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入深渊林宇日记 2018.3.12： 村长说城里的土都包金，

可他没告诉我， 金子里裹着吃人的牙。雨水顺着行李箱拉链渗进来时，

林宇想起村长的话：“城里人连吐口痰都值钱。”霓虹灯在水洼里碎成金箔，

他站在写字楼前，廉价西装吸饱雨水，像层铅皮裹在身上。玻璃门映出他的影子，

领带歪成枯藤，皮鞋裂口钻出半截袜子，鞋尖粘着老家田埂的红泥。

远处“鑫达物流园”的霓虹招牌闪烁，映得苏瑶的翡翠耳钉忽明忽暗。

她正倚在转角的阴影里，指尖摩挲着锁骨下的旧疤。前台小姐的香水味扑面撞来。

“送快递走货梯。”她眼皮都没抬，猩红指甲戳着登记表，“名字？身份证？”“林宇，

来……来入职。”嗤笑声从鼻腔挤出。她甩过一张门禁卡，卡面蹭过林宇掌心时，

他闻到混合着霉味的茉莉香，像馊饭里插了朵塑料花。“实习生是吧？

”皮鞋尖挑开他浸湿的简历。孙浩倚在档案室门口，金表链硌着门框：“林宇？

名字倒像个总裁。”林宇的喉结动了动。档案室铁门尖叫着打开，锈渣雪崩般砸向地面。

孙浩踹了踹墙角的纸箱：“十年财报数据，按年份分类。双语标签，明早七点前。

”打印机突然卡纸，吱——嘎——，像老家杀猪时刮毛的铁刷划过耳膜。“分类完放哪？

”林宇抹了把脸上的水。孙浩的鳄鱼皮鞋碾过积水：“放你棺材里。”金表链叮当撞上门框，

像他老婆透析机的报警声。凌晨两点十七分。日光灯管嗡嗡震颤，像群垂死的白蛾。

林宇的指尖在纸堆里翻出张泛黄合同，2018年冬季建材采购单，

运输费栏填着“3,780,000.00”。雨水顺发梢滴落，洇湿纸页。“孙总，

运输费比市价高四倍。”他举着合同起身，纸角在掌心蜷曲，

“这批建材根本用不到恒温货……”黑影笼罩下来。孙浩劈手夺过合同，

纸裂声像撕开一具尸体。“乡巴佬看得懂财务报表？”金表链刮过林宇下巴，“分类标签，

用英文。”碎纸雪片般纷飞。一片落在泡面桶里，

油花立刻爬上“鑫达建材”的烫金logo。孙浩甩上门前冷笑：“乡巴佬，

明早我要看到分类标签用双语。”应急灯绿光里，林宇摸向行李箱夹层。草绳手链硌着指腹，

那是离家求学的那天夜晚，母亲摸黑编的。“戴着，挡煞。”蟑螂从财报堆里探头时，

他忽然笑了。荧光笔在标签纸上唰唰划过，英文花体字缠绕着中文批注，

像给棺材钉镶了金边。窗外霓虹渐次熄灭。雨停了。日光灯管在头顶抽搐，

林宇的指尖被纸边割出血珠。血珠滚落到1998年的采购单上，

在"运输损耗率37%"的数字旁洇成红点。蟑螂从他手背爬过，

六条腿划过草绳手链的沟壑。母亲编的祈福绳，此刻正捆着标红的账本。"哐！

"铁门撞墙的巨响里，孙浩的影子盖住桌案。他抄起标满红圈的账本："能耐啊，

查起陈年旧账了？"林宇喉咙发紧："03年并购案，

固定资产评估价是市价三倍……""闭嘴！"账本擦着耳尖飞过，纸页在霉味空气里炸开，

"你以为自己是审计局的？"老式打印机突然嗡鸣。油墨味混着汗腥气钻进鼻腔。

林宇盯着吐出的纸页，2003年并购清单里赫然列着"德国进口烘干机"，

但附的照片却是国产老型号。"孙总，这批设备……""设备个屁！"孙浩揪起他衣领，

"再翻这些破烂，明天就滚去扫厕所！"林宇后腰撞上铁柜，柜门震开条缝。

泛黄的供应商合影滑出来，照片边缘露出半截车牌：鑫达建材-沪A·XL058。

碎纸机开始哀嚎。"等等！"林宇扑向正被绞碎的文件。"这份运输单日期有问题！

