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邹家军全是好样的
“老子说了，别碰老子！”
角落里骤然响起的一声怒吼，引来邹霁寒的注意。
邹霁寒阔步走去。
看到一个躺在地上，身上插了两支弩箭的老兵，正面色惨白的把要给他医治的军医给推开。
“怎么回事？”
邹霁寒问。
军医道：“他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让我医治。”
“为何不医？”
邹霁寒看向老兵。
“将军。”
老兵喊了他一声就没再说话了陪着邹霁寒巡视的陈旭见状，怒了。
“孙老二，将军问你话呢！
是不是想违抗军令，被赶出邹家军？”
听到要被赶出邹家军，孙老二急了。
“凭什么赶老子？
老子生是邹家军的兵，死了也是邹家军的兵！”
邹霁寒不解，“那到底为何不医治？”
孙老二攥着身下被鲜血染红的衣裳，过了好一会才哑声道：“弩箭射的太深了，就是拔了出来，我也是个拿不动刀，上不了战场的废物。
与其浪费药物治我，还不如把药省下来给其他士兵用。
那样才是用得其所。”
一声用得其所，让邹霁寒和陈旭都在瞬间怔住了。
让他们更没想到的还有，营帐里竟然有很多受伤的士兵们在响应。
“我也不治了，把药材省下给更需要的人！”
“还有我！
我腿反正都这样了，治不治的都没干系！”
“对，我染了瘟疫，反正也是死，就不要浪费药材了！”
看着将士们在响应时，全都是对生死置之度外的笑脸，邹霁寒眼眶发热，如鲠在喉。
他们邹家军从来都是好样的！
个个都是好样的！
不能让他们死，绝对不能！！
邹霁寒巡视完回到王府。
翻身下马的时候，心口突然一阵绞痛汹涌袭来。
与此同时，喉咙翻涌出一股腥甜。
最后，殷红鲜血止不住的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噗嗤--”邹霁寒捂着胸口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
两个月前，他为了营救被敌军困死的二哥和邹家军。
只身一人，将五万敌军引入了瘴毒密布的毒瘴林里。
最后，五万敌军全军覆没，他也身中瘴毒。
中剧毒之事，他不敢让除了许大夫以外的人知道。
若被知晓，剩下的邹家军邹家人全都会保不住。
他得在他生命仅剩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带领邹家军和沧州走出绝境。
只是……邹霁寒抬头看了一下天。
阴沉沉的天，就和笼罩在沧州城上的死气一样。
让人心中发闷，倍感窒息。
他很想知道，邹家军，沧州，现在要怎么才能有活路。
“将军！”
“将军！”
身后传来陈刚陈旭和其他副将的声音。
邹霁寒赶紧擦净染满血的唇瓣，并不动声色将沾血的手藏进袖袍里。
“去里面说。”
进入大厅后，他坐在上首处，听着陈刚他们一一禀告。
“城内百姓目前感染的有数千人，症状特别严重的有一千八百人，而且还在不断迅速增加！”
“军营里感染的人数要少些，只有七百，这些感染的都是昨夜与西凉蛮族厮杀受伤的战士。
因为本来就受了伤，所以他们的症状更严重，且所有受伤士兵都在拒绝用药，他们想把药省下来，给其他人用！”
“王府也有一半人感染了。”
邹霁云说着顿了一下。
邹霁寒抬眸看她，知道她话只说了一半。
“还有什么？”
邹霁云掐了掐掌心，好一会才红着眼眶看向邹霁寒。
“娘也感染了，症状最严重，高热不止，己经陷入昏迷。
昏迷前娘叮嘱我，千万不要告诉你，不要让你分心和担心。
可是三哥，我，我怕娘会熬不过去……”邹霁寒呼吸凝滞，愧疚犹如汹涌的浪潮，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
小侄儿，小侄女，娘……他答应了爹和大哥大嫂要护着他们，现在却是一个都没护住！
最后禀告的是秦三，“将军，许大夫己经把所有药都用完了，他说再不及时把药补上，咱们就得全部……”全部什么他没说，却在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邹霁寒喉咙翻滚，满口苦涩。
陈旭陈刚他们更是都面露绝望。
突然，邹霁寒攥着拳头站了起来。
“霁云，娘和星乔然然，三哥交给你了！”
“陈刚，城内百姓你一定要舍命相护！”
“陈旭，去告诉军营受伤的将士，就说我们有药了，谁都不准不治，否则一律赶出邹家军！”
“秦三，配合他们把所有事做好！”
几乎是在邹霁寒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大厅里所有人都单膝跪下了。
“将军，不可！”
“不可啊！
将军！”
虽然邹霁寒没说，但他们都知道，他这样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下去，是想只身一人去颍州抢粮抢药。
他深知太子就等着治他的死罪，还要下这样的决定。
是想拿自己一个人的命，换沧州百姓和邹家军所有将士们的命！
“你们谨记，这是我邹霁寒一个人的决定，粮药也是我邹霁寒一个人抢的，和你们任何人都无关。”
邹霁寒说着抬步就走了。
“不要，三哥！
你不能这么做！”
邹霁云急得箭步冲上去将他抱住。
她哭着道：“三哥，沧州不能没有你，邹家军更不能没有你！”
陈刚陈旭也都哽咽了，“是的！
将军，邹家军若是没了您，那就不是邹家军！
沧州没了您，最终也只会成为蛮族铁蹄下的死城，您不能去！”
“将军，要去也是我们去！”
“对，我们去！”
“三哥，我去！
我不怕死，真的！”
众人的恳求让邹霁寒热泪盈眶。
这些人明明都知道，这是条必死的路，却还是争相要代替他去。
他们邹家军真的就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但如果真要去，还得是他！
他本就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能拿他一个快死的人的命，换全沧州还有邹家军的命，真的值！
“军令不可违！”
邹霁寒攥着拳头沉声道。
这话一说，邹霁云再也忍不住了，当场大声痛哭了出来。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落泪。
秦三更是一拳砸在桌上，满腔愤慨道：“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们的将军？
他是战神，是这天下最好的将军啊！
老天爷就不能给他，给我们邹家军，给沧州百姓一条活路吗？”
就在整个大厅都陷入深深的绝望之际，大厅外突然传来邹霁阳大呼小叫的声音，“三哥，神灵显灵了！
神灵显灵了！”