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真的存在一个明确的起点吗?
这个问题如同深邃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般,引人深思却又难以捉摸。
或许回忆本就没有所谓的起点,它们宛如一条绵延不绝的河流,从生命诞生之初便开始流淌,一首伴随着我们走过人生的旅程。
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成功或是失败,所有经历都化作了回忆中的一部分,相互交织融合,共同构成了我们独特的人生画卷。
回忆,像一部看过的电影。
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里,回忆所带给我们的感受是不同的。
所以,我不是沉迷于过去,我只是喜欢看电影。
姥姥家的大院子,童年时期仅有一面之缘的玩伴,一场重要考试的失利,断联的旧友和昔日的爱人。
每一个人都是一部独特的电影,每一个地方都是一个精彩的片场。
按下放映机上的播放按钮,坐好,一部围绕“我”的电影要开始了。
老家的院子,姥姥家的院子。
六七岁时从南屋到北墙我需要迈十步,十六七岁时我却一步也迈不开,静静地待在原地。
在上小学期间,父亲常在外打工,很少回家。
在城里,只有我和母亲,而在家里,也常常只有我。
母亲也要工作,印象里我独处的时间大于有父母的陪伴。
所以在城里居住的奶奶常来陪我,但我家是六楼,老人上下实在是麻烦。
这也导致我家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岛上没有青山绿水,岛上没有茂密的丛林,没有花鸟鱼兽,没生机也没生音。
小岛上只有我,所以我很喜欢娃娃,买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娃娃,给它们化妆打扮穿衣整理,为了让我觉得家里的“人”很多,我有很多“人”在陪着。
所以当时的我很爱上学,有老师同学,有笔有画 ,能把大量的时间交给别人。
交给别人的意思是让老师和同学带着缺乏主见的我做事情,虽然有的时候考试,我只写了一半就出去玩耍。
因为我太过随意,被叫了不止一次家长,但这也是好事,起码能让大人们抽出时间陪陪我,可这样的方法抢不回在外地工作的爸爸。
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不再那么调皮淘气。
和同学一起玩也是我解闷的方法,你追我赶,跑着跑着就累了,躺在大理石砖上仰面朝天。
“陈亭吟,你看那朵云像不像鹿?”
两个小孩躺在地上聊着朝他们飘来的云彩。
“为什么是鹿?”
我问。
“因为它有角啊!”
“可是牛羊都有角,为什么不像牛羊?”
“因为我没见过鹿,所以我觉得它像。”
最终,这有趣的对话被我的沉默打断。
其实我们是个三人组,有老大老三老五这样有意思“等级划分”。
我们学着父辈们的称呼方式,认为自己和父亲一样的伟大,所以在校期间他们都称呼我为“老陈”。
当母亲第一次听到我们这样互相称呼时忍俊不禁,就像是逞能的小巨人一样,只是他们当时都站在真正的巨人之肩,而我的巨人在远方。
在放假期间,我和母亲会回到姥姥家。
姥姥家在农村,院子很大,我的嗅觉很灵敏,能闻出一种独属于乡下的气味。
后来才知道,这是煤的气味,姥姥家的院子里堆着几座大煤山。
我小小的身躯站在煤山下就好似青山下的一朵菊花,这让我起了征服欲,我要征服这座大山。
当我刚准备迈出征服大山的第一步时。
“牛牛!
吃饭啦。”
妈妈在屋子里催促地喊道,那好吧,先饶过它。
玉米发糕,我最爱吃的主食,但至今为止,我吃过最好吃的发糕依旧是我姥姥蒸出来的。
好吃到能让我忘记那座煤山,能让我暂且忘记在远方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