去年大雪封路，卡车根本不可能……"孙浩踩住他手腕："乡巴佬见过卡车吗？

你老家的驴车才怕下雪吧？"草绳手链突然断裂。林宇盯着散落的绳结，

耳边响起母亲临终的声音："绳断不补，要接新茬。

"孙浩将碎纸屑撒进垃圾桶："再乱翻东西，滚回你老家种红薯！"铁门重新锁死时，

打印机吐出最后一张标签。林宇蘸血在背面写下车牌号，塞进袜筒。月光从气窗漏进来，

照着垃圾桶里半杯冷咖啡，杯沿的玫红唇印，像道新鲜刀伤。冰凉的台阶硌着尾椎骨，

林宇数着口袋里仅剩的23块6毛。零钱黏着汗渍，像团发霉的糯米。便利店暖光刺破雨雾，

孙浩的黑伞下闪过一抹烫金。文件袋上的“鑫达建材”logo，像蛇信般吞吐。

轮胎碾过水洼，脏水溅上林宇的裤脚。戴鸭舌帽的男人接过文件袋，

袖口露出半截纹身：一只凶恶的蝎子，蝎尾盘着数字058。是照片里的车牌号。

手机镜头在颤抖。林宇缩进垃圾桶后的阴影，草绳手链勾住铁丝网。孙浩的奔驰尾灯扫过时，

他按下快门，画面糊成血色光斑，像被掐灭的烟头。脚步声逼近。林宇攥紧泡烂的咖啡杯。

杯底黏着半片标签，条形码被撕去一角，残留的字母XL刺进掌心。

“叮——”硬币滚落声炸响。孙浩猛地转头，黑伞下的眼睛淬着毒：“谁在那儿？

”林宇屏住呼吸。草绳手链的断茬扎进腕骨，血珠渗进袖口。“野猫吧。

”鸭舌帽男人压低声音，“货明天到港，老规矩。”引擎轰鸣远去时，林宇扑向排水沟。

文件袋的碎片泡在污水里，“鑫达建材”的“达”字只剩半边。他舔了舔裂口的嘴唇，

咸腥味混着汽油味在舌尖炸开。手机突然震动。妹妹的信息弹出来：“宇哥，

咱爹的腿又疼了，能寄点膏药钱不？”文件袋上的“鑫达”logo一闪而过，

像条吐信的蛇。霓虹灯渐次熄灭。林宇把残片塞进袜筒，裂口皮鞋踩过水洼。倒影里，

他的影子被拉成细线，勒住远处“鑫达物流园”的霓虹招牌。

第二章：暗室微光林宇日记 2018.6.7 苏瑶的刀割开报表，

我看见腐烂的果核里， 爬出带金粉的蛆。荧光绿的代码在屏幕上爬行时，

林宇的胃突然发出雷鸣般的声响。最后一袋速冻包子已经馊了。他咬了口冷硬的包子，

腐酸味冲上鼻腔。显示屏蓝光里，草绳手链的影子在键盘上摇晃，像条绞索。"啪！

"头顶的射灯骤亮。苏瑶倚在隔断旁，黑裙泛着冷光："用Excel做动态模型？

1990年的老古董都比你先进。"林宇的喉结动了动。馊包子渣卡在牙缝里，

酸腐味让他想起村长家猪圈的泔水雪松香漫过来。苏瑶抽走他鼠标，

指甲敲着屏幕："采购数据交叉比对三次，居然没发现运费异常？"她甩过一本《博弈论》，

书脊砸中泡面桶，"翻到第47页，现在。"林宇翻开泛黄书页。

扉页有行潦草字迹："赢家永远先掀桌"。墨迹被咖啡渍晕开，像干涸的血。

"运费浮动超5%要触发预警。"苏瑶的翡翠耳钉掠过他眼角，"孙浩吃了三年回扣，

你连个水花都砸不出来？"打印机突然吐出纸页。苏瑶抽出报表，红唇抿成刀锋："看好了。

"她撕碎孙浩签字的采购单，纸屑撒进咖啡杯。"明天开会，

你要让这堆垃圾变成他的墓志铭。"林宇盯着浮沉的纸屑。

劣质咖啡正把"鑫达建材"的logo泡成尸斑。"为什么帮我？

"苏瑶的耳钉闪过诡光："我投资的是刀，不是菩萨。"她突然撩开发丝，

露出耳后烧伤的皮肤。"知道这疤怎么来的吗？鑫达的仓库大火，烧哑了三个证人。

"苏瑶的翡翠耳钉划过他眼前："明天带脑子，别带包子。"高跟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

