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凶宅订单我握着外卖箱的手在发抖，
保温袋里三杯冻柠茶的冰珠正顺着塑料膜往下淌。手机屏幕显示凌晨1:47，
导航箭头固执地指向面前这栋唐楼——墙皮剥落得像得了皮肤病，
铁闸门歪斜着露出獠牙般的铁锈。
"红磡宝其利街179号4楼404室..."我对着订单又念了一遍，
后颈的汗毛突然集体起立。整条街安静得诡异，连7-11的霓虹灯牌都熄了，
唯独四楼某扇窗户透出暗红色的光，像凝固的血块。电梯按钮积着层油腻的灰，
我按了四次才亮起来。铁栅栏门合拢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轿厢带着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震颤缓缓上升。手机信号格在第三层彻底消失，
电梯顶灯突然开始频闪，在明暗交替间，
我看见不锈钢门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比我高了整整一个头，
穿着暗红色对襟褂子。"叮——"冷汗顺着脊梁骨滑进裤腰，我几乎是跳着冲出电梯。
走廊尽头的404室门缝里渗出某种甜腻的腥气，像放馊了的糖醋排骨。
我数着开裂的瓷砖向前挪，突然踢到个东西——是双红绣鞋，鞋头缀着珍珠，
在应急灯下泛着青光。"美团外卖！"我的尾音劈了叉。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条缝，
青白色的雾气裹着纸钱灰涌出来。客厅供桌上两支龙凤烛烧得正旺，
烛泪在铜盘里积成狰狞的珊瑚状。穿嫁衣的女人背对着我，金线绣的并蒂莲在后背开得妖冶。
冻柠茶在袋子里发出喀拉轻响，她伸出的手指甲盖却是青灰色的。
二维码扫描成功的提示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女人突然抬头一笑，
烛光映出她腮边两点胭脂——像是用血点上去的。"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一道黄符擦着我耳朵飞过，正贴在女人眉心。浓烟腾起的瞬间，我被拽着后领倒摔出去，
后脑勺磕在消防栓上眼冒金星。穿黄色道袍的男人正把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
他道冠歪斜露出半绺白发，右手居然还抓着杯珍珠奶茶。"闪开！
"他喷着黑糖珍珠朝我吼："糯米在保温箱第几格？"我手忙脚乱打开外卖箱，
九叔的奶茶杯突然炸开，珍珠像弹珠似的噼里啪啦打在僵尸新娘身上。
她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嫁衣袖口窜出丈余长的水袖，啪地抽飞了道长的八卦镜。
"顶你个肺！这是老子在庙街砍价三小时买的..."道长骂到半截突然瞪大眼，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发现自己裤袋里掉出的打火机正在地上滴溜溜转——蓝焰蹿起的瞬间，
那些纸扎家具轰地烧成个火圈。僵尸新娘在火幕那头怨毒地盯着我们，
金步摇上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爆开。道长趁机把桃木剑往我手里一塞："后生仔，
我数三声你就把剑插她膻中穴！"我盯着嫁衣心口绣的鸳鸯图案，
突然发现保温箱里的冻柠茶正在疯狂冒泡。当九叔喊到"二"时，我抄起奶茶杯泼向火圈，
冰镇柠檬茶遇火炸开酸雾，新娘发出腐蚀般的嘶吼。"就是现在！
"九叔的破锣嗓子在浓烟中响起。我闭眼将桃木剑往前一送，剑尖传来刺入腐木的触感。
睁开眼时，新娘的嫁衣正在褪色风化，
她流着血泪的脸突然对我扯出个诡异的笑："林家...后人..."整层楼突然剧烈震动，
404室的朱漆木门化作飞灰。九叔拽着我从消防通道滚下去时，
我瞥见保温箱底粘着片金箔——分明是新娘嫁衣的残片。桃木剑尖抵住嫁衣的刹那，
