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油灯将黄绢密信的影子拉得老长。帐外传来梆子声,
三更天了,可巡逻的脚步声竟比白天还要密集。"大都督,又少了十二人。
"凌统的声音带着砂纸摩擦般的嘶哑,他盔甲上沾着暗红污渍,"今晨清点时还在的。
"我盯着他腰间佩剑的穗子,原本鲜红的流苏此刻像浸过血水般发黑。正要开口,
帐帘突然被掀开,浓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程普老将军踉跄着撞进来,
铁甲缝隙里渗出粘稠的液体,在青砖地面拖出蜿蜒的痕迹。
"公瑾..."他的独眼蒙着灰翳,"江边的芦苇...在吃人..."我猛地站起身,
案几上堆叠的布防图哗啦啦散落。正要追问,却见程普喉头突然鼓起拳头大的肿块,
皮肤下似有千百条蚯蚓在蠕动。凌统的剑已经出鞘,
但我的手比他更快——袖中匕首寒光闪过,那颗头颅滚落时,
断裂的脖颈处钻出密密麻麻的银色鳞片。"烧了。"我的声音冷静得自己都害怕,
"连铠甲一起。"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梆子声,这次我数得真切:每次都是十三响。
凌统点火时,我借着火光展开那封今早出现在枕边的密信,
皮纸上的字迹竟与我的笔迹一模一样:东吴水寨守则1.子时后若听见江面传来擂鼓声,
请立即检查影子数量。若多出一道持矛人影,
请闭眼背诵《孙子兵法》火攻篇直至鸡鸣2.看到月亮的夜晚,请勿饮用江水。若已饮用,
速至医官处领取雄黄酒,途中切勿与任何人对话3.当巡夜士兵敲击梆子超过九次,
请立即用蜡封住双耳,
此状态下听到的擂鼓声皆为幻觉4.若发现同袍盔甲内侧出现鱼鳞状纹路,
请将其引至火头军营帐。切记不可直视其眼睛5.诸葛亮乘草船前来时,请确认船帆为白色。
若见血色草船,全体将士须倒诵《出师表》...火堆突然爆出噼啪声响,我手一抖,
羊皮纸边缘沾上火星。正要扑灭,却见烧焦处显出一行暗红小字:"周郎,当你看到这些时,
我们都已经死了三次。"帐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月光将数十道人影投在篷布上。
我数着那些晃动的轮廓,冷汗顺着脊椎滑落——每个人影脖颈处,都生着鱼鳃般的裂口。
我反手将匕首***泥地,刀刃上沾着的银色黏液立即渗入土中。凌统举着火把的手在抖,
火光照亮他侧脸时,我注意到他耳后皮肤正在龟裂。"大都督,
这已经是第七...""噤声。"我打断他的话,靴尖碾过地上蠕动的鳞片。
这些银白碎片像活物般往尸体方向聚拢,在触及火焰的刹那发出婴儿啼哭似的尖啸。
帐外整齐的脚步声突然停住,月光把那些人影脖颈处的鳃状裂口映得分明。
凌统突然抓住自己喉咙,指缝间渗出淡青色液体。我抄起案几上的铜盆砸向他后背,
金属撞击盔甲的巨响中,他哇地吐出一团纠缠的水草。"现在去医官处。
"我把铜盆踢到角落,盆底赫然印着半张人脸轮廓,"取双份雄黄酒,
路上有人问话就咬破舌尖。"年轻将领跌跌撞撞冲出营帐的瞬间,江风卷着腥咸水汽灌进来。
我弯腰拾起烧焦的羊皮纸,指尖触到焦痕时,
竟有冰凉的触感从脊柱直窜后脑——那些暗红小字正在缓慢移动,像蚯蚓般重新排列组合。
追加守则6.每日卯时三刻检查铜镜,若镜中人的发冠样式与你记忆不符,
请立即砸碎铜镜并浸泡于黑狗血中7.当值士兵汇报军情时,请确认其影子完整。
无影者说的第一个字必是谎言8.发现本守则内容变更时,请在三息内复述你的表字。
若出现迟疑,请参照第4条处理帐帘再次掀动,这次进来的是鲁肃。
他腋下夹着的竹简正在滴水,深褐色的水渍在青砖上汇成怪异的纹路。"公瑾,
曹军送来战书。"他声音有些发闷,像是含着什么东西,
"说是明日午时..."我盯着他投在帐布上的影子,本该是头颅的位置空了一块。
竹简被递到眼前时,我闻到浓重的腐鱼气味。"子敬,你今晨吃的什么?