林宇抓起《博弈论》。47页夹着张剪报，三年前仓库失火案报道，

配图里焦黑的货箱印着模糊的XL058。苏瑶的尖指甲戳着白板：“孙浩抢你功劳？

那你就把功劳做成炸药包塞他嘴里！”白板上的收购案方程式像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马克笔的酒精味刺得林宇眼眶发酸。苏瑶的黑裙擦过他手背，冷丝绸下藏着刀锋般的体温。

"看这个。"她在白板角落画圈，粉笔灰簌簌飘落，XD两个字母隐在公式堆里。

"去年孙浩经手的采购案，供应商返点率超行业标准三倍。"林宇的瞳孔收缩。

那是"鑫达建材"的缩写。中央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积灰。林宇咳嗽着翻开文件夹，

三年前的数据跃入眼帘。"返点资金流向海外空壳公司，

但孙浩的账户……""蠢货才用自己账户。"苏瑶的翡翠耳钉闪过冷光，

"他老婆的表弟在澳门有家赌场。"她甩过一叠照片，筹码堆里混着鑫达的货单。

林宇的指尖抚过照片边缘。某个戴金链子的男人手臂上，蝎子纹身的尾针恰好刺中058。

"现在你是猎人。"苏瑶的指甲划过白板，"下周部门会上，

你要让孙浩主动申请负责新项目。"她在"囚徒困境"模型上画叉："等他跳进火坑，

再切断所有退路，就像他当年对我的助理做的那样。"林宇猛地抬头。

空调灰落在苏瑶锁骨的红痕上，像道未治愈的伤疤。"那姑娘现在还在精神病院，

因为‘不小心’弄丢了招标底价。"林宇盯着白板上“囚徒困境”模型，

忽然笑出声：“原来我们都是困兽。”苏瑶掰断马克笔，艳红墨汁溅上他的草绳手链。

"困兽？不。"她蘸血般的颜料写下新公式，"我们是斗兽场的老板。"窗外雷声炸响，

白板上的XD被雨水映成血色。激光笔的红斑游走在孙浩油亮的额头上，像条嗜血的蚂蟥。

投影屏上的柱状图刺眼地攀升，林宇的指尖抵住翻页器上。

“去年第四季度运输费暴涨15%，但同期燃油价格下跌8%。”他的声音像把钝刀，

剖开会议室凝固的空气。“供应商发票显示用了恒温货车，

但气象记录显示那两个月平均气温零下五度”“哐！”孙浩捏扁矿泉水瓶，

爆裂声惊飞窗外的麻雀。他扯松领带：“实习生懂个屁！那是冷链备用车的费用！

”林宇按下回车键。屏幕跳出密密麻麻的GPS轨迹图：“鑫达建材的货车，

三个月内绕城147圈，里程足够开到***。”他转向孙浩，“孙总，

冻猪肉需要环城游街展示吗？”苏瑶的香水味漫过最后一排。她翘着腿，

指甲轻叩平板电脑：“采购部今年换了三家物流公司，为什么结算账户都是鑫达？

”翡翠耳钉的冷光扫过孙浩抽搐的脸，“孙组长，你表弟的赌场最近装修？

”孙浩的茶杯“当啷”砸在桌面：“污蔑！这是污蔑！”林宇点开最后一张图。

放大的货箱照片上，蝎子纹身的尾针正抵着XD-058的喷码：“上周我去了三号码头，

这批‘德国精密仪器’”他举起手机，“里面装的是江西瓷砖。”矿泉水瓶突然飞向投影屏。

林宇偏头躲过。瓶子撞碎在幕布上，水渍吞没了“江西瓷砖”四个字。

孙浩的咆哮震得话筒尖啸："恁个鳖孙！造假都不会挑日子！"他踹翻椅子，

金表链甩出个血弧，"老子能让你爹瘸腿，就能让你爬着回村！"“但您见过这个吧？

”林宇从口袋抽出皱巴巴的标签。泡烂的条形码残留着XL字母，与货箱喷码严丝合缝。

死寂中，中央空调的嗡鸣像催命符。散会后苏瑶丢来罐可乐：“学会用数据当刀了？

可惜刀柄还在我手里。”易拉罐拉环勾住林宇的草绳手链。

苏瑶的指甲划过罐身凹痕：“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她压低声音，“因为够穷，

穷到舍得拼命。”窗外夕阳如血，将可乐罐上的水珠染成玛瑙色。林宇突然攥紧罐子，