整层楼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警报声。僵尸新娘的盖头突然飞旋而起，
露出半张高度腐败的脸——左眼窝里竟嵌着颗LED灯珠，正闪烁血红的光。"顶你个肺，
仲玩赛博僵尸？"九叔的道冠被阴风吹歪，他反手将珍珠奶茶甩向供桌。
塑料杯在空中划出抛物线，黑糖珍珠精准落进烛台，炸起三尺高的蓝色火焰。
我趁机拔出桃木剑，剑身突然震动如手机闹铃。嫁衣袖中窜出的水袖缠住我脚踝时，
保温箱里的冻柠茶突然集体爆杯，酸涩液体泼在水袖上竟腐蚀出焦黑破洞。
"你个外卖箱开过光啊？"九叔边骂边扯下我头盔扣在僵尸头顶。
美团logo在煞气中泛起金光，新娘发出微波炉解冻般的嗡鸣，踉跄着撞翻纸扎冰箱。
我们连滚带爬冲进消防通道，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九叔的道袍下摆卡在生锈栏杆间，
我抄起楼道里的旧电视天线当撬棍："呢度！""后生仔你属猴咁窜！
"九叔挣脱时崩飞两颗盘扣，露出里面印着"道法自然"的白色背心。跑到三楼转角，
他突然拽着我撞开307室铁闸——满屋神龛红光中，
关二爷的电子蜡烛正在播放《上海滩》主题曲。楼下传来指甲刮水泥地的锐响。
九叔抓起供桌上的苹果充电器，扯断数据线往剑柄一插："WiFi驱魔阵！
"手机热点亮起的瞬间，桃木剑迸发的电磁脉冲将追来的纸扎童男震成二维码碎片。
"你架电单车呢？"九叔突然扒着窗台往下望。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自己的小电驴正被个穿保安制服的腐尸骑着转圈，车头美团袋鼠挂件在月光下泛着青光。
我摸出备用钥匙狂按报警钮，电动车突然自主漂移甩飞腐尸。九叔趁机翻窗跳下，
道袍鼓成降落伞状挂住晾衣架。我顺着水管滑落时，保温箱撞在空调外机上弹开，
三张镇魂符从夹层飘出贴上车身。"呢部系唔系你公司特别改装？"九叔跨上后座时，
桃木剑卡进外卖箱缝隙。我拧动油门的瞬间，车头挂的三清铃突然自动播放《男儿当自强》，
声波将扑来的腐尸掀翻进垃圾箱。电动车在宝其利街狂飙，
后视镜里的404室窗口渗出沥青状黑雾。
九叔在后座用朱砂笔在我头盔画符："听日同我送二十杯珍珠奶茶，
黑糖要双倍..."话音未落，路边茶餐厅的霓虹灯牌突然砸落。我们急转弯冲进庙街牌坊，
车灯惊起成群夜枭。保温箱里残余的冰块正在融化，在箱底汇成个箭头指向广东道方向。
"去码头！"九叔突然扯住我衣领，"阴婚聘礼要过水陆道场！
"他掏出个罗盘扣在手机支架上，GPS自动切换成繁体字界面：阴间导航为您服务。
经过仍在营业的咖喱鱼蛋摊时，老板突然抛来串裹着糯米纸的丸子。
九叔凌空接住往车后一撒，追击的腐尸们立刻蹲地争食，像极了抢优惠券的饿鬼。
咸腥海风扑面而来时，我的工服已被冷汗浸透。九叔咬开辣鱼蛋包装，往排气管塞进张黄符。
电动车在防波堤上飙出残影，轮胎碾过的路面留下发光的糯米轨迹。"睇前面！
"九叔的惊呼中，维多利亚港的海面突然凝结如镜。404室的朱漆木门正倒映在水中央，
门缝里伸出无数缠绕红线的枯手。保温箱突然自主弹开，剩下的冻柠茶杯盖齐齐指向月亮。
九叔往我掌心拍了个温热物件——是颗包着符纸的鱼蛋。"含住！闭气！
"他吼完就拽着我扎进冰海。咸水灌入耳鼻的刹那，
我听见保温箱里传来机械女声：美团骑手林星，
阴间配送服务已激活...第二章 海底订单咸腥海水灌入鼻腔的瞬间，
保温箱突然迸发青光。我睁眼看见防水的手机屏亮起阴间版美团界面，
导航路线在漆黑海底延展成发光的糯米轨迹。"含实个鱼蛋！
"九叔的道袍在身后鼓成水母状，他手中的桃木剑正引着成群磷虾开路。我憋着气摸到腰间，
发现保温箱不知何时变成氧气瓶，吸嘴还带着丝袜奶茶的甜味。海底柏油路突然横亘眼前，
锈蚀的路牌写着"阴司特快专线"。九叔掏出个防水袋，
里面装着改装成驱魔仪的对讲机："Call台啦！叫架滴滴打鬼！"我按下紧急呼叫键，
海底突然卷起漩涡。辆纸扎特斯拉冲破礁石群漂来，车牌"粤Z·MB250"泛着磷光。
车载音响自动播放《鬼新娘》DJ版，自动驾驶仪竟是只章鱼鬼，触须缠着方向盘狂甩。