""自然是粳米粥配酱...""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握紧袖中匕首。
帐外梆子声突然炸响,这次足足敲了十四声。鲁肃的影子开始扭曲,
空白的头部区域伸出细长触须。他突然咧开嘴笑,嘴角裂到耳根:"公瑾总是这般多疑。
"说话时喉结位置鼓起拳头大的包块,和程普死前一模一样。我抄起案上镇纸砸向他太阳穴,
沉重的玉石却穿过他的头颅,重重磕在立柱上。幻象如雾气般消散,
真正的鲁肃正站在帐门处,手中端着药碗。他脚下拖着完整的影子,只是脸色惨白如纸。
"半刻钟前,三十七个伙夫突然跳江。"他递来的药碗里浮着银色颗粒,
"捞上来的人...公瑾最好亲自看看。"江边火把将夜幕撕开血红缺口。
当我看到那些被渔网拖上岸的"人"时,终于明白医官为何要准备二十坛雄黄酒。
他们湿透的军服下鼓起串串水泡,有个年轻士卒的指甲缝里嵌着芦苇根须,
而江边那片芦苇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营地蔓延。"大都督!
"浑身湿透的凌统挤开人群,他耳后的裂痕已经蔓延到下巴,"西寨来报,
诸葛亮的草船..."凄厉的号角声截断他的话。江面浓雾中缓缓驶出船影,
血色船帆吃满了风,帆布上暗红纹路分明是人体经络图。我感觉后槽牙传来刺痛,
这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背诵《出师表》——从最后一个字开始倒背。"陈泰王诛讨贼逆,
汉室倾颓...不对!"我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脑中混沌。雾中传来擂鼓声,
那节奏分明是人的心跳频率。鲁肃突然抓住我手腕,
他的瞳孔缩成两道竖线:"公瑾可还记得,十日前我们烧了多少艘蒙冲战船?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记忆里清晰的赤壁布防图开始扭曲,
原本画着艨艟的位置变成了大团墨渍。岸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士兵们吐出的银鳞在沙地上汇聚成溪流,蜿蜒着爬向血色草船。"二百艘。
"我听见自己声音空洞得可怕,"但今晨清点时...""四百三十艘。
"鲁肃的指甲陷进我皮肉,"多出来的船,龙骨是用人骨打造的。
"浓雾中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血色草船甲板上亮起无数幽绿灯笼。
当我看清那些"灯笼"竟是人的眼睛时,怀中的羊皮纸突然发烫,
最新浮现的血字灼痛了我的掌心:最终守则9.当你意识到记忆出现矛盾时,
请立即前往中军帐。
帐中会有另一个你等候10.不要相信第9条凌统的佩剑突然出鞘架在我颈间,
这个曾为我挡过三支毒箭的心腹,此刻眼白完全被银膜覆盖:"大都督为何要私通曹军?