铝皮反光里，隐约映出股权书的暗纹。

第三章：对赌之局林宇日记 2019.1.23 陈峰的赌桌铺满人皮，

我押上全村人的脊梁， 换一粒带血的骰子。陈峰的铂金袖扣抵住合同边缘：“林总，

赌桌上可没有农村人的退路。”他袖口翻起时，

蝎子纹身的尾针恰好遮住一行代码：C.F-0912。雪茄烟雾在包厢里凝成毒瘴。

威士忌冰块“咔啦”相撞，陈峰推过一纸协议，烫金标题灼人眼：对赌协议。“让利3%，

或者我曝光你篡改竞标数据。”他弹了弹烟灰，灰烬落在林宇的草绳手链上，“选吧，

泥腿子英雄。”林宇的指尖划过条款。数据泄露条款像条蜈蚣，趴在密密麻麻的附录里。

威士忌杯壁凝出水珠。

“去年鑫达建材的走私案”林宇突然开口:“海关扣押的货箱编号是XD-058。

”他盯着陈峰的袖扣，“和您去年买的游艇注册号一样。”陈峰的笑僵在嘴角。

冰块裂开的脆响中，林宇点开手机。照片里，陈峰的游艇甲板上堆着鑫达的货箱，

蝎子纹身在阳光下反光。“赌局可以开。”林宇把协议折成纸飞机。

“但赌注要换”纸尖指向陈峰心口，“我要你名下那家无人机公司。”袖扣突然闪过红光。

陈峰按住左袖，铂金扣内侧的微型芯片发烫："胃口不小啊？

"他脖颈后的蝎子纹身突然抽搐，仿佛被草绳勒紧了毒针。他甩出钢笔，“签字，现在。

”林宇的笔尖悬在纸上。合同倒影在威士忌酒液里，“3%”的字符扭曲成绞架。

草绳手链突然绷紧。林宇将协议折成纸飞机：“赌命可以，赌良心不行。

”纸飞机撞上水晶吊灯，惊落一串雪茄灰。陈峰捏碎酒杯，

玻璃渣溅上林宇的旧皮鞋：“你会跪着求我签！”门摔上的瞬间，林宇捡起碎片。

玻璃映出袖扣的异样反光，像一只竖着的闪着幽光的瞳孔。大屏黑掉的瞬间，陈峰嘴角扬起，

这是他亲手安排的“意外”。冷汗从林宇的脊椎滑落。黑暗中的骚动像潮水漫来，

他扑向投影仪，灼热的金属外壳烫穿袖口。"砰！"电线爆出火花，焦糊味刺穿鼻腔。

林宇扯下领带缠住线路，丝绸燃烧的噼啪声中，评审团的惊呼如海啸。陈峰的冷笑刺破黑暗。

"备用设备呢？"评审团主席拍桌，"五分钟内修不好就废标！

"林宇的指尖摸到断裂的接口。草绳手链擦过电路板，

他突然僵住——主板焊点有被腐蚀的痕迹。是酸性液体故意破坏。"给我螺丝刀！

"他踹开维修员的工具箱，"再找瓶纯净水！"火焰突然窜起。

林宇抓起矿泉水浇向冒烟的电路。蒸汽混着塑料燃烧的毒雾炸开，

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吼："接220伏电源！现在！"电流声尖啸中，大屏猛然亮起。

PPT定格在最后一张——鑫达货轮在澳门港卸货的照片，蝎子纹身清晰如刀刻。掌声如雷。

陈峰捏碎了钢笔。评审团主席扶了扶眼镜："林先生对设备很熟悉？""老家修拖拉机练的。

"林宇甩掉掌心的血珠，"精密仪器和破铜烂铁，拆开了都是零件。"林宇松开灼伤的掌心，

领带灰烬飘落如黑蝶。陈峰踩住一片残灰："领带是苏瑶送的吧？"他压低声音，

"知道为什么选丝绸吗？"他碾碎灰烬，"烧起来没有阻燃剂的味道。

"走廊监控器红光一闪，映出领带残骸上的可疑结晶。孙浩的领带浸满酒液，

像条勒死过人的绞索。他撞向香槟塔的瞬间，林宇嗅到浓烈的酒精混着绝望。

玻璃杯炸裂的脆响中，金色酒液漫过林宇的旧皮鞋，泡沫在他脚边堆成坟冢。"庆功？啊呸！

"孙浩揪住林宇的衣领，威士忌气喷在他脸上。"知道苏瑶的前助理怎么疯的吗？

三年前仓库着火，"他喉咙里滚出嘶笑，"那丫头想当英雄，结果烧成了哑巴！

"玻璃碎片折射出无数个苏瑶。她倚在吧台边，翡翠耳钉冷光森然："孙组长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