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招娣,喊你呢,***听不见,是吧?”
瓦房前的男人大叫着推开门,唾沫在空中横飞。
开门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男人怀里的孩子“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等看清了床上的场景又晕了过去。
只见床上躺着一具模糊的女尸,不知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还是天气太热的原因。
尸体上爬满了苍蝇和蛆,奇臭无比。
这时刮来一阵热风,瓦房就被臭味争先恐后的包裹住了。
男人捂着鼻子啐了一口,翻着白眼道一声:“晦气。”
又大喊一声:“妈,快过来。”
紧接,约莫60多岁的妇人一边擦着手上的水一边大步往前走:“我做饭呢。”
闻到臭味的瞬间,妇人努了努嘴,似乎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
但又看到儿子怀里的宝贝大孙子晕了过去,愤怒的上前踹了女尸两脚。
尸体上的苍蝇作鸟兽散,好不恶心:“儿子,你们先吃饭去吧,让妈来,免得沾上晦气。”
过了一会,妇人拿来一面草席,熟练的裹上尸体,将她扔进乱葬岗。
是的,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村子里,不听话的女人死后甚至不配拥有一个土堆,更别说葬礼。
三天前,沈招娣六岁的儿子耀祖非要吃五根雪糕。
“耀祖我妈给我买了两根雪糕,我妈说你妈不喜欢你才不给你买。”
耀祖一听就急眼了,泥巴也不玩了,赶紧跑回家对着洗衣服的招娣滋哇乱叫:“坏女人,天赐他妈给他买了两根雪糕,我要五根。”
耀祖一边在地上流着鼻涕打滚,一边把沾满泥巴的双手抹在他妈刚洗好的衣服上。
“不行,你感冒还没好。”
沈招娣说着默默扯过刚洗过的衣服,用布满淤青的双手木讷的重复洗衣服的动作。
耀祖哭着抱头大喊:“啊!
啊!
啊!
我要告诉奶奶,我要让爸爸打死你给我换一个好妈妈!
啊!”
“哦,那让你爸打死我吧。”
最终李耀祖还是从奶奶那里软磨硬泡买到了五根雪糕。
吃完的当晚就上吐下泻,耀祖他爸做完工回来不由分说先打妻子一顿,他奶奶又在一旁添油加醋,很快沈招娣就被打的奄奄一息,只在床上吊着一口气。
趁着大家带耀祖看病的空隙,招娣强撑着身体起来,在家里的米缸下了药,在冰箱的食物里又各洒了点。
耀祖不想上学,奶奶又宠他,愣是在医院玩了一个星期才回家,七天这些药也够腌入骨髓了吧。
做完这一切,沈招娣穿着妈妈出嫁前给她缝的衣服没有犹豫的喝下农药躺在床上安详的等待死亡。
“妈妈,我来陪你了。”
沈招娣的妈妈是个被骗到山村里的大学生,在路边遇到讨饭的老人,好心帮忙却被拖进了面包车。
迷晕之后就被带到了这个小山村,后又被沈招娣的爸爸如物品般买下。
沈招娣最喜欢的时光就是儿时躺在太阳下,妈妈给她梳头,在妈妈腿上一晃一晃的听着歌谣。
这时候,妈妈就会对她说“我的女儿呀才不叫招娣,是妈妈的亭曈呀。”
小小的沈招娣虽然不知道招娣是什么意思,但妈妈一首叫她亭曈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招娣好像是不好的名字,可是爷爷奶奶和爸爸却一首叫她招娣。
正是因为享受过光明,才会格外贪恋。
17岁的沈招娣在上课的时候,被赶来的爸爸带走办理了休学。
无论她如何反抗,也逃脱不了嫁人的命运。
回家时,她看到了妈妈红肿的双眼以及磕破的额头,还有那比她大23岁的未来丈夫。
当晚,她被锁在房间里等待出嫁。
半夜,妈妈溜了进来说:“亭曈,你跑吧。
按这个路线跑,如果能,不,一定要离开,离开后就打这个电话。”
“妈,你呢?”
“走吧,你离开才能救我,别回头。”
说着就把沈亭曈带到了东边树林里,比了个嘘的手势。
天空下起了小雨,一时分不清沈亭曈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
村子的男人总在对付女人的事上团结一心,发现沈亭曈跑的瞬间,几乎都来帮忙了。
沈亭曈还是被找到了,免不了被一顿数落和毒打。
妈妈哭着扑在她身上,流出的血溅在绣了一半嫁衣上。
出嫁的时候到了,毒打也停止了,妈妈颤抖着为沈亭曈穿上嫁衣,镜子里妈妈的面容鲜艳无比好似回光返照。
坐上喜轿的那一刻,沈亭曈心悸一瞬。
此后一别,再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