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鸦影**

江南的梅雨季总是带着腐烂的甜香。

苏晚攥着青苔斑驳的黄铜门环，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黑漆木门上的符咒朱砂未干，在雨雾里晕染成血泪的形状。二十年了，老宅门楣上那些褪色的黄符纸，依然用红线串成密不透风的帘。

"小姐？"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她猛地转身，雨伞在青砖地上划出半弧。穿藏青布衫的老妇人站在垂花门下，皱纹里积着经年的阴影。是周姨，当年父母出事时唯一在场的佣人。

"老太太等您很久了。"周姨的银镯子擦过铜盆边缘，纸灰打着旋儿扑向灵堂。供桌上的黑白照片里，奶奶穿着她最爱的墨绿旗袍，嘴角抿成一道锋利的弧线。

香烛突然齐齐爆出灯花。苏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畔又响起那个带着电流杂音的电话："小晚，你该回家了。老宅地窖第三块砖下面......"

三天前的深夜，这个自称周景言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北京的公寓楼下。雨水顺着他的黑伞骨汇成溪流，他说奶奶咽气前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在皮肤上刻出六道血痕。

"老太太说，苏家人必须死在老宅里。"

灵堂的穿堂风卷起孝幔，苏晚突然注意到供桌下的铜盆——水面倒影里，周姨的布鞋尖分明朝着棺材方向，可现实中她正背对棺木擦拭烛台。

"当啷——"

檀木盒从供桌滚落，苏晚弯腰去捡的动作僵在半空。盒盖上用金漆描着古怪的图腾，九只眼睛盘踞在扭曲的枝蔓间。这分明和她修复过的战国青铜器上，那些被称作"巫目"的祭祀纹样一模一样。

阁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苏晚抬头望向二楼转角。记忆里那扇雕着饕餮纹的柏木门永远挂着铜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