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汀泗桥的止血钳
三天前那碗木薯粥的馊味还在喉头翻涌，他攥紧祖父留下的鹿皮针囊——这是林家最后一件没被当掉的东西。
远处传来爆豆般的枪响。
“北伐军打回来啦！”
街角报童挥着《广州民国日报》，头版照片里蒋介石的军装亮得刺眼。
巷口粥铺的蒸汽混着硝烟漫过来，林墨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在安庆教会医院解剖尸体时说的话：“记住，人饿到极致，连自己的胃液都能尝出甜味。”
他现在信了。
靴钉踏碎青石板的声音逼近，一队士兵拖着板车拐进骑楼。
车上堆着七八具尸体，最上面那个还在抽搐，肠子从土黄色军装裂口垂下来，在车辕上拖出黏稠的轨迹。
“还有个喘气的！”
领头的络腮胡啐了口血痰，“抬去伤兵营，能换五块袁大头。”
林墨的胃袋突然抽搐。
不是恐惧，是板车缝隙里掉落的半块烙饼——沾着脑浆和碎骨渣，但确实是小麦粉做的。
他扑过去的姿势像条瘸狗。
伤兵营设在废弃的广雅书院。
林墨被刺刀抵着拖进手术室时，嘴里还含着那口混着血腥的烙饼。
“就这细伢子？
陈营长肠子都被打穿了，王医官都说没救……”络腮胡一脚踹在他膝窝。
林墨踉跄着扑到手术台前。
台子上的人左腹有个碗口大的窟窿，粉色的肠系膜翻卷在外，像被扯烂的渔网。
血腥味里混着粪臭，林墨突然想起祖父的话：“凡战伤肠出者，先以小麦煮粥取汁洗肠……”“叮——”机械音在颅内炸响的瞬间，他看见陈营长的伤口浮现出半透明光幕：**战伤评级：致命推荐方案：磺胺嘧啶粉抗感染+肠吻合术（成功率41%）功德值不足，是否典当‘家传针灸术（高级）’兑换新手礼包？
**络腮胡的枪托砸在背上：“发什么呆！
救不活陈营长，老子把你塞进炮管……”“酒精！
针线！
再去煮一锅稀粥！”
林墨吼得比自己想象中凶狠。
当他抓住止血钳时，鹿皮针囊突然发烫，祖父教的《金创方》在眼前疯狂闪烁，最后定格在一行血字：**“济世系统绑定成功——今日功德：0/100。”
**子夜时分，林墨在茅草堆里数系统面板。
窗外飘来焦糊味，汀泗桥方向的火光把云彩烤成鸭血颜色。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磺胺粉x10、基础外科经验（3年）**他摊开手掌，三支玻璃药瓶凭空出现。
月光穿过瓶身，在掌心映出扭曲的“Sulfanilamide”字样，像一串来自未来的咒语。
隔壁病房突然爆出哭嚎。
林墨冲进去时，看见络腮胡正用绷带勒紧陈营长的脖子：“***首系军阀！
还我弟弟命来……”手术台在摇晃。
陈营长刚接好的肠子从纱布下渗出血水，监护仪（系统虚拟屏）显示血压骤降到50/30。
“他真是首系的人？”
林墨按住络腮胡青筋暴起的手腕。
“这杂碎左臂有青龙纹身！
上个月在韶关杀俘的就是他们师！”
监护仪开始闪烁红光。
林墨摸出银针扎向络腮胡的合谷穴，趁对方吃痛夺过绷带：“现在他是北伐军的俘虏，而我是医生。”
**叮！
救治‘敌方军官’功德值+20络腮胡的拳头停在他鼻尖前三寸。
晨光刺破窗纸时，陈营长的血压稳在了90/60。
林墨咽下系统奖励的葡萄糖浆，听见书院天井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哪个是林医生？
叶团长要见你！”
去团部的路上，林墨踩到了一截软绵绵的东西。
低头看时，是个饿晕在墙根的男孩，约莫***岁，怀里死死搂着半本《三字经》。
“小石头！
叫你偷窝头！”
追来的伙夫抡起铁勺。
林墨下意识挡过去，后脑挨的一勺震得系统光幕乱颤。
他摸出半块系统奖励的压缩饼干，掰开时闻到久违的麦香。
**警告！
超前物资可能引发历史修正建议处理方式：伪装成教会救济粮**男孩睁开眼时，林墨的银针正扎在他西缝穴上——治饿殍的祖传针法。
“红军……会分田地吗？”
小石头舔着饼干碎屑问。
远处传来集结号声。
林墨望向北伐军***旗，想起昨夜陈营长麻药消退时的呢喃：“蒋校长……为什么要杀农会的人……”系统光幕突然弹出红色警报：**关键历史事件‘西一二政变’倒计时：54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