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世乱俗第一幕 玉树琼枝在线免费阅读

欺世乱俗 雅巷 2025-03-14 05: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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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栎月——

瑞雪初临、天地同光。万物以薄雪为盖,就地做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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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冬日不减半分市井的喧闹纷扬。由城门疾近的良骥踏蹄而来、直穿人群避让的乡道,两旁的铺坊飞速扭曲为黑线向身后掠去。急停、只手勒马于南侯府前。

不等来人行进府门,早候在门阶的仆从便忙上前提拿行李。

大步直入,“夫人如何?”来者匆匆、眉宇绞拧一团诠释满腔忧心与急躁。

“回将军、自夫人生产已几个时辰。”仆人快步紧随。

闻此,本不平静的心更甚,直直被人揪起、步伐无意中加快,最终只止于产房门前、左右来回徘徊无措。

等到一婢女端着盆血水从屋内出来,不过几步便被人上前拉住。

“如何了?”

待那婢女看清拦路人的相貌是有些惊愕。

“家主!”见对方如此担忧婢女开口道明:“目无不顺,应当快了。”语毕匆行一礼便去新打了盆热水。直到她再次推门迈入;卧榻上的女子满身汗水,双颊上的泪痕清晰明了,床单肉眼可见不止一次的被打湿、紧抓;这般景象无论看过多少次都是同样令人触目惊心。

大抵是心受到颤动,婢女小心沿床边蹲下,全心全眼是面前憔悴的女子。“夫人,将军来了!”

轻轻的声音带着跳跃。

只迷蒙间睁开了眼、抖动着眼睫与细汗:“什么?”痛苦令其无法具切感知外界的变化与声响。

“家主啊!家主回来了!”婢女有意提高了些音量。

女子身心俱疲却突的身躯一颤,右手牢牢握住那婢子的小臂。“当真?”像是怕这喜从天降的消息只一瞬便要破灭,于是紧而追问:“家主当真回来了?”话音刚落是紧随的几阵剧烈的咳嗽。

“真的真的。”

女子苍白的唇这才扯起点弧度,开了口似又要说点什么,稳婆传声阻断:“夫人莫言、省些气力吧!”老婆子好言相劝。

随即已不知是第几遍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袭来,痛苦自下至上蔓延、肆无忌惮,直逼心房;悲鸣与挣扎被捣碎了与苦楚碾作一团,迅速催使着人心城池的崩塌溃陷。

“快了快了!”稳婆指挥手忙脚乱的婢女们干活。“就快了夫人!”

泪水崩溃在面容上、直到女子夹带哭腔的撕心裂肺变作断断续续的最后几刹,所有殷切的恳求与一切希望化作实体——潮湿温润的房里迎来新生、婴孩的啼哭声由万隙中冲向天地,在侯府内悠扬传荡。

风轻晃、银装的草木与树裹的枝杈。

“…夫人?”朦胧。

力竭的女子尚恍惚于劫后余生,听到他人唤其回眸这才从枕边幼儿的身上汲取到初为人母的喜悦和惊叹。

“是位小公子呢。”稳婆和一众婢女守在榻前、眉眼舒开。

未及女子脱离对这般奇迹的难以置信,门一霎那被破开。界隔的冷风霜雪尽入眼底。

或因寒风或是来者,女子的心一下子抽回、清醒。

被飞雪浸透的乌色披风,入目不再显出飘扬与轻捷、尾部色深不匀。甲衣上亦蒙了层雾气,时有水珠凝聚滴滑,却反倒更觉明亮。待其走近,眼中人的唇竟冻得有些黑紫,发上还携带未融的点点细雪;但粗厚的手掌并不冰凉,还似隐隐冒着点热汗。

来得太急。

像是猜到自家夫人的疑惑,“蒙圣上承恩得以赶回,一直陪在门外。”

手心相贴的真切触感怎会作假?似积蓄已久的热泪夺眶,只一瞬、这日日月月的牵挂与委屈都有了归宿与缘由。旁人已不知在何时退下。

空寂的屋内只剩细细的呜咽、无言与熟睡中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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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节爆竹震天响、赤红的碎骨半掩藏地埋进雪里,艳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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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不断、从四面八方出现,却大都向着南侯府移动。

