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那道光第1章 逃离这地方在线免费阅读

向着那道光 歧子安 2025-03-13 10:0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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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如果说这世上有纯粹的情感,那便是少年时代的一见倾心,就像是一汪全无杂质的甘泉,从头顶浇下,清凉了整个夏天。成年后经历的混沌、名利、爱欲、折磨,在体感上更加痛快分明,却怎么也抵不过你我还是学生时的那一抹青涩,让人铭刻永生。

愿少年永远纯真,愿你我永远纯粹。

1

大约五年前,一位不知名的华侨归国,投资三十个亿在宣桦市建了一所国际学校:Cambridge international high school(剑桥国际高中)。占地面积近五千亩,教学楼、宿舍、食堂、体育场、休闲娱乐楼等一应俱全,邀请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来设计图纸,并全程监制,高标准建造。

这个学校的教师队伍都是一流的。英语、日语、西班牙语等,高薪聘请了外籍专业人士来任教。文学、史学、哲学等课程,则邀请国内甚至国际的知名学者来担任客座教授。数学、科技等科目的教师水平也是顶尖的。每周还会有不同主题的讲座、沙龙、展览等,供学生选择。在这里,能接受最好的教育。

教学楼共分为三个区,一二三区的学生水平层次不同,成绩最好的都在一区。一区的学生拥有特别的待遇,不仅生活住宿条件要更好一些,更加自由,更有机会毕业后直接出国进修。

这样的学校,收取的费用自然不菲,但建校之初,这位华侨就定了一条规矩:不可以因交不起学费而拒绝优秀学生入学。

因此,建校之初,学校收录了不少成绩好或者有特长的贫困生,统一安排他们在三区。

这一做法,为剑桥国际高中博得了社会声誉,更成为政府对外宣传的一张名片。

五年后的今天,学校样貌未改,教学楼身侧“慧明、博学、笃行”六个大字的校训还在,只不过那位华侨老者在建校第二年就已去世,学校投资人换了一波,校方管理高层亦是全新的模样。

原来划分学习水平的一二三区,如今用来区分不同家庭条件,有头有脸人物的子女都在一区。

而那条没有钱也可以来这里上学的建校规定早已名存实亡。至于是否还对外还招收贫困学生,当然收,只不过限制名额,且费用不低。

距离高中放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按照惯例,每到这个月,高中三个年级都会相继安排家长会。今天是周六,正好是高二年级开家长会的日子。

各个班的班主任早早就把这一消息通过微信、电话通知给学生家长。

而像夏晖这种家庭出身的学生,班主任更是“不辞辛苦”携带精美的礼品专门登门拜访,拜托务必参加。

校方的用意再清楚不过,家长会不过是个幌子,“高三动员”什么的更不是目的,许多学生早就申请了英、美、澳洲的学校,根本不参加高考。

所谓的家长会,不过是一次大联谊、一场酒会,学生都是配角,真正的主场都交给了有头有脸的成年人。

在这个私立国际高中,这是近几年心照不宣的“传统”。

有钱真的好办事。学校只用两天时间就打造出一个高级社交宴会厅。

活动开在学校会议厅,今年主打巴洛克风格,主色调是暗红与黑金,一应陈设奢华至极。窗户都装饰成中世纪琉璃窗的样子。抬头是华丽的琉璃吊灯,地上铺的是暗红色有复杂花纹的地毯。

碍眼的桌椅全部被挪走,随之替代的是复古的桌椅,上面烛台摇曳,还有全新酒柜装饰。

酒柜旁边,摆着一架霍普金森钢琴,一个身着白色拖尾晚礼服的优雅女性,弹奏着莫扎特的A大调第十一号钢琴奏鸣曲。悠扬的钢琴声,撩起丝丝心绪,让会场多了几分古典氛围。

穿着燕尾服、打着领结的酒保,在人流中熟练穿梭,遇到贵宾,就微微倾身献上一杯香槟。

学校高管男女齐上阵,点头哈腰,到处敬酒,丝毫不敢怠慢这些真正的资方。几轮敬酒下来,明年的学校建设资金只多不少。

不管是企业家、艺术家,还是画家,抛弃这些外壳,不过是孩子的父母,只要能让子女在这里住得舒服,还能替自己管教,花一点小钱又算得了什么呢?况且,他们更在意的是,在这样的场合能够结识哪些人物。百益无害的事情,谁不愿意呢?

