刚溺死三十矿工。"陆昭明突然打断,他额间神纹泛着铁青色光芒,"因为刺史大人要赶制太后寿辰的鎏金佛像。"
满殿哗然。紫袍神君羽扇顿在半空,几位银神脸色骤变。司命神官急忙敲响玉磬:"休得妄议天官!"
陆昭明握紧铁符转身离去,神袍下摆在云阶拖出血色残影——那是未褪尽的凡胎伤痕。南天门外,他望见沧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