众人皆知自南候夫人亦祁容郡主有孕以来,这个备受瞩目的孩子定是集万千宠爱;又恰逢元旦,这样大规模的宴席令人无法可想。

“这位小侯爷啊只当是天上仙。”

街巷透在寒风中的酒肆时不时三言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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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涨的哄笑声一次又一回地撞击、荡漾不息,红绸橙灯映得整个府邸似琉璃溢彩;几时拱手礼相随杯盏清脆的点碰声把人潮推向巅峰——南侯府的门槛尽数跨全、达官显贵悉数步足。

南侯向来节俭不铺张,此次筵席称得上是特例;比起筹办,侯爷几乎不参宴,如今也是只坐在主位上两三刻间敬酒示意。

侯夫人倒格外热情、捏着分寸与人攀谈甚欢。

当众位夫人聊及祁荣郡主的长子时不知其中哪位出声,说笑着要见见、讲这宴席有半是为了这小公子,怎能不瞧瞧?女眷中又是一阵欢笑。

自然有几位明知,没说也捧点场看笑话。少些心的就关注地看向主家席位。

“…应当的。”

侯夫人莞尔勾起唇尾,使身前最贴心的齐嬷嬷去将小公子抱来。

齐嬷嬷干事利落、不曾怠慢分毫,人也最为实诚,一路哄着小主子不哭不闹。

“南珣,单字、王合右十日,珣玉作名。”

侯夫人在一众打量襁褓中婴孩的目光里开口回应了先前宾客的话。

见时机成熟,有图而来的各位纷纷以孩子为切入点,恭维的话络绎不绝;夫人是心中明了、不再将话题往儿子身上牵,只笑着叫大家吃些菜品。

目的不成又见主家这般姿态,不免有两面三刀的人在心中暗自不爽。筵席进展顺利,妇人家在宴后话点家常、有雅兴的来客两两分散几处赋诗作文。

冬日,天晚早;昏昏沉沉两三点星辰明暗。

宾客在渐凉的北风中驱车,只留下数道四通八达的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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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走。”南侯在宴后与夫人明说既提早回京自然亦需提早回边疆,不论是否遇敌,坚守国家边塞是其职责所在。这样的话南侯孜孜不倦说过很多次,祁荣郡主想当然已熟记在心,但每每听到依旧难掩烦心与失望。

她吐出夹带勉强的气息、点了头。

等到忽有白雪临窗沿,夫人吩咐了下人去暖些热汤。养胃的清汤不需太久,先是传到夫人的屋里,又是由夫人移步向将军的书房。时候尚早,却已有人忙于收拾行装,驻于门前的人心中更添几分惆怅。

她缓缓入门槛,察觉到来人的南侯停下手上动作,或是心虚、或将要开口又似犹豫不决。“怎么?”祁荣的声音微回响着在空寂的房中。

“我想、还是今夜就走。”

将军把这泼出去的话又收回倒是令人惊异;不过是又直直向人心上浇了、她苦笑。

无法反驳。“…那把汤喝了暖和些再走吧。”热汤被轻置在桌上,她看着余震使得汤表漾起波纹,猜测对方是否有泛点惜别的涟漪。

……大抵,不表于形。

宵禁前,又是归来时的那件甲衣、黑披,人戴星地策马奔离了偌大的京城。

对镜无言,青丝在木梳的齿缝间滑过;铜镜并不完全光洁,映照着的双目看不清神色。

虽缘分一场,但若非支撑门户,谁知这情谊深有几许?

侯夫人淡淡地缓沉了气。为其梳发的齐嬷嬷清楚主子的伤怀,“将军每年岁终回,第一次提前,与往常不同、久呆定是不习惯,”看看夫人像有所思:“奴觉着家主心中定是牵挂不下,毕竟这天下就属家主的规矩最是难破!”

讲到后句,两人是一般笑了。确有轻快不少。

“我只求他能念着我们的珣儿。”声语中充斥柔情与不知多少复杂心绪揉和的思虑。

终夜月高悬、玉钩栖枝头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