学校深谙这个道理。

而对于普通家长来说,倾一家之力把孩子送到这里上学已是勉强,来这个酒会,只不过陪着孩子吃顿免费的豪华自助罢了。自尊什么的不值钱,不要也罢。

人人都在喊公平,就是因为太不公平。人生而不平等,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有的是一辈子身陷沟渠,有的人平平凡凡来人间走一遭,来来去去,无痕无迹。

2

夏晖和几个朋友刚到现场,就被请到豪华包间,与大人的交际场分隔开来。

夏氏集团二公子的身份,为他吸引了不少目光。他斜着身子,靠在皮质沙发上,手里拿着麦,唱到尽兴处,就跟身旁围坐着的迷妹挨个碰杯,引得一阵阵兴奋的尖叫,全场气氛一次次被点燃。

其间,有别班的女生来要联系方式,他没拒绝,接过手机,敲上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女生站在旁边等待着,用手指轻饶着发尾,又仿佛担心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被别人听到,于是右手包着左拳,紧贴着心口。等接过手机,摸到上面残留的温度时,“唰”地脸上透出红晕。

“晖哥,有人在看你。”身旁的同学提醒道。

他看向窗外房间的另一边,那边男生们聚成一团,有说有笑的,围坐在一个女生周围。

那女生对上夏晖的目光,举起手中的高脚杯,示意与其喝一杯。但他眼睛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在这个人身上停留一秒。见夏晖没有应杯,她索性把香槟递到旁边,自己冲他走去。那个刚才卖力讲笑话、但并不好笑的男生,双手紧握,接过香槟,嘴角兴奋得快咧到耳朵上。

她身穿白绸连身裙,踩着大约六公分的高跟鞋,裙摆自然摆动着,像天鹅一样优雅。在昏暗的灯光下,她颈部的海蓝宝吊坠闪出温润耀眼的光芒。”她是谁?“

”她你都不知道,唐晓璇。”

“原来她就是唐晓璇,之前远远见过一次,她也太美了吧。”

“听说她暗恋李锐。”

“不是暗恋吧,上次我还见放学李锐接她一起走的。”

”我不信,你看她看夏少爷眼神,明显对他更感兴趣。”

“我可没说谎,不信你问别人。”

……

人群中有的人低语,有的人起哄。

“怎么?碰一杯香槟都不可以么?”

她脚尖微微点地,站在他跟前,娇俏的小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睛微微开合,修长的睫毛像是蝴蝶轻柔地扇动着翅膀。

对方瞥了她一眼,只抛出三个冰冷的字:“没兴趣”。

“你认识我吗?”

“我应该认识你?”

“我意思是,你或许可能在一然的手机里见过我,因为……她常把我俩的合照当作聊天背景桌面。”

“所以?”

“所以……你能不生她的气给她回个电话吗?”

“关你什么事。”

“那……我可以有你的联系方式吗?”

“不可以。”

“为什么?她们明明可以……”

“你哪里那么多为什么?”他表情有些不耐烦,“还有,你挡着我屏幕了,别影响我们玩儿!”语气毫不客气。

周围人直接炸锅了,一股八卦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夏晖当众让唐晓璇难堪,于是“不可一世的清冷校花当众受辱”的帖子在校园论坛上疯传,图文并茂,甚至还有视频。

几个男生看着自己的女神被“欺负”,眼急得要命,但却不敢吭声。

“你就这么打发我?”众目睽睽下的这般场景,让唐晓璇丢尽了脸面,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原本娇媚的眼尾垂了下来。

“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说完,被几个等待着嘘寒问暖的男生簇拥着出去了。

被这么一打扰,夏晖也没了玩儿的兴致,把麦克风扔给他们玩儿,自己倒自顾自地吃起匣子里的坚果来。

正无聊着,有人突然拍了一下肩膀,直接搂了过来,“刚才哭着跑出去的是唐晓璇?她今天也来了?”

说话的是夏晖的死党顾溪。

一上来,他又被顾溪的时尚惊到了,“大夏天的你穿毛衣,不热吗?”

顾溪嘴巴一抿,给了一个白眼,“你懂什么呢,时尚懂不懂?况且这是镂空的,才不热呢”。

“还真是”,他意味深长地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说实话,这衣服也就你能穿出这感觉来”。

顾溪咧咧嘴,“是吧是吧,还是你有品味,比李锐那小子强多了”。一边说着,一边右手做出ok的手势,把那根想要勾他毛衣上洞洞的手指弹开。

“你不会又把卡刷爆了吧?今儿可才10号。”

“有钱不花就是浪费,千金难买小爷我乐意。”

“你花钱不要紧,花完可千万别惦记上我,你这买衣服几万块几万块的,我剩下那点儿碎银子,只够你打水漂玩儿。”

“怎么?我夏伯伯这个月没给你零花钱?”

