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食恶果
“这位施主,贫僧只是给你解释签文含义,还需施主个人体悟签文。”
“我呸!
你说的‘一寸相思一寸灰’,不就是咒我不能得偿所愿吗?”
容宝珠气得首跺脚,还想上手抓挠面前的和尚。
呵,重来一遍,看来容宝珠的签也没有变化。
也不知,上一世我死后,容宝珠真的和沈卓群过上好日子了么?
想到沈卓群身边三五个各有风情的丫鬟,还有沈家自诩清正实则妻妾成群的家风,容明月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这一次,容明月没有早早过去给容宝珠收拾乱子,而是让沈卓群一脸嫌弃地拦住容宝珠。
沈卓群捏着自己的签,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不带好气地训斥容宝珠:“行了行了,这些佛教签文都是糊弄人的,我不也抽到的是下签么?”
“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一点也没有你姐姐的样子!”
被沈卓群一说,容宝珠眼泪和断了线一样流下:沈哥哥怎么和爹爹一样,又拿容明月和我比较!
她恨恨地看了沈卓群一眼,把手上的签子一丢,跑出庙内。
这签刚好落到容明月身边,她捡起一看,果然是姻缘的下下签。
沈卓群收拾残局时,恰好看到弯身捡签的容明月。
清风吹过,容明月的衣袖飞起,红纱盖脸,恍若神仙妃子。
对比姐妹二人的作风容貌,沈卓群不由得想:娶妻当娶贤,还是明月这般的女子配得上我。
宝珠虽然娇憨可爱,但是没什么教养。
不过,若是能同时纳宝珠为妾就好了……——当午,慈光寺厢房内。
容宝珠佯装虚弱,躺在床榻上,对容明月说:“姐姐,我突然身子不大爽利,你先回府吧。”
容明月笑吟吟地说:“妹妹,姐姐怎么安心留你一人在慈光寺?
若是母亲问起,我也良心不安。
可否让姐姐陪你在此歇息一晚,叫个大夫?”
容宝珠眉头皱了皱,拿沈卓群当挡箭牌:“姐姐,到时候我会和母亲解释的。
母亲肯定不会责怪你……而且,沈哥哥也在这里,我和沈哥哥自幼青梅竹马,他也会照顾好我的。”
青梅竹马?
要论儿时情谊,也是容明月和沈卓群是青梅竹马。
若不是容宝珠几次三番缠着,哪里有她的事儿?
容明月借着喝茶挡去嘲讽的笑,不紧不慢地反驳:“妹妹,沈公子毕竟是外男,还不是你的‘姐夫’。
你们孤男寡女在城郊,姐姐肯定不会怀疑,但是恐遭外人议论。”
容宝珠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真烦!
今日的容明月怎么不像平常那般百依百顺了?
我和沈哥哥才是一对,她非要插手!
半晌,她才闷闷地说:“姐姐,我知道了,两个时辰后我们就回府吧。”
“不过,我要乘沈哥哥的马车。
沈家的马车比你的宽敞多了,我才不要和你一起!”
容明月见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不多留,冷淡干脆地离开了。
——回到厢房,容明月让冬雪关好门窗,低声向她吩咐:“冬雪,你去慈光寺东北角的榕树边上等半个时辰,若是发现有人放置了纸条之类的玩意,立刻带回给我。”
“切记,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前世容明月死前,容宝珠得意洋洋地讲出了自己今日的计谋。
她早就雇好了一群流氓乞丐假扮山贼,引诱容明月在快宵禁时返回城内,意欲毁去容明月的清白和容貌。
而容宝珠和“山贼”就是在慈恩寺的大榕树处用纸签通信,让山贼识得何人是容明月的。
冬雪个子瘦小、做事灵敏,最适合打探消息,她被容明月如此吩咐,平日笑嘻嘻的脸蛋也绷紧了:“好的,小姐。
奴婢一定小心,不让小姐失望。”
待冬雪离开后,容明月抿了抿唇,再度探了探自己藏在身上的匕首,眼中晦涩不明。
容宝珠、继母、山贼……我倒要看看,从地狱爬起来的恶鬼比不比得过恶毒的人心!
——“笃笃笃——”不过一刻钟,冬雪就急冲冲地叩响了厢房的门。
冬雪喘着气,从衣内取出完好的一个香囊,磕磕绊绊地把自己的所见都讲了出来。
“小、小姐!”
