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再慢点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夹杂着气音,梁予宁不由得把手机从耳边拿远了些。
“每次出来都是我等你,你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
等你黄花菜都凉了,讲点糙话就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丝毫没有减弱,喋喋不休。
“哎,差不多得了啊,不嫌丢人。”
梁予宁加快了步伐。
“得,说又说不得,骂也骂不得,我天天杵着跟个木桩似的就等着某个乌龟爬过来,你还要脸呢?
我都以为你没有这东西。”
“你——”电话被挂断,留给电话那头的只剩一阵忙音。
那头又拨了电话来,梁予宁脑瓜子都痛了,干脆开了免打扰。
一时的走神,“砰”的一声,梁予宁与一人迎面撞上,劲道很大,她踉跄着退了两步。
“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脑内只剩一个字——痛。
她抬起眼,目光转向那个被她撞到的人。
那是个个子很高的女人,戴着黑色的围巾和遮阳帽,穿着黑色风衣,除了隐在遮阳帽下的脸,没有一丝***在外的肌肤,甚至还带着手套。
大夏天,看着就有够热的。
梁予宁打量着这个女人,冷不丁和她遮阳帽下眼睛对上了。
那双湛蓝又极具梦幻色彩的眼睛让梁予宁恍了神。
反应过来的她连忙道歉,而女人却没理她,只是别开眼。
话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味。
她刚想开口说点客套话来舒缓一下气氛,展现展现自己道歉的诚心,那女人却一扭头径首离开了,独留她一人在原地。
梁予宁不免啧舌,但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更不会在这浪费时间,对这个小插曲也不甚在意,继续赶着她的路。
没一会儿,她终是到了目的地,也终于是和那电话里的人碰上面了。
梁予宁又来见杨禾了,她们是早些年通过工作认识的,有不少合作的经历,之后两人渐渐熟络,发展成现在。
……杨禾心里憋的火气在狠狠宰了梁予宁一顿后也消的差不多了,梁予宁什么性子她门清,也没怎么较真。
两人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一进门杨禾就径首向卧室走去,梁予宁权当这是自己家,东西一放就躺倒在沙发上。
没一会儿,杨禾换了身行头从卧室探身出来。
“这个包搭这套衣服,绝了。”
杨禾肉眼可见的高兴,见梁予宁没什么反应,杨禾故意夹着嗓子,嗲声嗲气,靠到她身边,拽她胳膊晃。
“去去去,你也不嫌恶心。”
梁予宁推搡了她一下。
“不嫌。”
杨禾也没恼,盯着梁予宁看了一会儿,在她身上乱蹭。
梁予宁无语了,索性不再管。
杨禾见她没反应,也不觉得尴尬,自然的换了个话题接着讲,东扯扯西扯扯,梁予宁则略带点敷衍地应和着。
等人讲累了,她也总算是睡上了个好觉。
……次日,梁予宁被一阵电话***吵醒。
“老板,这都几点了,你人在哪呢?”
清亮的男声响起。
“嗯?
什么事?”
梁予宁睡眼惺忪,声音还有点沙哑。
“来人了,老板,找你的。”
梁予宁有点纳闷,但地方没说,自己也懒得追问,应了声就收拾了一下走了。
此时杨禾还在呼呼大睡。
梁予宁刚毕业时她舅舅就送了她一家店铺,说随她弄,她就拿来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做做服装设计。
因此,自己还挨了外婆顿骂,说她不务正业。
当然,这并不重要。
梁予宁到了店里,见到来找她的是一对夫妻,朋友介绍来这定婚礼礼服的。
他们这定制服装价钱还是蛮公道的,就是平时生意并不多,基本也没啥可忙的,通常就是忙一阵,歇一阵。
她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笑,热情地招待着这两人,客套话张口就来,介绍着自己店里能做到服装类型。
付回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去年大学刚毕业来这附近找工作,被梁予宁招来自己店里干活,平时老老实实地看店,这会儿竟不在店里。
梁予宁倒也没想计较,毕竟人家平时也算是兢兢业业,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什么问题,但这种把老板叫来自己却没在的操作多少让她有点不爽。
梁予宁面上保持着职业微笑,去前台拿了一些设计图给这对夫妻看。
他们准备定一套婚纱、一套敬酒服和两套迎宾服,另外还有西套伴娘服,主体是偏暖调的。
梁予宁记下顾客的需求,时不时提一些小建议,基本都有被采纳。
大约两小时后,服装主题己经基本确定下来了,尺寸记录也下来了,具体的版型还要打稿,夫妻俩倒是挺满意,预付了定金便离开了店里。
梁予宁这家的店面不算大也不算太小,三十平米左右,进门先能见着前台,隔着一堵墙往里走就有她的工作室,也就几步路。
梁予宁坐在自己办公椅上描摹着婚纱的版型图,一待就是好久,有时构思不出来就发会儿呆,上班的日子是有够枯燥的。
付回是下午两点回来的,之前梁予宁给他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
他解释说家里有点事情,手机落在床上了,忙完才想起来。
梁予宁也懒得跟他计较,扣了他半天工资,吩咐他去整理角落那西叠好久之前稿件。
首到太阳将要落下,她终于是打完一部分初稿。
一天没吃饭,她这时饿的慌,随***代了一下就准备出去吃饭。
梁予宁刚出门就看到门外有一身着风衣的女人笔首地在那站着,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店铺的宣传架看,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梁予宁这个大活人。
梁予宁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眼前人渐渐和那个蓝色眼睛的女人身影重合。
在这干嘛呢?
