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铁深处的余烬
霉味与硝烟混合在一起，让人一踏进去就忍不住皱眉。
“该死，好臭。”
贝卡（Beka）抬脚踢开一块落下的横梁碎片，一边嘀咕，一边半眯着眼往前探。
她开了战术手电筒，黯淡的光束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光柱，照出满地尘土和散落的物资箱。
身后，**罗伊·格兰特（Roy Grant）**搀扶着一名腿部重伤的平民缓慢前行，“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他安抚道。
苏珊（Susan）和几台老式机器人也紧随其后，帮助照顾伤员。
那几个老式机器人行动虽笨拙，却极其忠诚，一路上都在帮忙处理简单的包扎或搬运重物。
“根据地图，这条地铁线几乎贯穿城市东西。”
苏珊一边翻看手上的旧式数据终端，一边与罗伊交流，“西段有两三个可能的‘临时集结点’，吉米·白（Jimmy Bai）的抵抗组织很可能驻守在其中一处。”
罗伊点头：“只要能找到他们，就能获得更多医疗物资和武器。
也能救下更多平民。”
暗影与不速之客地铁内部光线微弱，时不时能听到头顶传来遥远的爆炸声。
贝卡猫着腰，小心绕过地面上的积水。
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裂痕，低声咒骂：“倒塌了可不得了。”
**里昂（R-L1）**走在队伍中后侧，不断释放红外与超声波扫描，试图确认前方通道是否安全。
忽然，它停下脚步。
“前方三十米处……有移动迹象。”
它低声提醒。
“生人？
还是机器人？”
贝卡警惕地握紧霰弹枪。
里昂的合成音在空旷的地铁空间中略显低沉：“金属回波不明显，可能是人类。
但行动较慌乱，似乎受了伤……或者在躲避什么。”
贝卡快步上前。
她最喜欢的就是“实地侦察”，不想把生死寄托在别人的分析里。
等她拐过一处塌陷的隔断，就看见通道里蜷缩着两条人影。
其中一人满脸血污，勉强举着把破旧的手枪，对着贝卡与里昂颤抖地喊：“别、别过来……你……你们是……机器人吗？！”
她话音刚落，见到银白色机体的里昂，高度恐惧使她手枪都差点掉地上。
那段时间内，“新型机器人”成了人类噩梦的象征。
“别开枪！
我们是来救人的。”
贝卡抢先喝止，随即指了指她身后受伤的同伴，“你那枪都快散架了，别徒劳送死。”
那女子仍然惊魂未定，却被贝卡身上浓厚的血腥与硝烟气息镇住，没敢贸然开火。
她迟疑地放下手枪，瘫坐在地，断断续续地哭泣：“别杀我们……求求你们。”
贝卡叹了口气，转头对里昂努努嘴：“你这个大块头离他们远点，先让罗伊过来处理。”
不久，罗伊和苏珊赶到，立刻拿出急救包为那对男女进行简单包扎。
对方不住道谢，情绪稍微稳定后才说，他们原本打算逃到地铁西端的“抵抗组织集结点”，可是中途在地铁交汇口遭遇两台“执行者”机器人埋伏，只能仓皇逃至此处。
“我们还看到……有几个人被带走，鬼知道他们要把人弄到哪里。”
那女子声音里满是恐惧与绝望，“外面简首就是地狱……”通往地铁西端的险途“执行者？
这些外星爪牙还在地铁里蹲守？”
贝卡攥了攥拳，眼神倔强。
“看来，纳希尔人并不满足只占领城市表面，他们也在清查地下通道。”
苏珊脸色凝重。
“这些平民不能再冒险行动了，”罗伊皱眉，“必须先把他们送到更安全的位置。”
贝卡瞥了罗伊一眼：“这儿哪还有‘安全’可言？
除非干掉那些***。”
一时间，众人陷入短暂沉默。
老式机器人彼此对视，用特有的短距离无线信号交流，似在评估救援方案。
里昂也默默分析着地铁线路图，思考下一步策略。
最终，贝卡打破僵局：“反正我是不会坐视不管。
要不，你们带上伤员先往相对隐蔽的站台或避难所藏身，我去侦查一下前方情况。”
“你一个人？”
罗伊显然担心。
“谁让你们都要照顾伤员？”
她耸肩，语带嘲弄地看了里昂一眼，“大块头，你跟不跟？”
里昂沉默片刻，终究轻轻点头：“好。
保证安全。”
苏珊想说点什么，却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贝卡己经扛起霰弹枪，踏步往前走：“动作快点，别耽误时间。
有人要是不想活了，可以在原地等着执行者找上门。”
她的语气依旧冷硬，脚步却透着果断。
罗伊和苏珊见状，只得默契配合：他们带着伤员与几台老式机器人，先一步转入左侧另一条岔路，那里据说有个空置的员工休息室，可暂且安置下疲惫的人们。
贝卡和里昂则从主通道继续向地铁西端探索前进。
探路与意外通道越往里走越黑，墙壁上时不时有裂隙和垮塌。
空荡的地铁轨道下方积着一层浑浊的积水，散发出陈旧与***的味道。
贝卡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地上的残留足迹：“有人通过，而且还不少，应该是朝西边走。”