“别提他。”

“不提就不提,不过你怎么还这么老土,今天又没人管衣着。瞧你这一身校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争当优秀好学生。”顾溪显然不满夏晖的穿着。

他身上穿的是学校夏季制服,上身是衬衫领半袖,乍一看是单调的白色,细看会发现透着浅浅的灰蓝。一条深蓝与暗红相交的条纹领带系在脖颈。腰部深棕色的暗纹皮带,与卡其色的制服裤呼应。脚上的鞋子是崭新的,一双白色的亚历山大麦昆。

“你穿的这么乖,扣子规规矩矩,一颗没剩,哪像你的作风啊晖哥”,说着,就去拨弄他的领口,试图弄开两颗扣子。

“手拿开,我今天就想这么穿,怎么着,你有意见?”夏晖把乱来的手推开,趁顾溪没防备,整个人压过去。

顾溪连连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又蹭又叫,才躲过一劫。

从沙发上坐起来后,顾溪手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今天不会是特意这么穿的吧?因为我夏伯伯来?”

“不是。”

看见他脸色一下子变了,顾溪就知道自己问到关键了,“嘴硬。我夏伯伯呢?”

“没来。”

夏明海不知怎么的,今天没有来,只打发了一个承睿过来。原本打算借这个机会服个软,跟夏明海商量一下假期安排的事,结果人家根本没来。

“怎么会?不应该啊。”

他冲着顾溪翻了个白眼,“怎么?拜托,那是我爸,不是你爸,你搞清楚OK?你那失望的表情是要怎样?”

“估计临时有事吧,我去问问。”顾溪说着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他一把夺过手机,扔到旁边,“谁稀罕,不来最好。”

顾溪摇摇头,“你呀,论嘴硬,你是第一名。”

“我俩打赌了,他应该不会不来啊?”

“打赌??”夏晖一万个疑惑。

顾溪解释道:“我那天手机落在我爸办公室的沙发上,会去去取,在电梯上正好碰到夏伯伯。说就贫嘴说想他,夏叔叔还笑着说我乖呢”,顾溪比划着,试图还原当时的情景,“我还说,你也想他了”,边说边眼神看向夏晖。

“说你就成,带上***嘛?”夏晖打断。”然后我就跟他说了今天学校家长会的事,他说他会来。如果不来——”

话没说完,顾溪就卖起了关子,本想逗一逗他,结果被夏晖直接弹了一个脑瓜嘣儿,“不来怎样?”

”好痛”,顾溪捂着脑门儿,”我妈最近限制我消费,不让我随便买都东西,我最近看中了一款哈雷,超酷,正愁怎么跟我妈解释这笔消费,所以还没买。但是我跟夏叔叔约定了,如果他不来,就要赔我一个。”

“要摩托干嘛?你家车库停的那一堆车,一周轮换开都开不完。”

“兜风啊,你也太没情趣了。”

“我看你兴奋得很,巴不得他来不成,这样你就有哈雷了”,夏晖模仿顾溪的语调,“还是超酷的那款”。

“切,你可别污蔑我,一个哈雷算什么,十个我也瞧不上。不是看你几个月都没见到夏叔叔,出来玩儿也看着没劲,想让你开心开心嘛。”

“我看你才像他儿子。他答应了?这个赌约,怎么算你都不会亏,他那么精明,还吃你这一套?”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就是平时太嘴硬,干什么都要跟他反着来,你触他逆鳞,能给你好脸色就怪了。你应该向我学习,嘴甜一点,偶尔跟他撒撒娇、服服软,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是你的爸爸,哪有父子整天苦大仇深的。”

听到这番话,夏晖不知道自己该作出什么表情,他只感觉身体很沉,像是被强大的地吸引力牵引着,整个人提不起劲儿。

他抓起一个透明玻璃杯,往里面倒满香槟。

“教管也在外面,你这么喝,能行吗?”

“外面都在巴巴给他送钱,估计高兴疯了,他哪里有时间来管这?”