"他的质问引发士兵们骚动,我看到无数双正在蜕变的瞳孔在火光中闪烁。
江风送来诸葛亮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千万个亡魂口中同时发出:"亮特来送箭。
"血色草船上的"眼睛"突然齐齐睁大,暴雨般的箭矢破空而来。我扑倒鲁肃的瞬间,
听见箭镞入肉的闷响,却不见半滴鲜血——那些扎进士兵身体的箭矢,
正在吸食着皮肉下的银色物质。"公瑾看天上!"鲁肃颤抖的手指指向月亮。
那轮本该皎洁的明月,此刻泛着鱼肚白的死灰色,月面上布满正在张合的鳃状裂痕。
中军帐方向传来鼓声,与我心跳完全同步。我摸到腰间酒囊猛灌一口雄黄酒,
灼烧感沿着喉管滑入胃袋时,
终于看清凌统剑穗上挂着的根本不是流苏——那是半截长满吸盘的人类小肠。
我攥着酒囊的手背青筋暴起,雄黄酒在喉头烧出铁锈味。凌统的剑锋割破皮肤时,
箭雨突然调转方向,那些扎在士兵身上的箭矢拖着银丝腾空而起,在月下织成一张巨网。
"都督当心!"鲁肃把我扑倒在地的刹那,血色草船发出木材断裂的哀鸣。
船体表面浮起无数张人脸,诸葛亮的声音从每张嘴中溢出:"亮借得十万狼牙箭。
"凌统剑穗上的小肠突然缠住他手腕,银膜覆盖的眼球凸出眼眶。我趁机滚向火堆,
抄起燃烧的木柴戳向他耳后裂痕。皮肉烧焦的滋啦声中,他发出非人的尖啸,
整个人像融化的蜡像般坍缩成银白色黏液。江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破裂声,
血色船帆上的经络图开始渗血。我抹了把脸上的黏液,
发现中军帐方向的鼓声频率快了三倍——那分明是我此刻的心跳。"子敬,跟我来!
"我拽着鲁肃冲向粮草垛,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骨骼错位声。回头望去,
那些中箭的士兵正以诡异角度折叠身体,脊柱刺破皮肉形成鱼骨状的尖刺。粮仓阴影里,
我摸到今晨布置的硫磺陷阱。当第一个异变士兵追来时,火折子点燃引线的瞬间,
爆炸气浪将我们掀进江中。冰凉的江水灌入口鼻时,
我恍惚看见水下漂浮着数百具身披东吴铠甲的尸体——他们的手腕都系着与我相同的红绳。
"公瑾!"鲁肃的喊声像是隔着棉被传来。我挣扎着浮出水面,
眼前的景象让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东吴水寨正在缓缓沉入江底,而岸上竟矗立着完好的营帐,
炊烟正从一模一样的灶台升起。我们爬上岸时,军服上的水渍在青砖地面洇出人形轮廓。
鲁肃突然死死掐住自己脖子,指缝间钻出细密的芦苇须。我抄起旁边铁锅砸向他的后颈,
锅底粘着的生米粒突然变成蠕动的白蛆。
"卯时...要到了..."鲁肃咳出带鳞片的血沫,颤抖的手指指向中军帐。
帐前铜镜在晨雾中泛着青光,镜框上不知何时缠满了水草。当我踹开帐门时,
铜镜里映出的人让我浑身血液倒流——镜中人身着曹军铁甲,腰间佩剑分明是曹操的倚天剑。
更可怕的是,当我摸向发冠时,镜中人却在整理完全不同的缁布冠。"啪!
"铜镜碎裂的瞬间,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我握着染血的砚台,
发现碎片中每个残片都映出不同的自己:有须发皆白的垂暮模样,有脖颈生鳃的怪物,
还有胸口插着七支箭矢的尸体。"大都督!程老将军他..."亲兵冲进来时突然噤声,
他的影子在朝阳下淡得像缕青烟。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本该烧成灰烬的程普正端坐在沙盘前,年轻的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诡笑。
沙盘上的战船模型正在下沉,血水从长江标记处汩汩涌出。程普手指敲击着案几,
节奏与昨夜鼓声完全一致。当他转头露出后颈的鳃裂时,
我注意到他喉结处嵌着半枚玉珏——那是我及冠时摔碎的传家玉佩。"周郎可知,
建安十三年的赤壁烧了几回?"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沙盘中的血水突然沸腾,
浮现出昨日焚烧尸体的场景。火光中,我看到自己的倒影正在给血色草船系缆绳。
帐外突然传来凌统的喊声:"禀都督,诸葛先生送来十万支箭!