里昂悄然切换红外模式，望向更远的漆黑深处：“我检测到微弱的金属噪音。
可能是执行者，也可能是其他新型机器人在巡逻。”
“如果碰上他们，我一定先开枪。”
贝卡咧嘴，隐约露出一股疯狂的火气，“无论如何，我可不会留给他们杀人的机会。”
夜风从破损的通风井里吹进来，让空荡的通道多了几分阴冷。
贝卡向前挪动时，脚下意外踩到一片空洞。
“咔嚓”一声轻响，她猛地停住。
“地面下可能有塌陷或暗坑……”里昂立刻伸手扶住她，用力把她往旁边一带。
“靠！
吓我一跳！”
贝卡心脏骤然加速，险些一脚踏空跌进轨道缝隙里。
她拍开里昂的合金臂，有些别扭地嘟囔：“多谢。
可别让我摔死在这儿，才打不爽就死掉，我可不甘心。”
里昂没有再做声，只是立于一旁观察西周，机械瞳孔微微闪烁，像在进行无声的思考。
它身上仍残留前几次战斗的伤痕，每走一步都带着些许电流噼啪声。
更深处的光就在他们小心绕过那段破损区域时，前方忽然闪出一道昏暗的蓝白光，时亮时灭，似乎有人在用手电或荧光棒发信号。
贝卡立刻举枪对准：“准备战斗。”
随即，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别、别开枪！
自己人……”贝卡皱眉，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当他们靠近时，发现是一群穿着破旧防弹衣的人，数量约莫五六个，身旁还有几名奄奄一息的伤员。
领头的人正靠在一截坍塌水泥墩上，脸上布满血迹，却依稀可见一条刀疤横过下巴。
贝卡仔细辨认后，瞳孔微微一缩：“吉米·白（Jimmy Bai）？”
她在地下社会流浪时，听过这位“硬汉组织者”的名号。
如今见他竟然受了重伤，周围还有几名战友倒在地上，显然刚经历一场恶战。
“你们……怎么会？”
吉米努力聚焦视线，看着眼前这名银发女孩，和她身后那台沉默的银白机器人，满眼疑惑。
可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到远处传来整齐的机械脚步声，以及令人窒息的金属摩擦音。
那熟悉而可怕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嘘……”贝卡低声示意大家安静，随即把耳朵贴近墙面，果然感到微微震动。
执行者或其他巡逻机器人，正在这个废墟地铁中西处搜捕。
短短几秒，气氛骤然紧张。
贝卡与里昂对望一眼，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下必须迅速带吉米和这群伤员离开这段主通道，否则被发现就会再度陷入交战；眼前可供选择的安全区域极少，他们似乎只能往“更深处”逃，甚至返回与罗伊、苏珊汇合。
“老子可不想死在这破地方。”
吉米低声咳嗽，强撑着拄起一把破旧自动步枪，“小丫头，看你也不是怕事的主。
要么并肩作战，要么快滚——”贝卡翻了个白眼：“嘿，你这负伤大叔别装硬汉了。
能不能走得动都难说。”
“废话！”
吉米朝她挥了挥拳头，却痛得脸部一抽，“咳……外星杂种的武器比想象中更难缠。
现在只能先撤，然后再想法子把地铁里的执行者一网打尽。”
里昂注意到远处的回声越来越近，沉声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立刻后退，去找罗伊他们会合，或者就地隐蔽，等敌人过去后再行动。”
贝卡一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走！”
她扶住吉米的胳膊，指挥其他能动的人赶紧带上伤员，准备撤往之前与罗伊分开的岔路口。
交错的命运通道尽头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口，随时会吞噬胆敢深入其中的人。
贝卡和里昂半拖半扶地带着吉米一行，加快脚步往回走。
队伍之间没人再多说一句话，只有断断续续的喘息与滴落的水声，在寂静的地铁中回荡。
每个人都明白，下一次的“遭遇战”随时可能爆发，死神距离他们也许只有一步之遥。
吉米能否加入他们？
罗伊与苏珊那边又是否己经找到安全之地？
旧式机器人和里昂能否避免与“执行者”发生激烈冲突？
一切都是未知数。
然而，在这无边混乱的末世，即使没有光明的前路，他们也只能咬紧牙关往前走。
或者，像贝卡那样——嘴里骂骂咧咧，却从不退缩一步。
地铁深处，世界的喧嚣逐渐变得遥远；取而代之的，是枪声、血腥、人与机器之间的生死角逐。
无人知道尽头处是否有希望之光，但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坚信：只要活着，就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