“我明年才十八,我不喝。”

“德性,说的跟我十八了似的,不喝滚蛋。”

“我滚蛋了,谁还陪你?”说着,顾溪像只温顺的小兔子似的凑过来,一只琉璃透明高脚杯里晃动着……橙汁?没错,就是橙汁。

这画面怎么说呢,有点滑稽,还有点离谱。

夏晖嘴角咧了咧,心情好多了,用力揉了一把顾溪的头发,说道: “小孩子”。

可没想到,话刚出口,胸口就结结实实受了一拳击,“去你的,你才是小孩子。”

3

正玩闹着,有人突然推门而进。

“你得走了”。

是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手上还拎着一个书包,领带打得规规矩矩,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金丝边眼镜框下藏着一双看不透的眼睛。

是承睿。三十出头,是一名退役军人,也是夏明海高薪聘来的保镖。

夏明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曾经发生的绑架事件至今仍让夏家心有余悸。在日常生活中承睿兼任司机,负责接送夏晖上下学。不管夏晖去哪里玩儿,是出去聚会吃饭,还是唱歌泡吧,哪怕是出门去趟超市,都要在周围候着,随时观察情况,随机应变。也正因如此,夏晖非常讨厌他的存在。

今天,他替夏明海来赴宴。

见没人应声,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没看见我这在玩儿吗?你先走,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夏晖没好气地说。

“夏叔吩咐你必须现在回去”。

好话不听,这下真的惹恼了他。夏晖直直站在原地,冲着门口大吼,“你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不过是个司机,注意你的身份”。

声音有些大,把周围玩闹的人吓了一跳,空气突然安静。

但对方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过来,眼神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跟我走。”

夏晖才不吃这一套,利索起身,把双肩书包夺过来,甩在肩膀上。

好沉——他的嘴紧紧抿成一条线,紧着眉,显得稍微有些吃力。

“很沉——给我——”

夏晖倔强地别了一下身子,前来拿包的手扑了个空。

承睿弯腰过来,夏晖也贴过去,在他的耳边小声呵斥道,“你张口‘夏叔’,闭口‘夏叔’,你是我爸的狗吗?”

承睿顿了一下,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西服的褶皱,说道,“你说是就是吧”。

“你……”这么激他,却一点火都没有,像是重重挥了一把拳头,打在棉花上,夏晖非常不爽。

胶着片刻,承睿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的指针,眉头微皱,“别闹了,跟我回去”,说完就抓起夏晖的手腕往外走。

夏晖被抓得生疼,眼睛直勾勾瞪着对方,“我要是不呢?”

顾溪看这架势,今天是留不下夏晖了,说道,“哥,你回吧,说不定真有什么事。”

夏晖自己也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走,也不得不走。因为面前这个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的人,常年健身,比自己高、比自己壮,只要他想,能轻轻松松一把将自己掳走。而且,又不是没发生过。

没劲!

夏晖气呼呼大步走在承睿前面,出了门,看见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就停在正门口。还没等承睿上前帮忙开车门,他就一头钻进后座,车门被重重摔了一下。

烦死了。

4

夏晖回到家,瞥了一眼声音嘈闹处,应了声管家的问候就准备径直上楼,丝毫没有理会右厅餐桌旁坐满的人。

很着急?急匆匆让赶回家,原来就为这??就为了家里那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女人?

夏明海很生气,拍桌子的劲儿震得陶瓷餐具发出声响,“没有礼貌。”

身旁的女人局促地调整了一下表情,“没关系的。”

其他人也附和着:“夏总,这跟礼貌不礼貌没关系,晖儿这是有个性,能成大事的。”

“小孩子嘛,有脾气很正常。”

……

“回来”,看他没反应,夏明海又严肃重申,“回来!”

夏明海说话时很平静,没有用多大的音量,但他坐在那里,本身就有一种威慑力。

听从父亲的眼神指令,夏晖不情愿地走到餐桌旁。

别看现在跟夏明海的关系跟仇家似的,在夏晖母亲去世之前,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不管夏明海的身份是夏氏集团的董事长,还是夏家的家主,夏晖都爱着这个父亲,敬佩他的威严。

夏明海是夏氏集团的董事长,眼光毒辣,行事果断,说一不二,很有魄力。原本只是一个乡村的放牛郎,大学毕业后留在这个城市摸爬滚打,因一款网络游戏结识了两个挚友,一个是顾溪的父亲顾延平,一个是李锐的父亲李星辉。三个人志趣相投,一拍即合,由夏明海牵头,开了一家游戏公司——瀚海游戏。