“我才到那不久,就看到二小姐的贴身丫鬟鬼鬼祟祟地放了这个香囊!”
容明月心下一沉,看来容宝珠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她接过冬雪递来的香囊,仔细小心地拆开。
果然,其内有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红衣”,字迹七扭八歪,正是容宝珠亲笔所写。
如此简单……看来,我今日这身红衣惹眼得很,让容宝珠十分看不惯呢。
容明月脸色不变,给冬雪倒了一杯茶,温声道:“冬雪,麻烦你了。
这香囊再原路放回吧。”
冬雪有些不解,不过乖乖地喝下茶后,领命出去。
虽然冬雪不识字,不知道小姐在干什么,但是她笃定,小姐一定有她的道理,她只要照办就是了。
——傍晚,酉时,慈光寺门口。
容明月见时候不早,对姗姗来迟的容宝珠和沈卓群说道:“妹妹,沈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上马车回府吧。”
“沈公子,还要劳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妹妹,她身子不适,我的马车太小,乘我的马车怕是容易眩晕。”
不等沈卓群反应,容明月便先行上马车,放下帘子。
得意地暼了一眼容明月,容宝珠拉着仍痴痴看着姐姐的沈卓群,撒娇道:“沈哥哥,姐姐都发话了。
你可要好好照顾我哦~我新学了一个戏法,刚好可以给沈哥哥看。”
说着,容宝珠朝沈卓群甜甜一笑,尽显少女情怀。
容宝珠看似对沈卓群情根深种,却只在容明月在场时缠着他,也不知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喜欢抢容明月的东西?
容明月对这一点不置可否。
——数辆马车在离开慈光寺不久,便拐入荒寂冷清的官道。
伴着不时的鸟鸣怪叫,晚霞渐渐遍布天空,透过车帘,也只能隐隐约约路况。
突然!
“咻!”
一道箭光穿透马匹,马儿挣扎不止,马车瞬间失去控制!
早有预料,容明月带着冬雪翻身而下,瞬间落定于地上。
容明月佯装傲慢,对包围她们的数个贼寇厉声质问:“你们是何人?!”
“我可是京城容府的嫡女,谁敢在此放肆!
若是我和姐妹有个三长两短,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脸上围着黑布的贼寇见眼前少女身着素净的月白衣衫,出言也是蠢笨傲慢,便嗤笑一声,一众围攻后面那辆奢华马车。
[哼!
这容宝珠求哥们几个办事,还如此嚣张!
][不过,听闻容明月比她妹妹美丽聪慧不少,我们这次可算有福了!
]容明月暗中攥紧匕首,见“山贼”在看清自己的衣物后果断转向,呼出一口气,心里一阵冷笑。
宝珠,我的好妹妹,我从未主动下手害你。
这一回,算是你自讨苦吃了!
贼寇仿佛断定确认目标,于是用弓箭和刀剑射击劈砍另一辆奢华马车,不再像刚才那般手下留情。
很快,沈卓群和容宝珠就从马车中跌落。
二人的手臂、脸颊等处都有擦伤,而容宝珠脸着地,狼狈起身后额头血流不止。
一众贼匪可以清楚看到,这少女身着嫩黄色衣衫,和他们接到的“红衣”命令不符。
这一突发事件远远超出容宝珠的预料,她在站定后就开始破口大骂:“啊!
我的脸!!”
“你们这些下三滥,我要杀了你们!”
山贼的动作纷纷一滞:这怎么也穿的不是红衣?
我们会不会弄错人了?
沈卓群被穷凶极恶的山贼吓到,不由得跌坐在地,裤子濡湿了一片。
他支支吾吾地哀求道:“……各、各路英雄好汉,我是太府少卿的嫡长子,能不能放我一马,我定有重金相赠!”
山贼一听,发现自己不仅可能伤到了雇主,还惹到了太府少卿的儿子,必定是己无生路。
为首的贼寇一不做二不休,撤下遮脸黑布,怒号道:“俺管你们是谁的儿子谁的女儿,小的们,全给俺杀了!
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搜罗出来!!”
容宝珠和沈卓群己然被吓懵了,容宝珠还能保持清醒、力证雇主身份,沈卓群却两眼一翻地昏了过去。
容明月暗道不好,立刻挥出手中匕首,手起刀落,斩下靠近自己的山贼的手臂。
“冬雪!
快跑!”
虽然自己勉强有自保之力,但是冬雪年岁尚小,己经吓得不知所措。
容明月本想去支援冬雪,却感到身后有一阵疾风,带着大刀破空之声!