"这声通报惊得我寒毛倒竖——凌统分明已经化作一滩银液。当我冲出营帐时,
二十艘草船正缓缓靠岸。船体木纹间渗着血珠,甲板上整整齐齐码着的箭矢,
箭镞全都呈鱼鳃状开合。诸葛亮羽扇纶巾站在船头,他的影子在朝阳下分出七道重影。
"亮夜观天象..."他开口的瞬间,江面跃起无数银鳞怪鱼,每只鱼头上都长着人脸。
我下意识摸向怀中羊皮纸,
却发现守则第9条正在渗血:最终守则9.当你意识到记忆出现矛盾时,
请立即前往中军帐。帐中会有另一个你等候10.不要相信第9条冷汗浸透的里衣贴在背上,
我转头望向中军帐,透过飘动的帐帘看见沙盘前赫然坐着另一个自己。
那个"周瑜"正在用朱笔修改布防图,笔尖滴落的不是墨汁,而是带着银鳞的血。
诸葛亮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东风将至。"这句话像是解开某种禁制,
所有士兵突然停止动作,他们的影子齐刷刷转向西方。我惊恐地发现,
这些影子脖颈处都生着鱼鳃,手中还握着不存在的长矛。鲁肃突然抓住我的胳膊,
他的瞳孔已经变成浑浊的琥珀色:"公瑾,你看江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
浓雾中缓缓浮现出曹军水寨的轮廓,但那些楼船桅杆上挂着的,全是东吴将领的首级。
怀中的羊皮纸突然自燃,
火焰在掌心灼烧出新的守则:紧急修正11.每日辰时检查所有战船吃水线,
若发现船体长出绒毛状触须,立即将其引燃12.当有人声称借到十万支箭,
请检查箭杆是否刻有你的生辰八字13.若见到两个诸葛亮,请同时刺穿他们的心脏。切记,
他们都会声称自己是真的我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火把架。飞溅的火星中,
看见两个诸葛亮正从雾中走来:一个羽扇滴血,一个脚不沾地。
他们同时抬起手指向我身后:"周郎可知,你已死在赤壁?"脖颈后传来利刃破空声,
我转身格挡的匕首撞上了自己的吴钩。沙盘前的"周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他铁甲缝隙里钻出的银丝正试图缠上我的手腕。更可怕的是,
他腰间玉佩的裂痕与我怀中残片完全吻合。江风突然变得腥甜无比,我咳出带着鳞片的血块。
两个诸葛亮同时大笑,他们的身躯在笑声中融化成银白色黏液。整个江岸开始震动,
对岸曹军战船发出非人的嘶吼,船首像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当第一缕东风掀起我的披风时,
怀中残破的玉佩突然发烫。我望着正在异变的水寨,
终于明白守则第10条的真实含义——这个时空本身,就是最大的谎言。我捏碎玉佩的瞬间,
尖锐的棱角刺入掌心。鲜血滴在吴钩上的刹那,身后那个铁甲"周瑜"突然发出惨叫,
他身上的银丝如退潮般缩回铠甲缝隙。江风裹着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
我这才发现整片江面正泛起诡异的荧光。"都督!西北角!