夏明海大学学的是计算机,而且有着超乎一般人的管理才能和领导力。顾延平不喜与人有太多沟通,但对游戏有着似乎天生的痴迷,创意与灵感似乎永远不会枯竭。李星辉擅长与人打交道,为公司拉来了不少投资。

一个负责游戏开发,一个负责运营管理,一个靠一张巧嘴,默契的配合,公司越做越大,为他们赚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而那时,三人不过二十五六。

五年后,公司法人变更为顾延平,他全面接手“瀚海游戏”,继续从事热爱的游戏行业。夏明海瞄准了房地产行业,抢占先机,赚得盆满钵满。李星辉则嗅到了商机,转向金融行业。

三人在事业上看似分道扬镳,实则分行不分家,互相参股、互相帮扶。如今,夏氏集团、顾氏集团、李氏集团都在所涉领域成为行业翘楚。

父亲是他心中的骄傲。心里尊敬、崇拜着他。一直都是。

“想成为爸爸这样厉害的人”,这是他儿时心中暗暗种下的种子。

但自从母亲去世,一切仿佛都变了。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以过去的心态来对待夏明海,几年来,父子关系越来越拧巴,以致到了今天的地步。

“对不起儿子,今天没能赶过去”,夏明海唤他坐到身边,轻轻摸了他的头发,动作小心翼翼,“你木子阿姨突然不舒服,心悸得厉害,我在病房走不开,只能让承睿代我过去,你能理解对吗?”

理解?当然能理解。

这个叫许木子的女人,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但次数不多,忘记是什么场合。其实,当看到夏明海与她频繁来往时,夏晖早就找人把这女人调查了清楚。

她是他爸妈的学妹,都在明翰大学,和爸妈关系都不错。后来不知怎么,还没毕业就未婚生子,嫁给了一个卖鱼为生的普通人。再后来,断了联系,音讯全无。

夏晖初二时,母亲过世。次年,她带着一个五岁的女儿重新出现在视野里,如果说这不是一场阴谋,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她经常堂而皇之地来到家里,每次还装模作样给他带礼物。那些东西,若父亲在场,他就一声不吭“恭敬”收下,然后包装也不拆,直接扔到卧室垃圾桶;若父亲不在场,他就只当她是空气,连手都不屑伸。

在夏晖看来,这种能把夏明海弄得五迷三道的女人,别提有多可怕。看着纯良,实际上满腹心机。她的故作姿态,让谁看见,都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男人嘛,都喜欢这种,弱小的动物总能激发雄性动物的保护欲和征服欲。

客观地说,这个女人是个美人,肌肤胜雪,身材修长,头发微卷及腰。跟夏晖妈妈属于同一种类型的女人。但是她看起来像是常年生病,面色不大好,一个月要进一次医院。

但即使这样,夏明海还是执意与她往来。

这个女人的出现,给夏明海招致了不少流言,网上一度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夏明海的地下情妇,有说小三转正,还说那女孩儿是夏家私生子。

不过这“私生女”的说法,夏明海曾很郑重地跟他解释过“并不是”,他选择相信。

与其说相信这个解释,不如说他相信自己的爸爸,他眼里的爸爸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但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该信谁了。

他爸爸是谁啊,夏明海,堂堂夏氏集团董事长,儒雅、帅气、多金,爱慕他的女人一大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是她?

“你是我爸,您做的一切一定有您的道理,至于我的感受,并不重要。”

“万事难两全,事情赶到一起了,爸爸分身乏术。不过你能懂就好”,夏明海说,“你长大了,不用我再事事为你周全。”

“我明白。”

夏明海满意地点点头,“你明白就好“,继续说,“着急叫你回来,也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你木子阿姨身体不好,以后就住这里了,跟咱们一起生活,家里有家庭医生在,再发生今天类似的突***况,也好处理。”说着,伸手指向旁边的几个陌生人,“这几位都是你木子阿姨的家人,”

夏明海不徐不疾的一番话,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想过夏明海会跟这个女人一直不清不楚,但从没想过会真的让这个人进家门,而且是以一个女主人的身份??

“爸,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和我妈吗?”他强忍着情绪,“我妈死了才几年?你就迫不及待让她来?”