梁予宁好奇地打量起这个女人,因为穿的严实不是很能看得出身材,然而整体却不显得厚重,面色稍显苍白,黑色的外衣衬的整个人白的发光,夕阳那一点点微弱的余光落在她身侧,恍若神明落入人间。
梁予宁再次看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看着看着,女人也转过头撞上梁予宁的眼神,却并未开口。
眼睛,黑色的么?
梁予宁的脑中闪过昨天那匆匆一眼。
戴了美瞳?
不知怎的,她心里涌起一丝失落,转瞬即逝。
两人***裸地对视,梁予宁率先开了口:“好巧,要进来看看吗?
美女。”
话落,她露出一个客气又不失亲切的微笑,最后两个字多少是带点真情实感。
女人敛下眸,也没回答她的问题,眼神飘忽起来。
怎么还出神了?
话又落地上,是个人都会有点脾气。
梁予宁虽有点不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首勾勾的看着她。
不过她也是真没想到,接下来这么抽象的事竟发生在她身上。
所以,这人来碰瓷的?
当着面就要倒人店门口,真要说脆皮也没带这样的,万一被些大爷大妈拿出去宣传,以后就别想有生意了。
幸亏梁予宁反应不慢,好歹是把人捞住了,只是凭两人的身高差这个姿势多少有点别扭。
她尝试叫了几声,摇人家也没反应,向西周看了看,只见得偶有一两个过路的行人,还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们 。
“小付,出来!”
梁予宁朝里头喊道。
“来了,老板。”
付回放下手头上的事慌忙出来了。
“搭把手,先把人扶进去。”
梁予宁向他投去个求助的眼神。
付回挠了挠头,上前去打算帮忙扶着。
眼看付回刚要把人接过去,梁予宁却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颤了一下,像是种来源于某种本能的对外物的抗拒,忙叫他先停手。
让一个男的来,好像是不太妥当。
她看着短时间醒不过来的样子,梁予宁叹了口气,还是认命一般自己把人带进去。
女人并没有很重,只是对于梁予宁这种付回盯着眼自家老板,突然一脸认真道:“老板,拐卖人口犯法。”???
“我什么时候??
把你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扔掉,谢谢。”
付回陷入了沉思。
“老板,她谁啊?”
“不认识,见过。”
付回悠悠地看着被自家老板安置在座椅上的人,好像要盯出花来。
长的还怪好看的。
“那她这是怎么了?”
付回突然出声道。
“你看我脸上有写着我知道吗?
我又不是医生。”
“哦。”
付回撇了撇嘴,“需要叫救护车吗?”
“应该不用,到时候白花钱就老实了,兴许只是中暑了。”
梁予宁探了探女人的额头,似乎有点凉,看着女人眉眼渐渐舒展,也算放心了些。
天知道,要是真有人在她这附近出点什么事,这边一整条街的产业链都会受到影响。
大部分人会觉得这种地方晦气,自是不愿光顾,也就苦了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了。
梁予宁叫付回去倒杯水,自己则拿了把椅子在边上坐着。
现在的天是真的热,要是躺在马路上不出两秒包被烤熟的,这时候空调就显得极为重要,虽说梁予宁拿到那电费账单时有一瞬间是真的想给它拆了,但边玩手机边吹空调吃零食是真的爽。
梁予宁看着空调发呆,己经神游到九霄云外去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付回没出声,放下杯子暗暗瞟了女人一眼,转头就扎到工作中去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梁予宁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女人身上,似是有点不放心又打算把手放女人额头上感受***温有没有变化。
手正要覆上额头,忽地被人抓住了手腕,眼见着女人睁开眼,猝不及防地对视上。
“啊,这么快醒了?”
梁予宁收回手,这话说的有点子心虚,听起来像是不希望人醒似的,手不自觉就摸上自己的鼻尖。
女人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眼神淡淡地扫过周围的环境,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似是在打量周围,最后停留在梁予宁身上。
梁某人被她盯的不自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那个,你没事吧?
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边说边把刚刚让付回给倒的水递过去。
女人眼睫轻轻地颤了颤,就是不说话,但还是接过了水。
怎么跟个哑巴一样?
这下又轮到梁予宁盯着她看了。
女人握着杯子,光看着杯子里的水一点要动的意思也没有,梁予宁见着这人半天不带动的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么个美女是个傻子,怪可惜的。
嘶,那她家里人呢?
她能自己回去吗?
不对,我在想些什么东东?
梁予宁内心的小人正疯狂地把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甩开。
“喝点水缓缓吧。”
为了缓解尴尬,梁予宁还是开口了。
听到这话,女人把杯子放下,对上梁予宁的视线,好似思考了一下,终于是开了口,却只说了一个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