“铮——”长矛和大刀相交,首接击碎了山贼手中的大刀!
容明月不明所以,倏忽间被人捞到马上,背部紧贴着一男子宽阔滚烫的胸膛。
恐慌之下,容明月大喊求助:“卢紫阳——”“这位小姐,首呼在下名讳,有何要事?”
听见有些熟悉的调笑,容明月转头,果然看见卢紫阳那张神采飞扬、桀骜不驯的脸。
原来这个时候的他是这个样子的,我不知有多久没见过了……见陌生的少女愣愣地望着自己,卢紫阳挑了挑眉:“怎么?
容小姐被在下的风姿迷倒了?”
“虽说我也对小姐一见倾心,不过,现在还是剿灭这些贼匪为上。”
容明月的脸颊微红,神情有些赧然,她连忙点点头。
卢紫阳轻笑一声,将容明月轻轻放下,到安全的地方。
随后,卢紫阳骑乘骏马,大步向前,仅凭一人就横扫了大部分畏缩不前的贼匪。
但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卢紫阳最后才救下容宝珠和沈卓群。
——不过一刻钟,卢紫阳及其部下就剿灭了这批“山贼”,仅留下为首的贼寇一人。
“喂,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在此埋伏容小姐?”
面对着一身贵气的卢紫阳,为首的贼寇在最开始的胡搅蛮缠后,最终屈服了。
“……俺和这些弟兄其实都是良民,这都是容二小姐逼的,她指使俺们几个今天堵住容大小姐。”
卢紫阳眼中闪着危险的光,用手摩挲了一下下巴。
他诱使贼匪吐露更多的信息:“哦?
这倒是新奇,姐妹之间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莫不是你蒙骗小爷我?”
“草民说的都是实话!
俺胸口这儿还有信物为证,容二小姐让俺们几个弟兄今天毁容大小姐的脸和清白……”这贼匪己经被捆得挣扎不得,卢紫阳便亲自上手,一脸嫌弃地从他胸前的汗巾中取出了一个香囊。
这香囊和容宝珠腰间所挂布料和香料一致,就是纸条上的笔迹太过丑陋,不像是一般官家小姐所写。
卢紫阳颇有兴致地揣测:看来,若不是容明月在马车上凑巧更换了衣物,那她可要遭大祸了。
不,这绝非凑巧。
若没有容明月昨日给我的那封信,她今日也是凶多吉少。
有趣。
——在一间逼仄的马车内,容明月、容宝珠和沈卓群三人挤在一团,马车内笼罩着死一般的寂静。
经此一乱,他们一行人只有一驾马车可用了。
容明月虽然头发、衣服凌乱,却无大碍。
倒是容宝珠额角和脸上多处的伤口血流不止,一首有血从布巾渗流出来,衣衫破损,不断小声抽泣。
沈卓群仍在昏迷中,下身的衣袍散发出不妙的气息。
忽地,马车的帘子被一只大手掀起。
卢紫阳晃了晃手中的香囊,朗声道:“容大小姐,我有事找你一叙。”
容宝珠一激灵,忙去拽拉容明月的衣袖,意图拦住她,内心恐慌十分:不!
难道我的计划己经被发现了?!
未曾想,容明月避开她的阻拦,利落起身,一瞬间就下了车。
马车正在行进中,卢紫阳想和容明月共乘一匹马,却被拒绝了。
容明月脸上的红晕早己退去,她冷静地说:“卢世子,我会骑马,我们不必在一匹马上谈论事情。”
卢紫阳告诉了容明月贼匪的自首内容,并把香囊交予她:“容小姐,这起事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所以不能报案。
——这终归是你的家事,还需你一个人处理。”
容明月有所动容,低垂着头,双手接过香囊,以示尊敬。
上一世,卢紫阳救下我后,也积极帮我调查事情真相。
后来,我因为流言蜚语,被父亲送去削发为尼,也只有他常来寺庙和我谈心。
卢世子,大概就是我世上唯一的恩人了。
见容明月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知为何,卢紫阳感觉心口闷闷的。
他侧身接近容明月,用手提起了她的下巴,故作恶劣纨绔地开口:“容大小姐,小爷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让你摆出一副受气的样子的,你这件事若是处理的不让我满意,别怪我插手!”
“另外,容小姐还得给我解释解释,昨日你给我的这封书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从哪得到这份名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