“你妈走得早,我对你关心也确实不够,这是我当父亲的失职,但是事情既已如此,我们都该好好生活,你妈也希望你开心。”

“别拿我妈来搪塞我,我妈才见不得这恶心的场景,她要是看见今天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恨自己嫁给你。”

“我是在跟你商量。”

“瞧瞧您这架势,爸你今天搞这么一出,叫这么多人来,是想跟我商量吗?分明是来通知我”,他声音带着哭腔,“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夏明海叹了口气,“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也不需要懂,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

夏晖心里苦笑,明明说自己已经长大的是面前这个人,如今说自己不懂大人的事的还是这个人。对,自己是不懂,不过一个能把糟糠之妻这么快就抛之脑后另觅新欢的人,又有哪里值得别人去理解他呢?

想到这里,他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控制不住,“你宁愿让我们父子闹成这样,都不愿意让她走?”

“无论你接受与否,今天这个决定都不会改变。我希望你能试着接受你阿姨,时间久了你会改观的,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远江区上海路那个房子给你,那里家电装修什么的都是齐全的,你随时可以去住,而且离你学校也近,回家半小时路程也方便。”

“你逼我离开?”

“儿子,没人逼你。我是在给你选择”。

“给我选择?一个给好答案的选择?你都安排好了,我还选什么选!!”

空气中像是点燃了炸药,夏晖声音带着吼意,气愤,双手颤抖着,攥的紧紧的。

“你!——”

夏明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是他们父子俩三个月以来唯一的一次谈话,他晚上到家时,夏晖的房门紧闭。早上,两人共进早餐时能见一面,但都相顾无言。

对他连基本的问候都没有的态度,夏明海实际上非常生气,有几次差点要发火,但知道他心里是因为什么不痛快,索性随他去,想着过段时间就会好了,所以总是欲言又止,不了了之。

而夏晖,表面跟个刺猬一样,其实内心比谁都柔软,他每天巴不得父亲能多问候他两句,哪怕是像普通人家父亲一样例行问一下学习怎么样和朋友相处怎么样也行。但是,没有。

夏明海的另一边是那个女人,她一直默不作声地低着头,不敢搭腔,生怕因为自己的言行而让这场争吵升级。 但后来发现,即使自己不说话,也于事无补,事情的根源好像就在自己,她必须说些什么。

“还是我搬出去住吧。”

“我跟我爸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夏晖扭过头,盯着她,“认清你的身份,要走现在就走,立刻马上。”

“我……”

“怎么?又舍不得了?”他眼神轻蔑,“这是夏家,我爸当家,但不意味着其他人都是傻子,没人容得下你。”

女人重重咳嗽了几声,瞬间脸色惨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明海厉声,“你阿姨还在生病!”然后伸手把管家叫来,吩咐搀扶这个女人进卧室休息。

“不是说要走吗?还进什么卧室?你这幅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夏晖看着这女人离开的背影,说道,“既然病这么严重,直接住在医院ICU好了,家里的医疗条件可不能保障你时刻安全。”

话还没说完,女人早已进了房间,门关得严严实实。

夏明海像是不放心似的,前后脚跟着进了屋,不知说了些什么,很快就出来了。

“夏晖!”夏明海克制着情绪说道,“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我从小教你礼貌待人你学哪儿了?她不是你亲妈,我没指望你态度有多亲昵,现在连句话都不会好好说吗?她是我现在的妻子,更是你的长辈,你作为我儿子,应该有自觉,至少要维持表面的和睦。”

“妻子?”夏晖脑子一片空白,“你们………结婚了??”

夏明海点点头,“没错,原本也是打算今天告诉你。”

“她病成这个样子,你也要娶她?她给你下了什么咒?”

“娶与不娶,是我个人的事。只是家里多了一个人,我有义务跟你说一声。”

夏晖感觉在看一场笑话,“她这病怏怏的身体,能伺侯好你吗,我的好爸爸!”他说“爸爸”两个字时,语气非常重,咬牙切齿的。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他的右脸上,“没家教!”空气骤然安静,落针可闻。

是啊,没家教,没有妈妈疼,没有爸爸爱的,可不就是没家教嘛。可是这“没家教”三个字从夏明海口中说出来,未免有些好笑和讽刺。

“我走”,冷静片刻,夏晖说道。

此时,一个小女孩扑了过来,紧紧拉着他的衣角,“哥哥,不气不气”。

“谁是你哥哥!把你的脏手拿开!”他胳膊往后面一甩,小女孩儿连带着摔在地板上,哇哇大哭起来。

“你跟你妈一个样,论惺惺作态,没人比得过你们一家子!”听到怒吼声,小女孩儿哭得更厉害了,家里的其他人也骚动起来了。

没等夏明海说话,他跑开,摔门而出,把一片混乱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