"去黄泉岔口！"九叔把桃木剑卡进充电口，仪表盘突然弹出地府地图。
章鱼鬼的墨汁在车窗画出导航箭头，
我瞥见后视镜里尾随的腐尸保安队——他们骑着共享单车，篮子里装着冒绿火的头颅。
海底隧道突然亮起红绿灯，穿交警制服的骷髅挥动荧光棒。
九叔抓起外卖袋里的茄汁豆罐头砸去，番茄酱在挡风玻璃溅成血符。特斯拉瞬间氮气加速，
章鱼鬼兴奋得喷出彩虹色墨汁。"你睇个保温箱！"九叔突然拍我肩膀。箱体正在水下变形，
展开成迷你法坛。冻柠茶杯里游出几条发光小丑鱼，衔着符咒组成避水阵。
手机弹出新提示：您已接单"孟婆特调奶茶"。隧道尽头浮现出海底城寨的霓虹灯牌，
美团外卖的袋鼠标志在锈蚀招牌间诡异地闪烁。腐尸骑手们突然调头逃窜，
章鱼鬼也吓得缩进手套箱。九叔的罗盘指针疯转："前面系阴阳交界茶记！
"我们漂进"奈河冰室"的刹那，海水突然退去。瓷砖地面渗出黑色黏液，
墙上的电子菜单滚动着"孟婆汤第二杯半价"。穿胶靴的佝偻阿婆正在擦桌子，
抹布划过之处，桌面的陈年茶渍竟变成人脸。"两杯走糖走轮回。
"九叔把桃木剑横在收银台。阿婆缓缓抬头，她的瞳孔是两团跳动的二维码："林家细路，
你阿爷仲差我三单阴德积分。"保温箱突然自主弹开，二十年前的冻柠茶订单小票鱼贯而出。
阿婆的皱纹突然扭曲成生辰八字，她身后的关公像睁开电子眼，
青龙偃月刀劈开虚空露出数据洪流。"快走！"九叔甩出捆仙索缠住吊扇，
我们借力荡出店铺。落地瞬间，整间茶餐厅坍缩成黑洞，
阿婆的冷笑在耳机里回响："记得五星好评..."特斯拉在海底废墟间漂移，
九叔用辣鱼蛋在车窗画驱魔符："你个死仔包，点解唔话我知你系镇魂林家后人？
"我刚要开口，保温箱里突然传出爷爷的录音："孙仔，用手机扫个关公像！
"我颤抖着对准后视镜里的虚影扫码，APP突然下载阴间版《道术入门》。
九叔凑过来瞥见屏幕上的"糯米奶茶调制法"，
气得把道冠摔在座椅上："而家驱鬼都玩线上教学？"海底突然隆起坟冢，
墓碑群组成巨大的支付二维码。章鱼鬼突然暴走，触须卷住九叔的桃木剑往坟堆插去。
剑尖刺入的刹那，我手机弹出提示：林家祖坟解锁，功德积分+1000。
坟冢轰然炸裂，太爷爷的青铜棺材被水藻缠绕着浮出。
我摸到棺盖上美团初代保温箱的锈蚀logo，内置符咒打印机突然启动，
吐出张1983年的配送单。"原来你阿爷系阴间外卖创始人！
"九叔的罗盘吸在棺盖上嗡嗡作响。我掀开棺木的瞬间，特斯拉突然断电下沉，
成千上万的水鬼从珊瑚礁中涌出，手里都举着索要五星好评的荧光牌。
保温箱在此刻进化成驱魔武器库，我抽出把刻满殄文的外卖枪。
九叔扯开道袍露出北斗七星纹身："上弹！用香灰符咒弹！"我们背靠青铜棺扫射，
被击中的水鬼化作外卖小票纷飞。"睇住个计时器！"九叔指向手机上23:59的倒计时。
当最后一只水鬼消散时，特斯拉突然被海底漩涡吸入。在意识模糊前，
我听见九叔往对讲机嘶吼："要两杯冻柠茶飞冰走鬼啊！"睁开眼时，
我们正躺在红磡海滨的长椅上。晨光中，保温箱完好如初，只是多了行激光刻印的阴德积分。
手机突然震动，新订单弹出：将丝袜奶茶送至跑马地坟场，备注：要鸳鸯走甜。
九叔嚼着复活成功的章鱼鬼触须，把改装过的自拍杆抛给我："执生啦，阴间骑手。
"第三章 祖业重启跑马地坟场的电子蜡烛在雨中忽明忽暗，我盯着手机导航穿过墓区。
保温箱突然发出老式传呼机的"滴滴"声，泛黄的屏幕亮起：林氏镇魂使第三代激活，
正在下载祖传驱魔APP..."你阿爷当年用大哥大捉鬼。
"九叔用桃木剑戳着墓碑上的二维码，"九三年佢同我喺长沙湾，
用传真机收阴司订单..."蓝牙耳机突然爆出刺耳杂音，直播灯从某座墓碑后亮起。
穿JK制服的网红鬼对着环形补光灯尖叫："家人们！
今日带你们沉浸式体验冥婚——"她身后浮出半截腐烂新郎，正在用美颜相机调整尸斑滤镜。
"顶你个肺！阴间都玩直播带货？"九叔甩出捆仙索缠住自拍杆。
我趁机将丝袜奶茶泼向补光灯，奶香混着符水在镜头前炸出彩虹，
弹幕瞬间刷满主播翻车了。保温箱突然弹开暗格，掉出个九十年代摩托罗拉传呼机。
屏幕滚动着爷爷的手写符咒代码：遇电子恶灵，按*#06#调取糯米弹。我照着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