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啊肠子流了一地,肝脏还被掏了出来,甚至尸体都被什么东西啃得面目全非。”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荆湖路,潭州,善华县。
偏僻的牛家村里。
昨晚发生了件骇人听闻的惨事。
住在村头的胡老汉全家遭了难,上到五十岁的胡老汉,下到那三岁的稚童,全都死于非命,甚至连尸首都没落个囫囵的。
这桩惨案不但惊动了县尉,甚至,就连县太爷也惊动了。
县太爷觉得,凶手就是跟胡老汉全家有仇的村民,于是,派人把牛家村给围了。
虽然没有限制村民的日常活动,但一不准村民外出,二不准村民窜访走动,只能呆在家里等待官府轮番调查。
村民们都是闲不住的性子。
特别是村里刚发生这样的大事,一个个的站在门槛那里,扯着嗓子跟周围邻居攀谈。
他们既有看热闹的心态,但也希望县太爷早点把凶手擒拿归案。
这么变态的凶手藏在村里,难保下一个死的不是自己。
村西,雅致的小院里。
一位抱着异瞳白猫的俊朗白衣少年,躺在枣树下的摇椅上,正慵懒的晒着刚升起的太阳。
太阳暖暖,晒得人浑身适意。
如果没有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可能会舒适一些。
沈鸣轻轻捋了捋怀里白猫柔顺毛发,那双非常好看的桃花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他是孤儿。
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
这两年靠着帮人誊写家信,楹联过活,虽然挣得银钱不多,但勉强也能落个温饱。
他有一个秘密。
他从小便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神祇,鬼怪之类的云云。
不过,这个秘密他从来都没有跟人提起过。
因为在这个民众普遍都愚昧无知的世界,他不想被人当成另类或者怪物对待。
他还知道一个事情。
村东头的胡老汉一家的死,根本不是什么仇杀,是厉鬼索命。
因为...他看到了。
他看到厉鬼拖着胡老汉飞上了万丈高空,还看到厉鬼生生扯断了胡老汉的胳膊...甚至,他还知道那厉鬼的来历跟所在。
不过沈鸣并不打算告诉官府。
很简单。
官府不会相信他的这些鬼神之说,即便信了,他,还有善化县的官府也对付不了那个厉鬼。
去了,也只是白白送命!
叩叩叩!
院门被敲响。
沈鸣定了定神,说道:“请进!”
院门被推开。
一位身着红色长裙,满脸英气的佩剑少女,带着两名善化县的衙役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看到正慵懒晒着太阳的少年,少女眼神闪过错愕。
沈鸣也有些愕然。
善化县衙门里怎么有女人?
“我是负责此次案件的章漾漾,你是这里的房主?”
少女昂着下巴看向沈鸣。
“在下沈鸣,忝为此间房主。”
沈鸣稍微起身,指了指院内那三把座椅,说道:“寒舍简陋,诸位请落座吧。”
“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这么淡定,倒也是难得。”
章漾漾捋了捋裙摆坐了下来,看着沈鸣的眼睛说道:“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当然是知道的。”
沈鸣首接了当的说道:“诸位尽管提问,只要在下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话文绉绉的,你以前读过书?”
章漾漾朝沈鸣问道。
“幼年读过私塾,如今给人誊写家书为生。”
沈鸣如实的回道。
“难怪咯,说话比那些刁...村民好听多了。”
章漾漾昂着下巴道:“我也读过私塾,也算是半个读书人,你不用紧张,读书人不为难读书人。”
紧接着,章漾漾看着沈鸣问道:“这几天你在村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
“没有。”
沈鸣摇了摇头:“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些天一如既往,我没有察觉有什么异常。”
“我问的异常不是这一方面。”
章漾漾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是想问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就是类似那种鬼神之事。”
“比如妖魔鬼怪?”
沈鸣诧异的看向章漾漾。
“不错。”
章漾漾嗪首微点:“最近方圆数里之内,只要有这些异常,你都可以告诉我。”
“不是说胡老汉是被仇家所杀吗?
诸位怎么会问这些鬼神的事情?
难道...”沈鸣眨眼试探道:“胡老汉是被邪祟给害了?”
“不是这么回事,算了,跟你们也说不清楚,你老实跟我说有没有就行了。”
章漾漾不想重复回答这个问题。
“容我想想。”
沈鸣沉思半晌,说道:“李家婶子上个月供了尊送子娘娘,前两天怀上了身孕,大家都说她是老蚌含珠。”
“吴家木匠前两日做工晕倒,是请了村里老瞎子做法醒来的,老瞎子说他是房事过度,要他注意节制。”
“牛老二家的猪昨天下了十六个猪崽,大家都说他是多子多福。”
...章漾漾听得额头首冒黑线。
“你说的我们都知道,有没有点有用的?”
章漾漾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想不到了。”
沈鸣摇了摇头。
“一个个的都还没老瞎子知道的多。”
章漾漾站起身来,说道:“这两日我就在村头,你要是想到了什么异常,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等等。”
沈鸣叫住章漾漾:“章姑娘,老瞎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老瞎子是村里一个半吊子道士,几十年前逃难来的牛家村。
平日里靠着给邻里算算命,看看风水赚点琐碎钱。
他确实有些本事,慢慢在十里八乡就有了点名气,因为是双瞎眼,所以十里八乡的人都首接喊他“老瞎子。”
老瞎子有些东西,但绝对不多。
因为在两年前的晚上,沈鸣看到老瞎子被找上门的鬼物吊在自家门梁上,用鞭子抽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