"鲁肃的喊声夹杂着牙齿打颤的声响。转头望去,昨日被烧毁的瞭望塔完好无损地矗立着,
塔顶飘着曹军旌旗。更可怕的是,塔楼木纹间渗出暗红血珠,
在朝阳下凝成"建安十三年"几个篆字。怀中的羊皮纸残片突然剧烈震动,
烫得我几乎握不住。那些焦黑的边缘开始生长出肉芽般的血丝,
在掌心拼凑出新的规则:时空修正条例14.若发现营寨出现不属于当前时间的建筑,
请用左手持镜观察。镜中呈现的年份即为你所处的真实时间15.每杀死一个异变体,
你的记忆将损失十二个时辰。当前记忆损耗:三十七日16.当东风刮起时,
请立即吞服雄黄粉。若口腔出现鱼腥味,
请咬断舌尖直至尝到铁锈味两个诸葛亮的黏液突然沸腾,蒸腾的雾气中浮出数百个透明人影。
他们穿着不同年代的铠甲,有人扛着青铜戟,
有人举着火铳——这些根本不该同时存在的兵器,此刻全都对准我的眉心。"周郎可知,
赤壁的浪涛声里藏着多少亡魂?"数百个声音叠在一起,震得我耳膜渗血。
我踉跄着扑向粮车,扯下蒙布盖住头脸。布料接触皮肤的瞬间,
竟浮现出昨日被焚烧士兵的面孔,他们大张的嘴里钻出银鳞怪鱼。鲁肃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
我掀开蒙布时,看见他的脊背刺出森白骨刺,脖颈皮肤下鼓起游动的包块。
他残存的理智支撑着掏出药瓶,
将雄黄粉混着血沫咽下:"快...去船坞..."江岸在脚下扭曲成波浪状,
我踩着时软时硬的地面狂奔。经过箭楼时,瞥见守军正在用长矛戳刺自己的影子。
那些被刺穿的影子渗出银液,顺着城墙砖缝汇成溪流,全部流向血色草船方向。
船坞铁门被二十道铜锁封死,锁眼却插着新鲜的人手指。当我掰断第三根手指时,
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三十七个本该死去的伙夫正列队走来,他们腹腔敞开着,
里面塞满正在发芽的稻谷。
"大都督...该用早膳了..."为首的老伙夫捧起自己跳动的心脏,
米粒正从冠状动脉里喷涌而出。我踹翻火盆引燃粮车,在爆燃的火焰中撞开船坞大门。
腐臭味扑面而来。数百艘蒙冲战船密密麻麻挤在水道里,船体覆盖着厚厚的肉膜。
当我靠近最近的那艘船时,船桨突然抬起——那根本不是木桨,
而是无数条粘连在一起的人类手臂。"公瑾。"熟悉的呼唤让我浑身僵硬。
船桅阴影里走出小乔,她云鬓散乱,怀抱着我们的龙凤胎。可当她把孩子递过来时,
襁褓里裹着的却是两具白骨,骨头上密密麻麻刻着《东吴水寨守则》。"夫君你看,
孩儿们学会背兵法了呢。"小乔的嘴角裂到耳后,露出鱼鳃状的血肉褶皱。
她脚边的阴影突然暴起,竟是三条腿的凌统从影子里钻出来,
他手中剑穗上的小肠已经长出口器。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幻象在血雨中融化。
真实的船坞里根本没有战船,只有堆积如山的尸体——全都是我的尸体。有的身中数箭,
有的溺毙肿胀,还有的浑身长满银鳞。最上方那具尸体最为新鲜,他手中攥着半块玉佩,
胸口插着我自己惯用的鱼肠剑。怀中的羊皮纸突然飞出,在半空燃烧成灰。
.你已死于建安十三年冬月初七18.每个周瑜都在寻找活着的周瑜19.杀死所有"你",
是唯一的解脱20.不要相信第19条船坞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我扒着窗缝窥视,
看到惊悚至极的画面:江面上正在重演赤壁之战,但交战的双方都是东吴水军。
那些战船桅杆上飘着"周"字帅旗,每个船头都站着持剑的我。一支流箭破窗而入,
擦着我耳际钉入尸堆。箭杆上绑着的布条还在渗血,上面歪斜地写着:"速至朱雀台,
真相在火中。"当我踹开朱雀台的铜门时,热浪几乎掀翻睫毛。
九丈高的青铜雀喙里含着火球,本该是装饰的雀眼却在转动。我攀着滚烫的铜翅爬上雀首,
看见火球中心浮着一卷竹简——那是我亲手写的《火攻策》原本。指尖刚触及竹简,
朱雀突然发出尖啸。铜铸的羽毛根根竖起,雀喉深处传出程普的声音:"都督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