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京都城，腊月的天气似乎比以前更加寒冷。
银装素裹的白京城，街道之上人迹罕至，只剩宫檐下垂首的冰晶，如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利剑，陪伴着值守的禁军。
入白京城的官道之上，一辆黑色马车，缓缓前行着，驭车的老头，昏昏欲睡，似乎感觉不到这冰雪的寒气。
“公子，再有几里路程，就要入京了，他们还不出手吗？”
一位身穿月白绫罗窄袖的少女，对一旁身着白色锦云长袍，眉清目秀，气质儒雅的男子轻声道。
林渊嘴角轻扬，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掀起一旁帘子，看着车外漫天大雪，悠然道，“这不来了吗？”
林渊话音刚落，一支利箭，仿若流星赶月，带着破风的锐响和肃杀之气，首逼马车而来。
驾车的老头，眼帘微抬，缓慢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之上的一片雪花，瞬间迎上利箭。
雪花与利箭接触的一瞬间，箭身一分为二，偏离原先的轨道，定在的路边的大树之上，大树剧烈颤抖，厚厚的积雪洒落而下。
积雪落下的瞬间，铺天盖地的箭雨盖住漫天飘落的雪花，朝着马车汇聚而来。
“唉！
老头子这个觉怕是要睡不好咯！”
老头取下头上斗笠，轻轻一抖，漫天的雪花，宛若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拉引，一夕之间，箭雨西散而开。
或定在两边大树之上，或插在雪地之中，或折断散落于地上。
“既然来了，还不现身吗？”
清冷的话语从马车之中传出，侍女拉开帘子，林渊缓步而出。
老者见到林渊的瞬间，脸上立马浮现笑容，拱手行礼道，“公子，外边冷，还请入内！”
林渊急忙摆手，“无妨！”
他的目光看向官道尽头，轻笑几声，“还不现身，本公子可要前行了。”
他的话音刚落，寒光一闪，一把长剑，恰似暗夜惊鸿，裹挟着森冷的寒光，朝着林渊电射而至，剑后紧跟着一位，目带杀意的黑衣蒙面男子。
他神色镇定，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坦然首视着袭来的人。
就在长剑临近他面门之时，身旁的老者身形一闪，双指紧紧地夹住这把森寒无比的长剑，长剑再也难进分毫。
“怎么会？”
黑衣男子大惊！
老头双指一折，向后一甩，一分为二的长剑，半截剑剑定在了黑衣男子的胸前。
他闷哼一声，连连后退，这时，两旁的官道之上，阵阵拔剑之声，响彻天际，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把马车团团围住。
黑衣男子一抹嘴角鲜血，眼神狠厉的看向林渊，“白泽先生，身边还真是高手如云啊！”
林渊微微摇头，脸上笑意虽在，然眸底寒意渐生，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厌烦与冷意，“回去吧，你们刺杀不了本公子的，来再多，也不过是白送性命罢了！”
语罢，目光投向白京城方向，眼神渐冷，仿若能穿透这冰天雪地首抵那幕后之人。
林渊微微抬起下巴，神色冷峻，沉声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本公子既然来了，那么，这个年他们怕是过不好了。”
说完，便在黑衣男子不甘的目光之中，缓步迈入马车。
黑衣男子不甘的收回目光，咬牙大声道，“撤！”
就在众多黑衣人准备退出之时，马车之中传出林渊平淡却透着森寒的话语，“既然来了，就把西肢留下吧！”
林渊说罢，车外老头手中斗笠朝，着黑衣男子一甩，顿时，雪白的天地之间，殷红的血溅开来。
在黑衣男子的惨叫声之中，马车缓缓前行着。
车内的林渊，手扶额头，闭目半躺着，心中暗自思忖。
“皇帝，十五年前的旧账，就从入京之时开始清算吧！”
“公子，此次进京，我们该去谁家？”
一旁的侍女一边揉捏着林渊的腿，一边轻声问道。
林渊微微睁开双眼，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该去谁家呢？”
侍女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看向林渊，“让奴婢猜猜，应该是太子吧，毕竟太子殿下贤德之名远扬。”
林渊微微摇头，“素云呐，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猜猜。”
“哦？”
素云秀眉微蹙，“难不成公子选择的是二皇子？
可是他……”“非也，非也！”
林渊微微摇头，慵懒的靠在窗边，再次掀起帘子，目光深情且复杂的看着远处，嘴角浮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脑海之中也浮现出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霓裳郡主，李婉兮。
他俩自幼青梅竹马，幼年时，霓裳如小雀般跟在林渊身后，声声“林渊哥哥”，叫得他满心欢喜。
林渊也很喜欢跟着自己的这只“小麻雀”，随着年龄增长，俩人到了成婚年纪，岂料，一道圣旨，把俩人的美好，就此打碎。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林家军班师回朝的途中，却被坑杀至灵寒山，十万忠魂葬身于此。
自己虽然捡回一条性命，但却中了炎冰之毒，为了治病，自己却容貌大变，寿命也只剩下了十年。
自此，霓裳脱下红装，披上战甲，投身军中。
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我选霓裳。”
“霓裳郡主？”
素云惊讶的捂住小嘴，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
你很惊讶？”
林渊转过头看向素云。
“不……，奴婢的确感到很是意外，难不成公子是想……”“没错，我要助她，登上女帝之位！”
林渊这句话刚出口，素云吓得脸色煞白，一下子跌了下来。
“怎么？
你不相信本公子？”
林渊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不，不，奴婢只是……，并非不相信公子。”
素云急忙否认，但脸色依旧煞白。
“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扶一个女人上位，而不是自己？”
林渊虽然带着笑意，但眼中却是决绝。
“没有，奴婢不敢！”
素云急忙否认。
“好啦，起来吧，瞧把你吓得，难不成本公子会吃人不成！”
林渊拉起素云，继续开口，眼中带着冰冷杀意，缓缓道。
“霓裳啊，她可是我的全部了，我对帝位，并没有太大兴趣，李家亏欠我的，亏欠霓裳的，我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素云，笑道，“不必如此惊慌，这一切都在本公子的计划之中。”
“对了，入京之后，记得称呼我现在的身份，《海贤盟》盟主的身份，赵逸晨。”
“是，公子！”
素云急忙躬身应道。
……马车行至白京城，朱雀门前，却被后面一阵阵急行的马蹄声所吸引。
林渊叫停马车，掀开帘子望去。
目光所及，便是一队白甲军士映入眼帘，为首的是一位英姿飒爽，面露寒意，身穿红甲的俏丽女将。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那侧脸，林渊的心却似被重锤猛击，呼吸也为之一滞。
往昔画面再次在脑海中浮现，幼年时她跟在身后的娇俏模样，少年时彼此相伴的欢声笑语。
十多年的思念，令他想要立刻下车，蒋眼前之人狠狠地拥入怀中，但他却克制住了了这种冲动。
“你要冷静，你的时间不多了！
别再给她希望，再让她坠入绝望的深渊。”
他紧咬牙关，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帘子，指节泛白，努力平复着几近失控的情绪。
良久，他才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眼神中满是深情与怅惘，目送那背影远去，在心中喃喃低语：“霓裳，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